“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虞姬癡癡的看著,一雙濕潤了的眼睛里盡是優(yōu)柔。
一旁的侍女秋兒想要勸慰,可是戰(zhàn)爭這種事情她不懂。不知道如何去勸。而且只要是提到項王的事情,只要對項王有一絲的不好,虞姬都會呵斥。
無奈之余,秋兒只能將目光看向龍且。
“或許情況沒有這么糟吧!”龍且蹙眉想了想,“還是先去城南看看吧,只在這說,末將也不是太清楚!”
“對,還是先讓龍將軍去看看?!鼻飪核坪踝プ×司让静菀话悖参恐菁В骸坝菝廊诉€是先不要傷心了?!?p> ……
城外的戰(zhàn)場上,李左車已經(jīng)下令全軍圍殲項羽所在的中軍。
而項羽最先派出去迎戰(zhàn)的前軍,此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相當多的死傷,大致看上去,這里的楚軍兵卒幾乎減少了一半。
在這種情勢大好的局面下,齊軍將士更是不懼。
“擊殺西楚霸王者賞萬戶侯。給本將沖啊……”李左車在大軍之后嘶吼,鼓舞著士氣。
相對于漢齊的聯(lián)軍。楚軍中只要項羽出了事,這些將領的抵抗至少會減少一半。
其余各方的戰(zhàn)況李左車也知道。可如果這里的戰(zhàn)場能夠穩(wěn)住,如果可以擊殺項羽,那么其余方向的將士即便是全部身死,這一戰(zhàn)也是值得的。
很快,氣勢又一次高漲的齊軍兵卒就沖到了楚軍陣型的中后軍面前。
而此時,那百乘的戰(zhàn)車依舊有不少還在大軍中來回的攪動。這些東西就像是攪屎棍一樣讓人反感,但又不得不小心的應對。
隨著齊軍步卒的沖擊,楚軍將士多是兩面對戰(zhàn)。除了應對趕來的齊軍步卒外,還要抵擋可能出現(xiàn)在身后的戰(zhàn)車。
當然,這種情況下也只是相對的一絲注意。真的拼殺起來,隨時可能出現(xiàn)在背后的戰(zhàn)車,往往沒有時間去顧及。
項羽下令讓兵將帶領身邊的兵卒去一個方向抵擋齊軍步卒,也好有一定時間解決齊軍的戰(zhàn)車。
不說這臨時的防線本就不容易構筑。好不容易這些兵卒形成了一定的阻攔,一輛戰(zhàn)車便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身后。
指揮兵卒的兵將用長戟格擋住齊軍兵卒的長劍,正要刺殺時,戰(zhàn)車從身后襲來。長戈從身后掛著兵將的脖子劃過!
鮮血隨著剎那間劃過的長戈飛出。
血腥的一幕幕在每一個角落上演。
有戰(zhàn)車的不斷襲擾,即便是想撤軍回城,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項羽幾乎進入了發(fā)狂的狀態(tài)。齊軍的戰(zhàn)車有意避開他,可卻沒有項羽單人一馬的靈活。
在這短暫的時間里,只要是被項羽盯上的戰(zhàn)車,無一不是車毀人亡。
可緊緊憑借他自己的能力,帶著小隊人沖殺沒有問題,想要扭轉戰(zhàn)局,還是太過艱難。
一聲巨響中,戰(zhàn)車在項羽的面前傾翻。可惜這次項羽自身的位置不好,以至于被戰(zhàn)車一側的尖刺擦中。
些許的血從手臂上緩緩的暈開。
這對于戰(zhàn)場上的人來說,不能算作是傷。可不得不說,項羽這般做的風險很大。
后方的一隊齊軍步卒已經(jīng)沖了上來。
氣勢高漲的一群兵士,似乎被李左車喊出的賞賜沖昏了頭腦。明知道是項羽,可沖鋒的路上這些個兵士連眼皮都不眨。
看了一眼很難再挽回的局面,項羽面色一狠,招呼了親衛(wèi)直接沖向了喊殺而來的齊軍兵士。
