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已經把話說得如此明白,自己還有什么不懂的,只是在這個只有強者才配有說話權利的世界,自己究竟又是以什么樣的身份,什么樣的能力站在帝尊身邊,與帝尊并肩作戰(zhàn)。
第一次,銀笙對自己的存在產生了懷疑,萬般姻緣巧合之下自己修煉出人形,來這世間走一遭,是為歷盡世間七苦,還是為了超脫六界之外,亦或為了心底那個清淺的人。
銀笙陷入自身矛盾中不過幾刻時間,玄清尊便再次回來,只手里多了一樣東西,人首蛇身,兩爪四趾,面首唯獨只有一只眼睛,模樣甚是奇怪。
銀笙回神,起身迎了上去,正欲行禮,被玄清尊虛虛抬手止住,蘇木端了藥碗適才才出去,只有鸰要見著日及無事,不知瘋到何處去了。
玄清尊步履緩慢的走到日及榻旁,將手里捏著的那只模樣怪狀的妖獸扔到地上,語帶冰冷的命令道:“將他身上的毒障解去?!?p> 那只妖獸好似受了巨大驚嚇,哆嗦著全身,兩只爪子無處安放般攀著虛空一撓一撓的,眼睛開始拼命的往外擠著眼淚,好半晌才擠出狀似淚珠的膠狀物體。
只見那妖獸繼續(xù)哆嗦著全身,爪子扒拉著床沿,將頭湊到日及嘴邊,那一滴淚珠也順勢滑進日及嘴里。剛才還昏迷不醒的人,竟是半刻時辰不到,已然幽幽轉醒。
大概此次受傷損了幾分元氣,日及睜開眼睛還有些晃神,微微偏頭,突然看到一只獨眼怪獸,驚得翻身就欲凝力擊去,被玄清尊輕輕擋下。日及這才定住心神看了看四周,見是自己的住處,便安下心來。
似又想到什么,連忙翻身下榻,神色肅然,單膝跪地拱手道:“屬下剛才冒犯了帝尊,請帝尊責罰?!?p> 玄清尊將躲在身后的妖獸提溜到日及面前,淡聲說道:“無事,你此番遭此劫難,受傷未愈,便好好歇著吧。這只妖獸名喚貳負,如今本尊已將它修為打散十之八九,既是它傷的你,便交由你處置?!?p> 日及聽帝尊如是說,這才認真去看剛才恍惚間看到的獨眼怪獸,果然是傷到自己的那只孽畜,日及對著玄清尊道了謝,撐著還有些虛弱的身體,拎過那只身形已經不到自己一半的妖獸端看起來。
銀笙原本是跟著玄清尊一起離開的,可走到一半忽然想到日及這個傷患好像沒人照顧,又兀自返回幻脩閣中,看著日及把那只妖獸蹂躪得可憐兮兮的,有些不忍的開口:“原來它的名字叫貳負,這么一小只,當初你怎么被它傷到的,該不會你當時是在水底打瞌睡吧!”
日及抓著貳負已經變得異常柔軟的倒刺道:“你沒聽帝尊方才說這孽畜被散去了十之八九的修為,傷我那會,它的身量可足足有幾百丈那么大,你可別顛倒是非,無中生有?!闭f完,繼續(xù)掄著人家的尾巴來回折騰。
銀笙看著貳負被搗騰得兩只爪子慘兮兮的交握在一起,獨眼也緊緊閉著,說了句神乎其神的話,“你別這么弄它,呆會肉得不好吃了?!?p> 貳負:“……”
日及:“……你要吃它?”日及質疑:“你會燒菜做飯么?”
“大概會的吧,我最近剛學會煮茶,燒菜應當和煮茶差不到哪去,倒時給它洗一洗,放在盤子里,等水燒沸了,倒進盤子里,燜上半柱香就好了?!?p> 銀笙笑瞇瞇道:“是不是想想就覺得好吃?”
貳負:“……”這是重點嗎?難道不應該擔心自己全身都是劇毒,吃下去必死無疑,而且會讓你們死狀極其可怖嗎?
好吧!這是一只開了靈智的妖獸,原本是要化形的,結果不幸被日及打擾到,還沒準備繼續(xù)沉睡修煉,又被一個看起來氣質雅致,實則修為難測的恐怖男人一掌給直接打回到修煉前,之后便被帶到了這,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才知道自己是惹到了不能惹的人。
現在自己修為也無,只能任人宰割,但是,你們兩個好歹位列神籍,就這么當著我的面討論如何吃掉我,不會有一絲絲的愧疚感嗎?不會覺得有辱神籍嗎?
貳負開始劇烈的掙扎起來,它想好了,橫豎都逃不了的,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奮起反抗,雖然沒有一線生機。
銀笙驚奇的咦了一聲,對著日及納罕道:“它果然是能聽懂我們說話,剛才我還以為它是礙于帝尊威壓的本能反應,原來它是開了靈智的妖獸?!?p> 日及將貳負舉到眼前,打量半晌,突然扔給銀笙,語氣散漫的說道:“拿去煮了吧,開了靈智正好,那它的肉更是大補,浪費不得?!?p> 銀笙雙手有些不協調的抱著貳負,冰涼滑膩但絕不惡心的觸感傳來,令銀笙好一陣欣喜,這是自己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接觸一個獸類,突然就不想吃它了。
銀笙抱著貳負與日及商量:“日及神君,要不就不吃它了,養(yǎng)著它玩吧,以后還可以當坐騎,它有腳,想來跑得應該很快?!?p> 貳負聽了這話在一邊狂點頭,是啊,是啊,養(yǎng)著我可以當坐騎,以后去哪都是我載著你們去,多便宜。
日及看著貳負點頭,氣不打一處來,抬手一巴掌招呼在它腦袋上,打得貳負一陣迷糊,軟趴趴的躺在銀笙懷里,獨自舔舐內心的創(chuàng)傷。
它的獸生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了,自己好好的呆在通靈河河底,從未招惹過一只鬼,一只妖,可鬼君非得叫手底下的人來騷擾自己,等好不容易可以安安靜靜的閉眼睡上個萬年,等著下一次飛升的到來,可是為什么?這個男人會出現,出現就出現吧,自己為什么要尾巴賤的甩他那么一下。
銀笙幫貳負揉了揉被日及打到的地方,貳負感受著頭上傳來軟軟呼呼的感覺,舒服的瞇起眼,其實有個主人也挺好的,關鍵是主人的主人太過強大。
銀笙覺得這是自己遇到的第一只妖獸,那些修成人形的妖不算,看著貳負越看越覺得順眼,蠢蠢的,看起來就很可愛,所以養(yǎng)著解個悶也好。
日及打斷她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這是妖獸,可不是一般人畜無害的小兔子,更何況,兔子急了還會咬人。這妖獸曾經霸據在通靈河,就連鬼君都拿它沒辦法,你可別到時養(yǎng)只狼在自己身邊?!?p> “我看起來很傻么?養(yǎng)它之前我當然得請帝尊為它設下禁制了。我設的禁制不好使,萬一它突然強大起來掙脫禁制,可不就害苦了我,所以我呆會兒會去找帝尊說下這個事,順便請他老人家?guī)蛶兔Α!?p> 日及這下是不得不佩服起銀笙來了,瞧瞧人家想得多周全,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然后默默躺好,拉了被子蓋住半張臉,嗡聲嗡氣道:“你走吧,我想要休息了,記得把門帶上。”
貳負更是絕望,原本想借著這里濃郁的靈氣恢復到以前的修為,然后趁他們不備之際再偷偷溜走,可現在自己的獸生已經讓別人決定好了,想想就好想去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