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花燭
酒過三巡,喜宴上的賓客們迫于戰(zhàn)王曾經(jīng)的余威,一個個的慫的不太敢敬酒,只意思意思便好。
是以,才剛過戌時,藺瑾就從席宴上出來了。
急色匆匆,藺瑾一門心思就想著留在新房里的靈筱,想著她有沒有梳洗好,想著她有沒有填飽肚子,想著她有沒有......等他。
洞房花燭。
本來拜堂之后,他一直期待的。
只是他的理智告訴他他不能想,盡管在外人眼里身為新郎官的他本應(yīng)該回新房完成今日最神圣的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只是他知道今日已經(jīng)到此為止了。
藺瑾在新房門外躊躇了一會兒,待嬤嬤丫鬟們都走了干凈之后,他才推開房門,走進新房。
新房的面積很大,約莫有七八十平米那么大,整個房間分了幾個部分。
進門是外室,有餐桌椅,有靠塌,主要是在這里吃飯補餐的。
往里走在紗簾背后是內(nèi)室,喜床,臥榻,梳妝臺,衣柜全部都在這里,這里是休息的,私密性極高。
內(nèi)室旁有小門直通浴間,里面有一流溫泉,不管是泡澡還是簡單的洗漱,出恭就是在這里了。
整個新房,不少瓷器玉器擺設(shè),屏風(fēng)綉件,都是頂頂好的,便是連喜床還有廊柱上的雕工都是頂尖的。
用心之處可見非同一般。
視線不由自主的在房里尋找著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外室沒有,那應(yīng)該是在內(nèi)室。
藺瑾搖頭,輕聲笑了笑,踏步走進了內(nèi)室,然目光不自覺的往床榻上找,可那里沒有靈筱的身影,突的一下,藺瑾有那么一瞬間,心慌了一下,生怕靈筱會因為不喜而離開這里了。
當(dāng)視線瞥到窗邊的臥榻上,看到他以為可能離開的人兒正在那里睡的正香的時候,他怔愣了一下后,人也送了一口氣。
沒走就好。
只要沒走就好。
藺瑾嘴角不由得微微揚起一抹溫柔,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看著靈筱整個人躺在喜被里,只露出那張白凈俏麗的小臉,被熱出的紅暈讓她看上去仿佛臉上抹了胭脂,但是他知道他家筱筱一向素顏,也最不愛那些女孩家家的東西。
這么定定的站在那里看著,藺瑾眸光漸漸深邃了,他伸手按住自己正跳動厲害的心口,心好像被充滿了鵝絨似的驀然一軟。
唇角浮上一抹笑意,藺瑾對自己說:真好!
今生,他沒有將他的筱筱弄丟,現(xiàn)在還好好的在,他們還有一生可以在一起。
這么想著,他抬頭看著點燃的紅燭,一閃一閃的,迷了他的眼。
滿室的紅,滿心的情,藺瑾微微斂下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異樣的流光,很快又被他隱藏在心底深處。
在內(nèi)室里躊躇了有一會兒,藺瑾看著沉睡的靈筱,恍如隔世,他仿佛又看到前世靈筱初初嫁與自己之時的場景,又好像已經(jīng)記不起那時的細節(jié)了。
唉。
再次無奈嘆息一聲,他默默退出了內(nèi)室,轉(zhuǎn)而回到外室,坐在房中中間的桌邊,看著桌上擺好的幾碟糕點和一壺酒兩個酒杯,他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一杯接著一杯喝了起來。
前世的洞房花燭,他是在干嘛?
那時的他自負傲慢,又因靈筱的身份心存芥蒂,好像獨留他的筱筱一人在新房里枯坐了一晚,哪怕是三朝回門他亦沒有出面,盡管后面幾年相處的日子里,他放下了對他家筱筱身份的介懷,可他還是虧待了筱筱,最后徒留遺憾,終生悔恨。
好在,現(xiàn)在這一切都還在,什么意外都沒有。
大晚上得,許是燭光的緣故,藺瑾喝著酒想著剛才看到的,他的呼吸微滯,一陣陣心悸的感覺讓他整個人都不由得熱起來。
洞房花燭夜啊,他很想,但不敢。
唉。
今日,這場婚禮終究是假的。
成不了真。
頓時,藺瑾整個人不由得泄氣了,想著如此美艷明媚的筱筱,他多么希望這一場婚禮就是真的,今夜就是他們二人的洞房花燭。
然,他只敢這么想想,他要真是霸王硬上弓...呵呵,基本他活不過今晚,你信不信?
不管怎樣,反正藺瑾他自己是信的。
一杯接著一杯,藺瑾悶頭喝著酒,偶爾間透過外室的窗戶望了望已經(jīng)月上中天的夜,他感覺這個世界對他簡直是充滿了惡意,怎么就不能讓他再稍稍如愿一下呢?
過一個完整的花燭夜不香嗎?
香。
但是與你無關(guān)。
躲在某處一直偷偷關(guān)注今日大事的天道福澤嗤笑了一下,順便送上一個大大的白眼,心道:能讓你安全順利的結(jié)束這場婚事,你已經(jīng)燒了高香了好不好!
