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出去,全部給我滾出去!”謙王府里,木蕭蕭尖叫著咆哮,丁零當啷一通猛砸,幾乎要把自己房間里的東西砸個粉碎。
怎么會這樣?
今天明明是自己大出風頭,讓那個青樓賤妾顏面盡失的好機會,卻是讓她在皇上面前都露了好,還因為說了幾句好聽的話,白白得了皇上不少的恩賜之物!
娘親跟自己說,無需將這樣低賤的青樓女放在眼里??墒撬幸环N隱隱的感覺,此人不除,自己在謙王府就永無寧日。
不行,想到這里,木蕭蕭的眼中燃起了可怕的烈焰。
謙王府只能有她一個女主子,她決不允許任何人爬到自己頭上去!
一夜很快過去,天剛剛破曉,雞就打鳴了。
一大早,送菜的板車就停在了謙王府的后門。沒有人發(fā)覺,趁著運送蔬菜的忙碌時間,一個瘦弱纖細的小個子少女,一溜煙就竄進了府門。
“楚姐姐,楚姐姐——”一路尋到楚憐的住處,少女面色焦急,砰砰砰不停敲著門。
推開門:“元兒?”
元兒比楚憐小,身世卻是比楚憐還苦上幾分,只因為元兒家中貧困,她早早便被爹娘賣進了萬花樓做雜役。元兒年少,身子骨更弱,許多重活都是楚憐幫襯著做完的,兩人互相扶持,情同姐妹。
見到昔日的好友在自己的眼前,楚憐眼中三分喜七分驚:“你怎么來了?”
“楚姐姐!”費盡千辛萬苦見到眼前的人,元兒面上松了一口氣,轉(zhuǎn)念又想到自己所求之事,頓時心中一緊,眼中慢慢溢上了淚水,膝蓋一軟,就噗通一聲跪下:“楚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
“快點起來,有什么事,你進來說?!?p> 讓珠珠去小廚房多取一份早膳,楚憐連忙把人拉進了門。
“楚姐姐,我知道你在謙王府日子必定也不好過,可是我實在找不到別的法子了,只能偷摸混進來見你一面,想要求楚姐姐你幫幫我”元兒坐下來,卻還是哭個不停,肩膀一抽一抽的:“你知道我哥哥爛賭,原本只是在村頭的地攤上玩玩,這幾日也不知道跟了誰混上了,竟然去了那賭坊,才短短幾日,就輸了幾十兩銀子進去,賭坊的人說了,若是再還不上錢,就要哥哥的手腳抵債?!?p> 元兒的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地往下流,一雙眼睛眼看都哭成了桃子:“楚姐姐,我求求你幫幫我,我求求你。我給你磕頭下跪了——”
說完,元兒竟是又一次直愣愣地跪下,咚咚咚地磕起頭來。
聽到這話,楚憐也是皺起了眉苦惱,自己雖然加入謙王府,但是橫豎也不過幾日時間,從萬花樓出來,只有媽媽克扣自己的,哪還能帶出什么嫁妝,如今又能有什么銀子。
忽然,她眼中一亮。
前幾日自己進宮,不是正巧皇上賞賜了不少東西給自己么。
當中雖然沒有銀子,但是畢竟是宮中的東西,讓元兒拿了去典當,想來也夠抵債了?
她越想越覺得這個法子不錯,珠珠一送來早膳,楚憐的喚珠珠去庫房隨便取個自己得的賞賜拿來。
“憐姨娘,你確定把御賜之物取出來?”
“對啊,”楚憐眨巴著眼睛:“元兒缺錢,把東西賣了不就好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不知道為何,珠珠總覺得怪怪的,卻又說不出哪里怪。只能老老實實按照自家主子的意思去做。
珠珠拿回來的是一個龍鳳彩漆瓶,楚憐看了一眼,就把東西交到了元兒手上,拍拍元兒的手,她柔聲勸慰道:“我如今身上也沒有錢,只有這些物件,你且拿去典當了,先還了債要緊。”
元兒抱著瓶,高興地不知道說什么好,眼看著又要給下跪道謝,楚憐連忙扶住了她,讓珠珠趕快把元兒送了出去。
兩人一前一后從屋里出來。
不遠處,一個深色衣袍的中年男人靜靜地看著,眼中多了幾分奸猾的笑意。
剛剛睡醒的木蕭蕭側(cè)著頭,聽完方管家的話,心情頓時大好,捎帶手就給了一個極為豐厚的賞銀荷包。
“王妃,”送走了方管家,一旁的萍兒道:“這個楚姨娘也太大膽了吧?!?p> “她既然想要自尋死路,本王妃當然要成全她?!蹦臼捠掚p眸一挑,眼中閃過陰沉森然的笑。
慕謙傾這幾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已經(jīng)幾日沒有回府。
謙王府倒也風平浪靜,可是若是有心,就能察覺到王府一角的偏遠側(cè)房卻是一整日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
楚憐房內(nèi),此刻站著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
“楚姑娘,我知道你是個好心的,求求你幫幫俺們吧。別看我當個小管事,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幾張嘴都等著吃飯,這不我老母生了病,如今連請大夫的錢都沒有了?!?p> 聽到這話,楚憐揉了揉有些發(fā)疼的太陽穴,自從自己那日幫了元兒之后,每天都有人前來府里找自己,一開始倒還是自己在萬花樓一同做雜活的小廝,可眼前這個人,卻分明是萬花樓里的管家主子王四,他母親身邊在床都已經(jīng)快十年了,還要拿出來說,明擺著是要打秋風了。
見楚憐不說話,那人雙手合十朝著她接連拜了又拜,痛哭流涕哭訴如今自己如何缺錢生活困難。
無奈:“珠珠,你去庫房一趟吧?!?p> 她都要忘了這幾日自己說了幾遍這句話了。
“憐姨娘——”珠珠皺起眉心,不滿道:“這幾日日日有人來問咱們要銀子,庫房里的賞賜之物已經(jīng)沒多少了。”
那男子一聽這話,馬上作勢又要哭訴。
“去吧,去吧?!背z無奈,打發(fā)珠珠出門。
男子喜上眉梢,接過手上的寶貝,一把塞進自己的褲腰帶,臉上原本的愁苦之色一掃而空。
一聲謝謝也沒有說,拔腿就告辭了。
從門外出來,那男子卻是沒有直接出門,而是轉(zhuǎn)了彎,身影一閃,熟稔地進了前頭木蕭蕭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