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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三尺

第一百一十六章 收徒

刀劍三尺 隨風(fēng)亂2 3439 2024-03-01 14:36:38

  春風(fēng)料峭,肅殺的萬物被拂去嚴(yán)寒的遮掩,沉寂了一季的生機在緩緩復(fù)蘇。躲藏過冬的動物們也漸漸走出了所藏的洞穴。

  雖說李爭所住的大山深處不似外界交替那么明顯,但也在悄悄的發(fā)生著四季轉(zhuǎn)替。

  自那晚被婦人掌醒后,李爭不再想不開,但卻依舊沉默寡言,如木頭般長時間坐在芍藥墳前,日復(fù)一日。

  當(dāng)墳旁破土而出一株芍藥花的嫩芽時,李爭的眼神不再是無神空洞了,有些欣喜與迷戀,往后的日子里李爭小心的照看著那稚嫩的嫩芽,身上的沉寂之意在一點點的消失,李爭的‘復(fù)活’讓母女兩人都有些高興。

  日子平淡卻又知足。只不過,平淡雖觸手可及,但也遙不可及。

  婦人病了,勞累過度加上心中所想,所悔,一病不起。女孩急的直哭,但哭后女孩抹掉眼淚,轉(zhuǎn)身跑出,李爭想要追上女孩,但虛弱的身體走幾步就喘的厲害,只能有些擔(dān)心的望向女孩漸漸消失的背影。李爭大口喘了一會,看著隨風(fēng)輕搖的芍藥,有些自嘲的笑了。

  日頭沉入遠(yuǎn)山,女孩還沒有回來,李爭心中的焦慮隨著夜幕的降臨變得愈加厚重,在思索片刻后,李爭走入廚房拿出一支燒了半截的木棍準(zhǔn)備出門尋找,也在此時,全身布滿刮痕的女孩一瘸一拐的拉著一位打扮有些異類的老者急沖沖而來,沒有理會身前的李爭,小手一撥將李爭撥到一邊,拉著老者跑進(jìn)屋內(nèi)。

  被撥到一邊的李爭搖晃著站直了身體,對于女孩的無理李爭沒有一絲惱怒,反而松了口氣。

  將火把熄滅,李爭搬過一張木凳坐在墳前,溫柔的看著那株芍藥。屋內(nèi)慢慢響起一陣低淺的吟唱,李爭感到好奇,走到門邊往里看,只見那位老人在跳著怪異的舞蹈,嘴里唱著聽不懂的話語,跳了好一會,才掏出一瓷瓶倒入碗中加入水后,一股刺鼻的味道迅速升起,女孩小心的將湯藥喂給婦人。忙好一切后,老者話語有些生澀的說道:“身體靜養(yǎng)一段時間就好了,但心病只能靠她自己想開了?!?p>  女孩低頭片刻后,露出笑臉,“謝謝楊爺爺,戀兒知曉了?!?p>  老者扭頭望了倚門而立的李爭一眼后,有些心疼的看著眼前的姑娘,低聲嘆了一口氣,“按時服藥,不要讓你娘操勞。”

  老者囑咐完后轉(zhuǎn)身離去,戀兒準(zhǔn)備相送,但老者擺了擺手。老者來到李爭身前,仔細(xì)端詳了一番后,搖著頭離去。

  對于老者的搖頭,李爭有些哭笑不得,但轉(zhuǎn)而忘之腦后,來到女孩身后,看著仔細(xì)照料母親的女孩,李爭一時不知說些什么。

  女孩為母親掖好被角后用力抹了一把小臉,扭頭望著李爭輕輕一笑,“你也早些休息吧,身體還沒康復(fù),若你再倒下,我就真的不知怎么辦了?!?p>  女孩堅強的話語以及那故作輕松的笑容讓李爭有些不知所措,怔怔望著眼前那張笑臉,李爭久未開口的嘴里發(fā)出有些沙啞聲音:“你沒事吧?”

  女孩搖了搖頭,有些心疼的望著母親:“娘親她不管什么苦難都扛了過來,身為她的女兒也不會太差的!”

