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祭奠
“千諸?你喝多啦?你這語氣,不像你???”
難道這家伙一喝酒,就會解除那書呆子的封印,變得狂野不羈?好可怕,阿顏甩甩頭。
白鶴彷佛沒聽到一般,只是朝阿顏苦笑一番,又喝起酒來。
待眾人散去,已時至午后。
賀清拉住要去午睡的阿顏,神神秘秘的囑咐她:“今日白鶴喝的多了些,待會兒怕是要出門,一會兒咱倆跟著他?!?p> “這青天白日的,你還怕他走丟了不成?”
賀清長嘆一口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p> 茶已經(jīng)喝了三壺,阿顏茅廁都跑了好幾趟,也沒見白鶴有動靜。
終于,白鶴打開房門,徑直出了門,還換了身素白的衣裳。
阿顏和賀清兩人不緊不慢跟著,有幾次轉(zhuǎn)彎的地方差點撞上,但白鶴卻絲毫不曾察覺,頭也不回的往城外走去,看來心中早有目的地。
賀清終于忍不住,指了指阿顏的衣裳:“我說阿顏,你干啥特意換身黑衣裳?”
“大哥,我們是在跟蹤??!電視上都是這樣穿的,懂嗎?夜行衣這叫!”
“夜行衣?可現(xiàn)在是白天??!”
阿顏抬頭望望天,嗯,秋高氣爽,晴空萬里。
“那又如何?只要穿了夜行衣,就能身輕如燕不被敵人所察覺!大俠們示范的還不夠嗎?”
賀清快要跌倒在地。
“是是是,大家都瞎了,都看不見你穿著一身黑衣,還戴著黑頭巾裹著黑面巾,我也瞎了?!?p> ……
好吧,怪不得今天的回頭率如此的高。扯掉就是嘛!
走了好幾里路,阿顏已經(jīng)累到虛脫,還好白鶴一切正常,沒有出現(xiàn)醉酒癥狀,這個賀清,還真是危言聳聽。
這是城外的一片荒地。雜草叢生,連接著秋日的滿目金黃,倒顯得不那么荒涼,邊上還有幾間破敗的泥瓦屋,看來許久以前,也是有農(nóng)戶居住。
白鶴先是在田埂邊站立許久,盯著前方某處靜靜地看著,安靜的似乎連呼吸也察覺不出,只有微風(fēng)撩著他的長發(fā)。
阿顏順著目光看去,倒吸一口涼氣。
一座半人高的小石碑,佇立在一座小山包前。那是一座墳。
良久,白鶴一步步走到墳前,腳下的雜草和枯葉發(fā)出細(xì)微的沙沙聲,在這安靜的空氣里顯得格外清脆。
他先是從懷中掏出一包話梅,一把折扇,又拿出一塊像錦帛一樣的物件,排放在墳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又起身盤腿坐下。
阿顏使勁往那碑上看去,心中便明白了。這是他父親,母親,與他妹妹三人的合葬墓。那石碑上先是并排居中刻了亡父亡母的名字,后又在中間用小一些的字,刻了妹妹的名字。
阿顏心中一陣陣凄涼掠過。她沒有辦法想象,白鶴將他妹妹的名字刻上去時,心中是何等的絕望悲涼。
“他會試上榜,果然來祭奠了?!辟R清一臉平靜的小聲說道。
“他經(jīng)常來這兒嗎?”
賀清搖搖頭:“不,除了每年的清明,他不會來的?!?p> “那你怎么知道他今天一定會來?”
“因為,他考過了會試,即將殿試,”賀清極力壓抑自己的聲音:“而且他決定去殿試了,所以他一定會來的?!?p> 即將入朝為官,出人頭地了,特意來墳前告慰父母的在天之靈嗎?
阿顏望向白鶴,他一動不動的坐著,嘴里在輕聲的說著什么,不時還溫柔一笑,應(yīng)該是在自己最親的人面前訴說思念之情吧!一陣風(fēng)吹過,帶起他的發(fā)絲,飄搖在這廣袤天地之間,沙沙的風(fēng)聲似乎也在互訴衷腸,不舍留戀。
不知過了多久,阿顏腿都蹲的麻了。白鶴起身,摸了摸眼角,低著頭往回走。兩個偷窺的人便又像來時一樣,不緊不慢跟著。
只是三人一路都異常沉默。
“得在他之前回去,不然他看我們晚歸,肯定會有所起疑的!”賀清一拍大腿,拽著阿顏撒腿就跑。雖是抄小路,可足足遠(yuǎn)了一小半的路程。
這賀清,怕不是個傻子吧?!
白鶴推開院門,心生狐疑:走的時候這兩人在喝茶,這會兒怎么還在喝茶?
阿顏……怎么還換了一身黑衣在喝茶?
“千諸啊,你去哪兒了?去這么久?”阿顏決定先發(fā)制人。
“酒喝的有些多,去散了散酒氣,順便買了些書,嗯……阿顏,你這衣服……”
“她在學(xué)輕功?!?p> “嗯嗯,是的,我準(zhǔn)備考武狀元。”
龍鳳酒樓。
肖語鳳清早便悄悄從后院溜回了房間,一夜郁悶疲憊,歪倒床上就睡到了下午。
“小姐,你總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就要被老爺發(fā)現(xiàn)了!”
肖語鳳驚道:“這都下午了,爹和哥哥都還沒發(fā)現(xiàn)我昨夜沒回家?”
