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yī)言重了?!蹦饺蓠嫖⒂犃似?,“指點是萬萬不敢當?shù)?,若太醫(yī)不棄,倒是可以互相探討一番。”
高太醫(yī)聞言立即笑道,“如此甚好,那便,耽誤姑娘一時半刻?”
慕容矜點點頭,“也勞煩高太醫(yī)了?!?p> 兩人寒暄完,便尋了個角落交流了起來。
高太醫(yī)一向有君子之風,從來不會因著太醫(yī)的身份自詡醫(yī)術高超,更不會在別的大夫面前高高在上,如今遇到比自己厲害許多的大夫,即便她是個年輕女子,他也是發(fā)自心底的尊重。
圣人皆能不恥下問,如今的他自然更是毫無壓力,有不明白之處,便一一開口細問了,慕容矜也沒有任何不耐煩,將自己所知的傾囊相告。
這邊兩人聊得甚為相投,所以并沒有注意到,屋中有兩個人,一前一后悄悄的離開了。
“參見皇上!”屋外無人角落,蔣鄲立刻跪在了席臨身前。
“起來罷?!毕R看著他道。
蔣鄲卻跪地不動,“老臣有罪,不敢起身?!?p> 席臨單手背在身后,神色淡淡,“蔣卿何罪之有?”
蔣鄲伏跪在地,“臣未事先奏請皇上,便私自帶了太醫(yī)過來,此乃欺君之罪,望皇上責罰。”
“蔣卿言重了?!毕R嘆了一聲將他扶起,“蔣卿愛子病重,不過是心急之下不得已而為之,朕又不是那般頑固守舊毫無變通之人,豈會因這片愛子之心妄加責怪?”
“皇上圣明,老臣謝皇上開恩。”蔣鄲拱手。
“罷了罷了,朕找你過來,是有其他的事情要說?!毕R無奈道,“關于太醫(yī)一事,今后莫要再提?!?p> 蔣鄲抬起頭有些疑惑,“皇上要與臣說什么?可是朝中……”
“不是朝政之事?!毕R打斷他的猜測,“蔣卿也看到了,朕今日是與慕容姑娘一起過來的,不過她如今還不知道朕的身份,關于此事朕心中自有打算,所以……”
“皇上放心?!笔Y鄲很快明白過來,“臣知道該怎么做了,定不會壞了皇上的計劃。”
“如此便好,”席臨笑道,“那,高太醫(yī)那邊,也勞煩愛卿提點幾句?!?p> “臣明白?!笔Y鄲點了點頭。
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兩人簡單聊了幾句便返身回去了,見慕容矜還在與高太醫(yī)說話,席臨也微微放了心,隨意找了個位置站定等她。
蔣鄲特意隔了片刻才進門,結果剛往屋中掃了一眼,便頓覺不妙。
自家兒子竟然從始至終一直直勾勾的盯著慕容矜的方向,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蔣鄲心頭一陣無力,這沒出息的兒子,大概是老毛病又犯了,見著人家姑娘容色美好,就又動了歪心思!
蔣鄲正直板肅了半輩子,對于男子喜愛美色之事雖能理解,自己卻是并未上心的。不過,他也不是固守成規(guī)之人,如若兒子只是偏愛女色,他也不會過多干涉,可問題是,蔣瀚的作為,實在是有傷風化,說大了甚至于敗壞門風。
然而,無論他如何管束甚至責罰,蔣瀚還是屢教不改,幸得蔣瀚還是有點分寸,沒有鬧出過什么大事,耗到最后,蔣鄲心疼嫡子也只能妥協(xié),對于這事也就選擇眼不見為凈。
可是這一次……
聽方才席臨的意思,這慕容姑娘可能對皇上而言別有意義,這樣一個身份特別還得了皇上青眼的姑娘,又豈是這個孽子能招惹得起的!
看著蔣瀚那愈發(fā)癡迷的眼神,蔣鄲只覺得頭疼欲裂,最終忍無可忍的上前擋住了蔣瀚的視線。
“父親?”視線中如天仙般美好的女子突然被父親遮擋,蔣瀚只得收回旖旎的心思,疑惑的抬頭看向了蔣鄲。
“你在干什么?”蔣鄲沉著臉問。
“我……”蔣瀚頓了片刻,有些不解父親為何要如此疾言厲色。
大病初愈,蔣瀚的臉色看上去還是極差,蔣鄲沒一會兒就心軟了,不由放緩了語調(diào),“瀚兒,有些事情父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去過多干涉,但你也要學會適可而止?!?p> “嗯?”蔣瀚愣了愣,許久才反應過來蔣鄲的意思,“父親是說……慕容姑娘?”
“還不住口!”蔣鄲壓低聲音怒道,“我就知道,你定是對人家姑娘起了心思!蔣瀚你給我記著,只要你不過分,別的人我可以不去管,但這位慕容姑娘,不是你能唐突的,你趁早歇了這個念頭!”
“為什么?”蔣瀚不服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慕容姑娘尚未婚嫁,我憑什么不能……”
“逆子!”蔣鄲怒道,“人家高風亮節(jié),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是能給你消遣的!”
“誰說我是在消遣!”蔣瀚反駁道,“難道在父親心中,我就不能真心愛慕一個姑娘了嗎?”
“真心愛慕?”蔣鄲冷笑,“你什么樣,我還不知道?更何況,就算你這次的確是真心,你也沒資格去招惹人家慕容姑娘!
這段時間,你給我好好待在房間養(yǎng)病,沒事就不要出門了,若是讓我聽到任何風言風語,就別怪我動用家法!”
“父親!”蔣瀚不愿聽從安排,還想理論,蔣鄲卻已經(jīng)轉身離去不理會他了。
蔣瀚又看了一眼慕容矜,心中不甘就此放棄,但也明白此時與父親硬碰硬并非明智之舉,便閉口不言打算從長計議。
另一邊,慕容矜和高太醫(yī)終于談完,便真正告辭。
蔣鄲忙讓人送她出門,席臨自然也跟了上去。
馬車上,疲累了一天的慕容矜靠著車壁養(yǎng)神,就聽到身旁傳來一聲壓抑不住的低笑。
“你笑什么?”慕容矜睜開眼,看向席臨皺眉問。
“只是……”席臨頓了頓,笑道,“感嘆姑娘才貌雙絕,不過半日便又多了個愛慕者?!?p> “云公子慎言?!蹦饺蓠鎻膩聿幌策@種調(diào)笑的言語,故而開口時語氣并不算太好,“縱然我是名大夫,卻也不喜有人敗壞我的名聲,今日你也看到了,我與蔣公子前后不過說了兩句話,怎談得上愛不愛慕,還請云公子莫要胡言?!?p>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毕R立時道歉,并保證不會再提及此事,慕容矜這才重新閉目。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闔上眼睛的那瞬間,席臨的嘴角陡然勾起了一個極為愉悅的微笑,整個人的神態(tài)都放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