  李爭不知說些什么,下意識的伸手摸著女孩的頭頂,以示寬慰,女孩蹭了蹭后,堅定的躲開,笑著。

  當(dāng)晨曦還未驅(qū)散黑暗時,嬌小的身影已穿戴整齊,背起等人高的籮筐準(zhǔn)備出門時卻又有些擔(dān)憂的望著床上的母親,堅強了一夜的小臉上此時顯露出柔弱。李爭此時出現(xiàn)在女孩身后,“我會照看好你娘親的?!?p>  女孩用力吸了吸鼻子,再次覆上開心的面具,轉(zhuǎn)過身看著李爭,用力的點著頭,“我信你,娘親的藥我都分好了,你按時給我娘服藥即可,飯菜我也做好了,你熱熱就行了?!?p>  李爭如書院被教導(dǎo)的孩童般,仔細(xì)的聽著,時不時的點著頭。

  當(dāng)女孩的背影消失在眼眶后,李爭回首望著搖曳的芍藥花,眼中那濃濃的眷戀逐漸隱藏在深處,直到眼中平靜如初。

  李爭盤膝于墳前,緩緩運轉(zhuǎn)心法,不過體內(nèi)經(jīng)脈盡毀,剛一運轉(zhuǎn)除了阻塞不通外還伴有巨大的疼痛,反復(fù)幾次之后,李爭仰躺在地,全身汗如雨下,疼的有些面容扭曲。舒緩了好一會后,睜眼看了看天色,李爭吃力得爬起,蹣跚進(jìn)屋服侍了婦人服完藥,再次走了出來,大大舒了個腰身。

  迎著柔和的晨曦,慢慢打起了《十閻鍛》。

  第一遍李爭足足打了一個時辰才將拳法演練完,當(dāng)完成最后一個動作后,李爭的面容扭曲的有些猙獰,不過好一會兒后,面容漸漸舒展甚至有些享受。李爭搖了搖頭,暗罵自己有些變態(tài),竟然有些享受這些痛苦。

  迎陽站立緩緩?fù)鲁鲆淮罂跐釟夂?,李爭蹣跚的走向廚房也不顧飯菜冷淡直接大口吃了起來。

  午間服侍完婦人吃完藥,李爭再次來到墳前盤膝運功,與早上一般,反復(fù)幾次后,李爭癱在地上,連手指都有些動不了。

  當(dāng)林間鋪滿一層白光后,嬌小的身影有些吃力的出現(xiàn)在庭院,此時李爭也打完了第三遍拳法,晚風(fēng)拂過,女孩打了個戰(zhàn)栗,而李爭則全身冒著清淡的白煙。

  女孩有些驚喜但隨即擔(dān)憂道:“你身體受不得寒,趕快進(jìn)屋?!?p>  李爭此時聽話的點了點頭,“廚房里我熱了一點飯菜,你記得吃。”

  “嗯”

  女孩卸下背簍,先是去看望了婦人,待察覺婦人臉色稍顯紅潤時,女孩大大松了一口氣,也在此時全身的酸疼突然爆發(fā),女孩清秀的面容稍顯扭曲,軟坐在地,困意也如火山爆發(fā)般洶涌撲來,女孩眼皮不住的打著架。

  當(dāng)身體將要倒地睡著時,一只稍顯瘦弱的臂膀接住了她,隨即一條熱氣騰騰的面巾覆在女孩臉上,濕暖的熱氣讓女孩舒服的輕哼了一下,但隨即面巾上的大手輕微用力驅(qū)散了厚重的睡意,女孩難受的擋開大手,雙眼怒睜。

  李爭扶正女孩,面巾再次扔在女孩臉上,“吃完飯再睡?!?p>  簡陋的廚房內(nèi),女孩有些吃不下,但在看到李爭那張稍顯笑意的臉后,女孩恨恨的咬著手中的饅頭,好似要將眼前那張可惡的嘴臉一口口吞下去,以此緩解自己被強制叫醒但卻很難受的起床氣。

  “過幾天我與你一起去干活。”

  女孩白了一眼,“你還是好好休養(yǎng),我可以的?!?p>  對于女孩的關(guān)心李爭不加反駁,“那以后你隨我練拳?!?p>  “不練”