“既然不能扭轉,那就亂著打吧,大家各安天命。想殺本王,爾等盡管來試試——”
一聲咆哮,項羽猙獰著面孔,一雙紅了眼睛里盡是殺氣。
烏騅馬一個前沖,載著項羽呼吸間沖入了齊軍中。
霸王戟所指,必然是一方的齊軍兵卒整齊的被震退。
看似簡單的一擊。霸王戟一側的彎月利刃劃過右邊整整五個兵卒的身體,前面的三個幾乎不分先后的被擊飛了出去。后面的二人,卻也沒能逃脫被利刃擊殺的命運。
單人一馬,周圍都是齊軍步卒。
飛濺的血就如同水池里,有人在周圍故意揚起的水花一樣灑落。極短的時間之內(nèi),項羽身上就已經(jīng)沾滿了血跡。
一張冷峻到了極點的臉龐,其上遍布著的血液正緩緩的匯聚在下頜,低落。
他裂開了嘴微微的一笑,卻猶如地獄里出來的戰(zhàn)將一般恐怖。后續(xù)沖來的齊軍兵將看著那血人,不由自主的停止了沖鋒。
周圍的喊殺聲變得微弱。沖在最前面的齊軍兵卒開始后退。
在他們的身后,原本高舉的一把把長劍似乎失去了一絲力道,顯得微微傾斜,不再那么有力。
便是圍繞在他身后的齊軍步卒,也連背后偷襲這種事情都不敢做。
那周圍一圈尸體遍布的土地就好像是項羽一個人的絕對領地,沒有人敢跨前一步,除非是想變成下一具尸體。
……
“怎樣?”城墻上,虞姬看著龍且又是問道。
也許是項羽的一些反常改變了虞姬內(nèi)心的一些事。她還從未真正為項羽有過太多的擔憂,因為在她的心里項羽就是最強的王。
那一日的戲弄,秋兒在私下都不顧禮節(jié)和罪過的說項王平白無故的羞辱人??陕牭交赋灾碌乃查g。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果項王離開了自己,內(nèi)心會是多么的痛。
今時今日,修養(yǎng)極高受過貴族教養(yǎng)本不該出現(xiàn)慌亂的虞姬,卻是連自己也控制不住這種情緒。
該是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么就對項羽這般的關愛。
只要是關于項羽的事,無論好壞,她總是會擔心的想問個明白,然后莫名其妙的高興或者擔憂。
只要關系到他,原本的修養(yǎng)就會被從身體里抽離。那平靜的心態(tài)會在剎那間被擊破。
尤其是在項羽深陷險地。她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對項羽有著絕對信心的自己。在得知這種消息的時候,意志總是那么的不堪一擊。
生怕他會離開。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親眼看著自己雙親即將離世的孩童。
自己在他的心中究竟算什么她從未想過。所有人都說這天下平定了,她就是這西楚的王后。
可她的心里,真的沒有想過這些。不求名利、不為地位、也不會在心中私下里怪罪,可以發(fā)自內(nèi)心去包容他的一切。
無論是美人還是王后,只要能夠陪伴在他的身邊。
只要能有一個簡單的陪伴,這就足夠了。
季布皺眉看著城外的混亂場面。虞姬就一臉的焦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季布。
……
雖然無法發(fā)揮最大的戰(zhàn)力,可這不代表楚軍就無力反擊。
即便是在這種無法指揮的局面下,每一個倒下的楚軍將士,在戰(zhàn)死前基本都能夠殺死一名齊軍兵卒。
陣型雖亂,可軍心沒有亂。
只要項羽在,便是戰(zhàn)到只剩下最后一人,他們依舊不會愧對自己身上的戰(zhàn)甲。
如果不是一開始的六千前軍被包圍,以至于兵力上的差距有些大。此時的局面也還不至于如此。
