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備戰(zhàn)
扈萬廂和那少年走后，瓊音閣的大膳房里亂成了一團(tuán)，仇八爺拎著菜刀就要去珍萃樓理論，好不容易才被幾個膀?qū)嵉幕镉嬂×?。等到未央和閆三娘趕過去的時候，仇八爺一言不發(fā)只是坐在門前的石臺旁生悶氣，任憑眾人苦口婆心的勸慰，也沒露出個好臉色。末了，他也只是看了看未央，格外落寞的說了句，“我啊，還是……老了。”
仇八爺被輕視這件事兒對未央觸動很大，一來她這平日里波瀾不驚的好性子也有些被激怒了，憋著勁兒的苦練廚藝，一心想為仇八爺討個公道。二來她也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位關(guān)外來的年輕人不過是其中之一，蕓蕓眾生，廚藝高超之人還大有人在，不可輕敵托大。眼看著初賽在即，未央幾乎就要住在了膳房里，反復(fù)的練習(xí)，從最基本的刀工，汆水，到新菜的巧思和盛盤，每一處都精雕細(xì)琢，不容有一絲馬虎。她已經(jīng)數(shù)日沒有再去星月閣看星星了，只是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會遙望一眼那座不遠(yuǎn)處的小樓，便又繼續(xù)埋頭在灶前。
一道好菜的出品，除了庖廚師傅的精湛技藝，食材本身也至關(guān)重要。新鮮食材，珍稀食材，制作出來的美味自然勝人一籌。瓊音閣對這次的庖廚比賽十分重視，閆三娘更是親自督辦采買，鄧玄好不容易得了個可以為未央獻(xiàn)殷勤的機(jī)會，更是不遺余力。這寒冬時節(jié)，每日里的新鮮蔬菜瓜果不斷，猶如流水似得被送進(jìn)大膳房已經(jīng)成了常態(tài)，時常是未央和閔兒上午剛剛想出來一道新菜的點子，那些所需要的珍貴食材下午便被擺在了砧板上。就連仇八爺也都忍不住感嘆，鄧家這樣的財力和辦事效率，便是皇宮也不過如此了。
各種長勢驚人的花果，集市上也找不見的鮮活野味，都成了瓊音閣膳房里的?？?。未央早已把母親的那部食譜爛熟于心，此時又添加了不少自己的新花樣，幾乎每日都能做出幾道驚艷眾人的新菜式。閔兒對此最是開心，日日念叨著，我家小姐參賽，必是要奪得首名的。扶柳，錦鳶，閆三娘，仇八爺也都是自信滿滿，唯獨未央終日皺著眉，絲毫不敢懈怠。
和瓊音閣這邊的大張旗鼓相比，珍萃樓那邊就低調(diào)安靜了許多。沒有大財團(tuán)的支持，扈萬廂憑借自己的實力，著實無法在食材上取勝。每日里送到去珍萃樓的食材也不過就還是日常那些，不外乎豚骨，雞鴨和鮮魚。閆三娘悄悄的派人過去打探過，店里現(xiàn)在掌廚的并不是那位少年，菜式也十分平常。那個少年只是每日躲在后院，不停的練習(xí)抬舉重石，不知道此中有什么門道。未央聞聽此言，反而明白那少年的用意。烹飪之道，在乎基礎(chǔ)的扎實穩(wěn)固。提鍋，掌勺，添薪，刀案，這所有的功夫皆出自于一出力道，而這力道便是基礎(chǔ)之中的基礎(chǔ)，萬變不離其宗，力道的準(zhǔn)確拿捏，便是庖廚制勝的關(guān)鍵。那少年在大賽之前還能夠沉下心來專心練習(xí)基本功，心性確實遠(yuǎn)勝于常人。
未央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只是心中暗暗發(fā)力，練習(xí)的越發(fā)勤勉了。
和未央一樣勤勉的還有一人。紅妝這幾日在府上也沒有閑著，她先是把全府上下的賬房先生全都叫到了一處，把她歷年做的年菜的菜式全都用絹帛謄抄了，歸到一處。而她就把自己埋在這一堆的絹布之中和自己較上了勁。原本就制作復(fù)雜的炮漬鹿肉竟然一天之內(nèi)做了三次，更不用說那些只有在年節(jié)的時候才會被端上桌的精致點心和清奇小菜。這些天最有口福的就是云王府的丫鬟和底下的伙計，那些美味的吃食一天三頓變著花樣的被端上桌，直到最后，就連府上最飯量最大的伙計，也都一口也吃不下了。偏偏紅妝又不許底下的人奢靡浪費，倘若美食沒有吃完，她更會覺得是自己的手藝不好。于是那幾天云王府里出了笑話，幾個伙計偷偷摸摸的叫來了幾個街上的乞丐，把吃不掉的食物都分了出去，結(jié)果反而引來了一大批乞丐，這場私底下的施舍，最后演變成了不得不施粥振濟(jì)窮人，還險些引起了混亂。
最頭疼的人自然就是炎涼，一邊要照顧著沒日沒夜辛苦做菜的紅妝，一邊又要安撫底下的伙計和丫鬟，偏偏自己家王爺這個時候又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一副事不關(guān)己看熱鬧的樣子，實在是讓人火大。
百曉生此時已經(jīng)搬離了那間位于瓊音閣側(cè)邊巷子里的陋室，那個小童子跟在他身邊，臨行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瓊音閣，做了一次深呼吸。
“真香啊?！彼@樣說，然后便帶著小童子朝著皇宮的方向走去，“走吧，要去皇宮做事了。”
而此時此刻，在云都城之中，還有很多地方，飄散出來裊裊炊煙和陣陣飯菜的香氣。精悍的廚婦，年輕的手藝人，來自遠(yuǎn)地的無名之輩，亦或是已經(jīng)在廚藝界有了些許威望的高手，全都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那些從全國上下各個地方趕來的庖廚高手已經(jīng)全都聚集在了云都城。多年之后，云都城中的老人們，回憶起當(dāng)年的這場庖廚比賽的盛況，還是會忍不住感嘆。在那場庖廚比賽進(jìn)行之時，云都城一直籠罩在濃郁的香氣之中，人們總結(jié)說，那些日子，就連云都城里的狗，都是胖的走不動路的。
云王府的門前還聚集著很多前來討要粥品的窮人和乞丐，場面依舊混亂；珍萃樓的后院里，沉重的石鎖被一次次掄起，伴隨著落地的悶響；瓊音閣的大膳房里依舊是飯菜飄香，珍饈頻出。正月之中，似乎全城的人都忘記了要慶祝新年，大家口中談?wù)摰?，忙碌的，全都是即將到來的庖廚比賽。于是，就在這樣的期盼之中，庖廚比賽的初賽，終于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