  “可以強身健體,可以更好的照顧你母親?!?p>  “那我練,明天就開始吧?!?p>  女孩吃完手中的饅頭起身準(zhǔn)備收拾碗筷時,李爭快一步收拾了起來,“既然學(xué)拳了,那順便再教你一套心法?!?p>  “不學(xué)”

  女孩打著哈欠,隨手搖著。

  對于女孩的拒絕,李爭沒再多說什么,只是有些懂了當(dāng)初自己拒絕師父時,師父的那種的無力感。

  清晨,當(dāng)夜幕還在做最后的垂死掙扎時,李爭已起床,做好早飯后來到女孩房外,輕聲敲了許久的房門,房門才慢慢打開露出那張有些難受的小臉。

  當(dāng)女孩伸頭往外看到天色后,瞇著的雙眼瞬間睜大,迅速的拉開房門想要去做飯時,全身的酸疼經(jīng)過一夜的沉淀更加嚴(yán)重,嬌小的身影有些踉蹌。

  李爭及時扶住女孩,“飯我已做好,藥也煎著呢?!?p>  女孩聽完后,松了一口氣,站直身體后對李爭笑了笑:“時候不早了,我拿點饅頭就走了,你要照顧好我娘。”

  “時間還早,打完拳在走也不遲?!?p>  全身的酸疼讓女孩有些畏懼練拳,搖著頭。不過,李爭此時不給女孩拒絕的機會,拉著女孩來到庭院。

  “練練對身體好?!?p>  女孩想起昨晚的話,有些難受的點著頭。

  簡陋的籬笆筑起的庭院內(nèi),一大一小在暗淡的夜幕下打起了拳。當(dāng)晨曦刺破夜幕,灑向大地時,庭院內(nèi)只有嬌小的身影在練習(xí)著剛學(xué)的拳法,而李爭則在一旁指點著女孩的一些不足。

  女孩打完第二遍后,全身的酸痛稍稍緩解了些,不過時間也不早了,女孩背起背簍,接過李爭遞來的干糧,對著李爭細(xì)細(xì)囑咐后,再次踏上了離家的路途。

  李爭依舊如昨般,喂藥,練功,等女孩歸來。

  時間無聲流過,日子重復(fù)枯燥,好在婦人在第三天醒來,不過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家里的重?fù)?dān)依舊壓在女孩身上,但母親的醒來,讓女孩生活有了希望,日子依舊貧苦,但女孩卻甘之若飴。

  一月之后,李爭與婦人的身體恢復(fù)良好,女孩也不再一人下田干活,三人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中的笑語也多了起來。

  不過,每日中都有一段時刻對于女孩來說是痛苦的,苦的有些說不出。

  湘西深山繁多,因地理,氣候因素,山中的草木可謂是十分茂盛,種類繁多,其中不乏一些中草藥。自從李爭發(fā)現(xiàn)這些草藥后,每天都會利用片刻休息時間前往深處摘回一些,就是這些草藥,開啟了女孩的痛苦旅程。

  升騰的熱氣,難聞的氣味以及深褐色的怪異讓身處一邊的女孩眉頭直皺,雖然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不少次,但每一次的視死如歸都如往昔一般,絲毫不減。

  褪去外衣,鼓著腮幫,女孩一點點的浸泡其中,這其中的艱難不足為外人道也,當(dāng)全身浸泡在藥水中后,女孩秀麗的小臉變的有些面目猙獰,咬牙切齒,忍不住發(fā)出‘哼哼’之聲。

  不過當(dāng)疼痛過后,隨之而來的是全身放松,恣意,這也是女孩能堅持下去的原因。

  墳前,已具亭亭的芍藥迎風(fēng)搖擺,端坐許久的李爭眼含溫柔的看著。

  已梳洗完的女孩有些不忍打破這場美好,安靜的立于李爭身后。

  “過來吧。”

  女孩乖巧的對著墳?zāi)咕狭艘还抛诶顮幧砼浴?p>  “對我磕三個頭,正式拜我為師?!?p>  “那我不學(xué)了?!?p>  “你可知外面有多少人擠破了頭也想拜我為師?!”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教不教?不教我回去睡覺了?!?p>  李爭對此深感挫敗,點著頭。

  一大一小在晚風(fēng)中,傳授起了這世間最頂級的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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