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去一夜,金帳王庭的兵卒并沒有任何動靜,最多只是給諸成和尚送了一次飯,不過被諸成和尚給拒絕了。
而吳鉤則在城墻上吃著難以下咽的咸菜配干餅。
雖然說吳鉤吃習(xí)慣了,不過前些天吃的羊肉,到現(xiàn)在還讓吳鉤回味無窮。
諸成和尚殺了以為金帳王庭一位將軍,阻止了金帳王庭的持續(xù)性攻擊,從這一點(diǎn)金帳王庭應(yīng)該殺了諸成和尚才對。
但金帳王庭是一個很奇妙的國度,它是一個神權(quán)與王權(quán)平等的國家,和尚和巫師在他們國家的備受尊重,更別談這位能夠把死人說成活人,活人說成死人,白天說成黑夜,黑夜說成白天的諸成和尚了。
這一點(diǎn)從金帳王庭現(xiàn)在對諸成和尚的態(tài)度就可以看出。
就算是今天早晨,金帳王庭的進(jìn)攻開始之后,所有士兵都繞開了諸成和尚,并且在諸成和尚前面安排了數(shù)名步兵用盾牌給諸成和尚擋箭雨。
諸成和尚站在進(jìn)攻的人群當(dāng)中,口中念念有詞,吳鉤仔細(xì)看著他的嘴巴,想要從他的嘴型當(dāng)中知道他在念什么。
后來吳鉤也學(xué)諸成和尚念念叨叨,只不過他念念叨叨的話不是什么好話。
吳鉤身邊也有幾個士卒拿著盾牌給吳鉤擋著關(guān)外射來的弓箭,不過金帳王庭的弓箭自下而上,難以射到唐軍的士卒,且弓力也不夠。他們的制作工藝依舊集中在采用原始的木材和牛筋來制作。
唐國以武功開國,武器制作工藝發(fā)展到現(xiàn)在,改善良多。速度更快、力道更大,在弓箭上金帳王庭并不占優(yōu)勢,他們唯獨(dú)占優(yōu)勢的是他們每個人都精通射術(shù),準(zhǔn)確度要高于唐軍。
現(xiàn)在金帳王庭的步兵只是在弓箭的掩護(hù)下靠近飛檐關(guān)關(guān)外,這種弓箭的對射,死亡最多的并不是弓箭手而是步卒。
十人一隊(duì)的王庭步卒頂著圓形的盾牌想要爬過飛檐關(guān)前面的陡坡,然后拆除放置在關(guān)外的據(jù)馬樁和鐵荊棘。
為此王庭步卒已經(jīng)喪命千余人在關(guān)外長坡上了。
“馬糞!誰去給我那一桶馬糞來?!?p> 吳鉤忽然喊了一聲,他身邊的一名校尉道:“將軍,你要馬糞干嘛?”
“嘿嘿,你先去拿給我,越多越好?!?p> 吳鉤不懷好意的語氣里,透露出一種興奮。
他張弓搭箭,弓如滿月,箭如流星。
“咚!”
這一箭射穿了諸成和尚身邊的步卒的盾牌,箭矢之力并未停止,貫穿了步卒的喉嚨,滾燙的鮮血噗的一聲向上沖起。
血雨灑落,濺了諸成和尚一臉。
“保護(hù)大師!”
圍在諸成和尚身邊的步卒,彌補(bǔ)上了那位盾牌手留下來的空缺。諸成和尚從懷里面拿出一張絲帕,擦去落在自己頭頂和半張臉上的血跡。
他抬頭看向吳鉤,吳鉤也學(xué)繼續(xù)著諸成和尚在念念有詞,念得是三字經(jīng),問的是他母親。
諸成和尚看懂了吳鉤嘴唇上念得詞,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后繼續(xù)說道:“我沒有母親?!?p> 吳鉤身邊的有一名小卒,剛好看見了諸成和尚的嘴型,他對吳鉤說道:“將軍,那個禿驢好像在說他沒有母親?!?p> 吳鉤愣了,他也不知道諸成和尚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將軍,將軍,馬糞來了?!?p> 那名校尉靠著墻,躲著箭雨,提著一大桶馬糞跑過來。
吳鉤看著桶里面還有瓢,說道:“你覺得你能把馬糞丟多遠(yuǎn)?用瓢。”
“用瓢的話,丟不了多遠(yuǎn)吧,畢竟不好用力?!?p> 校尉看著這桶新鮮的馬糞,還冒著熱氣,掂量了一下瓢的重量說道:“不是不好用力,是根本用不了力。”
吳鉤把他鎧甲下擺的衣服撕下一大塊開,遞給那名校尉說道:“用我衣服隔著拿馬糞?!?p> 那名校尉看著這桶馬糞,想著自己要用手去拿,就膈應(yīng)的很,可是吳鉤下令了,他也沒辦法。
“一個人不夠,再來兩個。”
于是乎三個士卒小心翼翼的用布隔著馬糞,輕輕的捧起一團(tuán)馬糞。
“你們不用管我,用盾牌護(hù)著他們?nèi)齻€人?!?p> “等一會我射一支箭你們就扔一次,記住了扔向和尚?!?p> 吳鉤再一次拉弓如滿月。
“準(zhǔn)備了!”