李左車這一計的確是非常的成功。可就算這樣,在戰(zhàn)車從擾亂改變?yōu)榕浜媳涫瘴矎P殺的時候,齊軍打的一樣不輕松。
那傷亡,看起來依舊在楚軍之上。
一通發(fā)泄的項羽選擇跟幾十人的親衛(wèi)隊走在一起。他們自身就像是一把插進齊軍中的狼牙棒,給齊軍帶來巨大痛苦的同時,又讓齊軍無可奈何。
用項羽此刻的心聲去說,‘如果最后不得不撤離,那在這撤離前,也得讓敵人知道什么叫,痛苦的領悟?!?p> ……
“這局面……”季布開口,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在虞姬度分秒如一生的難耐中,季布只能輕聲回過一句:“這也許不會是勝利的局面。不過項王想要沖出來還是沒有什么問題的?!?p> “項王的能力虞美人也清楚,肯定不會出事的。”也只能這樣安危虞姬了吧。
也許這樣她可以聽進去,不再慌亂。
對虞姬,季布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戰(zhàn)場的事在季布的心里女人不能隨便參和。這不僅僅是季布的想法,而是時代的統(tǒng)一認知。
實際上,虞姬也沒有去干預過政事跟軍事。只是剛好看到了項羽有危險,心中擔憂罷了。她也并沒有因為項羽的寵愛和自己的身份,去逼迫季布做什么軍事上的決定。
作為將軍,面對王的女人,很多話季布還真不知道如何說的好。但他需要慎重的考慮該如何做。
項羽交給他坐鎮(zhèn)城中,暗中亦是把全局交給了季布掌控。
“真的不會有事嗎?”
“就不能想想其它辦法嗎!不是說,其余各軍的戰(zhàn)斗都很順利的嗎?”
“項王有難,末將自是要想辦法,請虞美人放心便是……”
一邊安撫虞姬,一邊思索著對策。
抬頭看了看天際。
不多時,季布轉身對著兵衛(wèi)道,“龍將軍那里應該要結束了。你騎快馬通知龍將軍,讓他莫要追擊殘余的敵軍,立刻率軍前往城南。”
“諾?!北l(wèi)應過極速的跑開。
從整個戰(zhàn)局來看,龍且那邊最是輕松。本身只面對韓信留下的三萬步卒,而且是三萬沒有多少重要兵力的步卒。
雖然一開始調(diào)離了一萬大軍去支援鐘離昧,不過季布在開戰(zhàn)之后下令城中一萬余守軍出兵八千去支援。
這種兵力下,龍且的壓力最輕??伤椨甬吘故且粋€在北一個在南。傳令收兵再支援,在這個時候未免會有些耽擱。
想了想,季布只能再對另外的兵衛(wèi)說道:“你去城東通知周蘭跟桓楚兩位將軍,讓他們放棄殘敵,立刻去城南支援項王?!?p> 不過還不等兵衛(wèi)應諾。虞姬的侍女卻指著城外喊道:“虞美人、將軍,你們看那是?”
二人朝著城外看去。只見一支大軍正從東面趕往項羽所在的戰(zhàn)場。
待看清楚旌旗附近的將領時,季布這才緩緩的松了口氣:“是周蘭,應該是他們打完了?!?p> ……
“將軍,有上萬的楚軍從東面殺向了我軍的后方。”李左車的身旁,突然而來的斥候道。
“從東面而來?傅將軍那里的五萬大軍,這就沒了嗎!”李左車似乎不敢相信的回頭看了看。
雖然齊軍重甲精銳和戰(zhàn)車等重要的戰(zhàn)力都被安排在了自己這里,可城東好歹也是五萬大軍!
待看清情況的時候,那眼珠微微轉動,卻是不得不下令道:“傳令撤軍吧。全軍向西撤離。但愿漢王那里不是太慘,否則,可能就回不去了?!?p> 東面五萬都完了,正對的北面三萬也好不了。
李左車的隊伍算是繞后??烧鎽?zhàn)場失利,韓信可以考慮劉邦的意思做出不明智的消耗戰(zhàn)??伤羰窃俨怀奋?,能不能回去就真的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