怪不得爹不派人尋我,原來是連我離家出走都不知道,昨日明明還打了我,卻都記不起有我這個女兒了!
巧兒小聲道:“小姐,這事不能怪老爺啊,我聽小六子說,老爺和那個丫頭打賭輸了,這酒樓,估計是要……”
后面的話,巧兒欲言又止,終是不敢說出口。
那賀清說的是真的?!爹居然把酒樓都輸給那個妖女了,那自己一家子,豈不是要流落街頭了?
肖語鳳慌慌張張跑去了前廳找父兄。
剛下樓,便看見商顏穿的稀奇古怪的四處打量著,雙手環(huán)胸,身后還站著白鶴公子和……和賀清!
這,賀清不會把昨夜的事情已經(jīng)告訴白鶴公子了吧?那白鶴公子會怎么看自己?豈不是會認(rèn)為自己是肆意放浪的不良女子?要不,主動去和白鶴解釋清楚?
肖語鳳硬著頭皮上前,娉娉裊裊的行了禮,有些局促不安的看著白鶴,結(jié)結(jié)巴巴說道:“白鶴公子,事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和賀清,我們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全都挪到了賀清身上。
“看我干什么?她不是說了嗎?我們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辟R清很無辜的擺擺手。
“那你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阿顏和白鶴齊聲問道。
“我們什么都沒有發(fā)生?!边@回是肖語鳳和賀清齊聲回答。
這兩人怎么攪到一塊兒去了?賀清這小子,招的是什么爛桃花?這肖語鳳智商不在線,怎么連賀清也變傻了?
“嘿嘿嘿,賀清,回去慢慢和我說,我保證不告訴別人!”阿顏賤賤的和賀清說著“悄悄話”,白鶴在一旁嘴角抽搐。
原來賀清并沒有告訴白鶴公子,肖語鳳心舒一口氣,目光轉(zhuǎn)向阿顏,她正好要找商顏問個清楚,現(xiàn)在自己送上門來了。
“阿顏姐姐,那日我爹也只是和你一句玩笑話而已,我爹苦心經(jīng)營數(shù)十載,沒想到姐姐一介外邦女子,在這洛城無根無靠的,心志竟如此高遠(yuǎn)。難不成,姐姐當(dāng)真有心接下這諾大的酒樓?”
白鶴目光一沉,放下茶杯開口道:“肖小姐慎言。阿顏是我酒樓聘的廚工,也算半個掌柜,并非無根無靠。”
阿顏在旁笑笑,也不辯解。
肖語鳳剛被白鶴說的一口氣噎在嘴邊,見阿顏如此神情,越發(fā)覺得她囂張放肆。
“阿顏姐姐自是有些不尋常的本事,如此想來,不僅是這龍鳳酒樓,再過幾日,全洛城的酒樓鋪子,恐怕都要被姐姐收入囊中了吧?”
這陰陽怪氣的調(diào)調(diào),阿顏深吸一口氣,還是笑瞇瞇的看著肖語鳳:“多謝肖小姐夸贊。我倒是有個主意,可以讓大家皆大歡喜。若是肖小姐能猜到我是來自哪個鄰國,我就還把這酒樓還給你,如何?”
“當(dāng)真?”
“你猜不猜?”
“你,”肖語鳳在阿顏身邊踱了幾步,心中懊悔,上次沒叫巧兒向那神婆打聽清楚,但隱約記得話本書里曾說,有個叫岐山的地方,怪力亂神甚多。
“你來自岐山?”
“哎呀,你答對了!”阿顏夸張的驚嘆道。
肖語鳳喜不自勝,急切問道:“那你是不是可以把酒樓還給我們了?”
阿顏收起笑容,一字一字說道:“很可惜,我和你爹一樣,剛剛,也是,在,開玩笑?!?p> “商顏?。。。。?!”
肖語鳳氣到雙手扶額,頭暈?zāi)X轉(zhuǎn),卻又自知理虧無處發(fā)作,干脆氣鼓鼓的坐下扇風(fēng),像個充了氣的小河豚
邊上的賀清早已發(fā)出了杠鈴般的狂笑。
阿顏仔仔細(xì)細(xì)的打量了一番龍鳳酒樓。
整個酒樓裝修的炫目榮華富貴,分兩層。一層是外開大堂,被一排屏風(fēng)隔成兩半,靠門的那一半,是大小不等的圓桌,屏風(fēng)里的一半,都是緊湊的四人小方桌,前面還有個歌舞表演臺,大概是專門供里側(cè)的人享用的。二層全是包廂,達(dá)官顯貴相商要事,情郎意妾私會談情,三朋四友聚會暢飲,都會在這兒訂上一桌,既能吃喝的爽快,又能不失體面。
酒樓再往里,是一處三進的府邸,最外面連著酒樓左邊,做的是廚房倉庫布草間,一應(yīng)廚子都在自己的案上有序忙活著,阿顏往里瞅瞅,果然是家大業(yè)大,灶臺就有數(shù)十個;里面的兩處,便是肖家的宅子了。這宅子建倒是建得典雅大氣,不似酒樓中的大紅花木,這里多用淡雅清新的原色素色,倒叫人心曠神怡。
“阿顏姑娘,啊,不,商老板!”肖富貴外出歸來,見一眾人等候多時,迭聲賠禮。
“噯~肖老板不必如此,叫我阿顏就行?!?p> 阿顏見肖家一家子都盯著自己的衣裳看,干脆上前一步,自己介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