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只是怕你和我太生疏了?!鳖檹哪瓉硎怯X得這么多年來,好像來梔城后,才漸漸聽見別人喊自己老師。
實則,如果只是老師的話,顧從墨從小就是鋼琴天才,他的老師們多到連他自己都忘記了,大概都是和他一樣享譽(yù)世界的鋼琴家吧。
“顧老師,我父親說過,再親近的人也是疏遠(yuǎn)的,沒有哪一個人是可以輕輕松松融進(jìn)別人的生命的。”
顧從墨恍然發(fā)現(xiàn),這才是粟依。往日里那個禮貌待人,微笑接物的粟家小姐,骨子里早就被交易的冰冰冷冷的了,刻在她骨子里的終究是年少就已經(jīng)顯現(xiàn)了。
“小依,這些年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過得?!鳖檹哪南?。
他見粟依對他笑,轉(zhuǎn)而又想,“不過就是一個熟悉的沒有記憶的人。”
粟依全然不知。
她不知道,原來她就是被顧從墨看見過一眼的人,也不知道,她的教養(yǎng)讓顧從墨覺得陌生。
“不用洗碗了,明天有阿姨來。”粟依看著顧從墨已經(jīng)端著碟子打算洗了,輕聲地說。
顧從墨拿起一個碟子遞給粟依,“擦干凈?!鳖檹哪剖窍氲?,粟依一個粟家大小姐,從來不做家務(wù),這種擦盤子的事也沒干過。
粟依卻已經(jīng)拿起碟干凈了,熟練地放進(jìn)了碗櫥里。
到最后一個碟子,顧從墨才說,“我住在你家,不做一點事情,心里會過意不去的?!?p> “住這里嗎?”粟依確認(rèn)地問。
顧從墨的手即使是從有機(jī)物的水里抬起來,也是修長白凈的,他的神色始終是淡淡地,“是。”
“沒經(jīng)過你允許,擅自住你家,打擾了?!?p> 粟依笑了笑,“以前你也是住我家,怎么沒說打擾了?還是顧老師因為我,被我爺爺趕出粟家了嗎?”
顧從墨點了點頭。
“那這些日子您住哪里?”
“昨天被趕出門的?!鳖檹哪f得簡直跟真的似的。
粟依一時間疑惑了,“顧老師,我昨天還在音樂廳見過你。這說明你并不是無處可去,恐怕是現(xiàn)場哪一個人把你領(lǐng)回家,你以后都是衣食無憂的?!?p> 能去聽他演唱會的,畢竟都是非富即貴的,粟依哪怕是從小就去了軍區(qū),這個圈子里的作風(fēng)她還是了解的。
像顧從墨這種長著一副好皮囊,又是世界有名的鋼琴師,哪怕是勾一勾手指,湊上來的人也數(shù)不勝數(shù)了。
“這樣的人為什么一定要來粟家呢?要在我身邊呢?”粟依自問并沒有什么傾國傾城的貌相,雖然身后靠著粟家,終歸也只是個還小的女孩子。
顧從墨說,“確實是有很多人向我拋出了橄欖枝,可是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況我這一輩子只收一個徒弟。”
“顧老師怕是把話說得太滿了,一個人的一生是很長的?!彼谝勒f,“如果顧老師只打算收一個徒弟,那我希望不是我?!?p> 顧從墨的神色黯然,微微皺起了眉頭,“為什么?”
“天資不好,會辜負(fù)了您的期望。何況,我生來也不是那條路上的人?!彼谝赖恼Z氣很堅定。
“你怎么知道你要走哪一條路?”
粟依說,我知道。是那條看到不到盡頭的路,充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