“咚?!?p> 又是一支箭,這支箭同樣連盾牌帶人一起射穿,同樣的熱血噴涌灑在了諸成和尚的臉上。
這支箭剛到,三坨深綠色帶著草香的馬糞就砸了過來。
“噗。”
新鮮的馬糞并不干燥,遇到硬物一下子就容易被砸的稀爛,落在諸成和尚身邊的瞬間,被盾牌一擋然后濺射開來。
那在念念有詞的諸成和尚,嘴巴停了下來。
他的一張臉上面都是新鮮馬糞,馬糞里面還夾雜著戰(zhàn)馬還沒有消化完的豆料和草料。
“再來!”
吳鉤大笑著,再次射出一支箭。
那三名手拿馬糞的士卒又丟了三坨出去,丟出去后,他們迅速躲回了墻垛,探著頭向外看。
諸成和尚和他們身邊的王庭士兵都在努力的呸呸呸,吐著口水。
“哈哈哈,他們吃屎了?!?p> 那名校尉仰天大笑起來,其余人也紛紛側(cè)目,然后哄然大笑。
如此反復(fù),直到一桶馬糞快被丟完。
吳鉤定睛一瞧,諸成和尚面色鐵青,他不僅閉上了嘴巴,還閉上了眼睛。
“噗?!?p> 吳鉤剛瞧清楚諸成和尚的臉色,就看見一大坨綠色的馬糞直接在諸成和尚的臉上濺射開。
那閉目的諸成能夠感覺到一大坨濕軟夾雜著一些硬物的東西直接轟在了他的嘴巴上,這股不大的力量差點(diǎn)砸開他的嘴巴,而他的鼻子能聞到那股草料清新的味道。
他被這一坨馬糞砸蒙了。
諸成和尚身邊僅存的兩名步卒高舉著盾牌,藏著身子,想要給諸成和尚擋住臉。
諸成和尚雙手一把推開這兩人,面色鐵青的他目露怒氣。
可是他雙手剛推開士卒,吳鉤的三支連環(huán)箭已到。
諸成眼中有三點(diǎn)寒光,這三點(diǎn)寒光讓他汗毛倒豎。
他迅速急退,可這三支箭就是為了他而來,他急退卻快不過箭矢的力量。
他分開的雙手以瞬間合十。
可是已經(jīng)晚了,箭矢入體三毫。
而他手掌合十的瞬間,那箭矢被雙掌合十的力量打的稀爛。
自此,諸成和尚揮袖向金帳王庭的駐軍地走去。
吳鉤看見諸成和尚走了,他松開了弓箭,躲在墻垛后直接坐了下來。
他看拿著那笑嘻嘻的校尉和士卒,笑著說道:“等回去給你們記一功?!?p> “謝謝將軍!”
丟馬糞能立功,對他們來說是天大的喜事。
江暖也從墻垛一旁走了過來。
吳鉤對他說道:“今天諸成和尚不會出手了?!?p> “想不到將軍你還能想出這種招式對付禿驢?!?p> “嘿嘿,突發(fā)奇想?!?p> “不過我看禿驢被將軍傷了三箭,是否之后我們同樣以弓箭之威對付他?”
吳鉤否決了江暖的這個想法。
他說:“無論是之前我和他辯難,還是昨日與他搏斗,他的雙掌都是合十的。所以我懷疑他修行之威都在他合十的雙掌之中。
“我剛才能傷他,只是因?yàn)槲蚁氤隽宿k法讓他雙掌暫時分開?!?p> 江暖嘆了一口氣道:“諸成和尚如此下去,只怕我們的形勢會很艱難。今天只是初戰(zhàn),等金帳王庭的將軍摸清楚了我們的實(shí)力,后面肯定迎來無比瘋狂的攻擊。”
“是啊,他們現(xiàn)在要打破和我們漠北的互相糾纏的局勢,就得迅速攻占飛檐關(guān),進(jìn)入漠北。我們之后的壓力肯定會越來越大?!?p> “希望,楊一他們能夠迅速抵達(dá)飛檐關(guān)外?!?p> 吳鉤將一切希望都寄托給了奔襲的楊一。陳亭也被吳鉤派了出去,畢竟關(guān)外不是漠北的地界,兩位將軍同時帶軍,成功率肯定要大一些。
哪怕遇到要引開敵人的事情,一位將軍戰(zhàn)死,那還有一位將軍主事。
而當(dāng)初陳亭不同意奔襲的原因,就是到了關(guān)外一旦被發(fā)現(xiàn),他們將會面臨的是王庭兵馬的圍剿,這對于他們來說無異于送死。
“江暖將軍,你去吧?!?p> 江暖和吳鉤說了一下現(xiàn)在關(guān)防的要事和王庭與己方士兵的傷亡,吳鉤就讓他去巡防各個關(guān)點(diǎn)。
到現(xiàn)在他們依舊沒有收到從漠北城傳來的狼煙傳訊,也就意味著,他們必須守住這里,最起碼在漠北城狼煙傳訊之前守住這里。
“守城真的很難守?!?p> 這是吳鉤得來的經(jīng)驗(yàn)。
“將軍,要不要明天我們還來這么一手,我去多準(zhǔn)備幾桶新鮮馬糞?”
“不用了,這個辦法只用一次他就會有提防了,再用就沒有用了?!?p> 那名校尉見江暖走了,湊過頭來,他覺著這種方法很好玩,等打仗回去的時候也有的談資了。
校尉有些不甘,問道:“馬糞不行?那人的呢?”
吳鉤被這名黑臉虬髯漢子逗笑了。
他說:“你拿馬糞膈應(yīng)不?”
“有點(diǎn)膈應(yīng),畢竟誰沒事會拿屎啊?!?p> “那你拿人的呢?隔不膈應(yīng)?”
校尉想了想說道:“很膈應(yīng),畢竟想著這是自己拉出來的,惡心。倒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