你還想怎樣?
幸好現(xiàn)在墨家那兩位最難纏的不在,得了這么個大機會讓你娶了墨家大寶貝,在世俗界你算是有名分了,知足吧,少年。
要知道墨家那兩位不單單實力深不可測,便是連脾氣都不可測,至少比現(xiàn)在在的那兩個要不好糊弄多了,反正他是頂著日后被扒皮的風(fēng)險圓了他的夢,想想等以后那兩位回來了,他身上的這點皮子呦,還真的保不住??!
天道福澤心里的愁,藺瑾是不知道的??商A瑾心里其實很清楚,他現(xiàn)在這樣已經(jīng)很不錯了,要想再進一步的話,還是得在岳父大人那里得到首肯方可。
他眼眸幽深,在喝下一杯不知道第幾杯的酒后,吐了一口濁氣,心道:酸了,先攢著,以后再討回來。
天道福澤:......
兄弟,你想多了。
少頃,待藺瑾將桌上的整壺酒喝了個精光,他坐到花燭旁,雙眸看著花燭的燭光,心里想著熟睡了的靈筱,他下了一個決定。
今生,他之前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不算,但是從今夜開始,前世他欠了他家筱筱的債,那么就從這一刻開始還。
前世是他讓他的筱筱枯坐了一夜,那么今生就由他來坐一夜。
就從這里開始。
同一房間里正睡得不著邊的靈筱,她半躺在臥榻里,蓋著紅色的喜被,呼呼的沉睡著,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弧度,這是她正做著某個不知明的夢呢!
只她不知道,夢是美了,她以后的日子倒不是很美了。
藺大尾巴狼正琢磨著以后怎么在她的生活里滲透,一點點的再把她給吃到嘴里,當(dāng)然她現(xiàn)在是安全的,卻只是暫時的,至少在藺瑾得到墨塵認可之前,藺瑾是絕對不會下嘴的。
新房外,正在為自家府里終于迎來了女主子的一眾人,歡天喜地的慶祝著,喝酒的喝酒,談天說地的談天說地,一室的喜慶又溫馨,一個個的臉上全是掩不住的笑容。
當(dāng)然他們還按照之前主子吩咐的,面上故意放松警戒,放水讓某些個探子進門把主子故意要透露出去的消息給帶出去,暗地里他們在派人跟蹤監(jiān)視著就行了。
相比戰(zhàn)王府的輕松氣氛,都城某些個宅院里,某些個人的心里卻是相當(dāng)?shù)牟坏脛牛踔岭[隱有被膈應(yīng)的難受。
一如被藺瑾無視的江家一眾人。
一如都城身份地位最高的兩位主子。
一如與戰(zhàn)王不對付的其他皇子。
在藺瑾親自騎馬迎親的時候,因身份之故沒有親臨婚禮現(xiàn)場的帝后二人,他們從來就很討厭藺瑾,甚至原來藺瑾身上的傷殘也是有他們的手筆的。
可是現(xiàn)在......
皇城,思德殿內(nèi)。
“什么——”
云皇聽到暗衛(wèi)傳回的消息,整個人震驚的瞪大雙目,驚呼道,“他站起來了?親自去迎的親?”
他不可置信自己聽到的,可他又不得不信。
因為傳回消息的人是他親自派出去的,且人又是他這個帝王私有的暗衛(wèi)隊里的人,只能由帝王差遣且只忠于帝王一人的存在,是以他們是不會對他這個帝王說謊的。
所以這個消息一定是真的。
云皇身邊的大太監(jiān)韓鳴不動聲色的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很快掩飾了眼底的一抹厭惡,只無聲的站在那里,不說話。
這種時候,他還是不要去觸那個霉頭的好。
能在云皇身邊做事的,韓鳴一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對云皇的脾性,韓鳴更是清楚的緊。
不消片刻,云皇情緒果然失控了,嘩啦嘩啦的一陣摔砸,殿里好些個物件全部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就是已經(jīng)碎的面目全非了。
與此同時,帝后居住的宮殿里,林后與五皇子坐在上首的位置,母子倆正面色陰沉的面對著下首跪著的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人。
不知那人說了什么,林后喘著粗氣將手邊的茶盞直接摔落到地上,隨即怒罵著,“混賬,我們都被那廝給騙了?!?p> “母后?!蔽寤首踊矢γ鳠雎曌柚沽肆趾笠^續(xù)摔東西的舉動,向林后微微搖搖頭,然后又示意跪著的男人出去。
待殿中的人走了干凈,母子二人關(guān)起門來說起了悄悄話。
幾乎同一時間,都城很多個地方都有人在秘密談?wù)撝袢瞻l(fā)生的事情,隱隱的,都城的氣氛開始便的不一樣了。
都城某處的一座宅院里,一位老者站在院中,聽著身后屬下帶回來的消息,他微微抬頭望天,幽幽的開口道,“都城的風(fēng)向要變了。”
可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