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山有石室，王質(zhì)入其室，見二童子對弈，看之。局未終，視其所執(zhí)伐薪柯已爛朽，遂歸，鄉(xiāng)里已非矣。復入山得道仙去?！?p> 詩曰：“王子去求仙，丹城入九天。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p> “洞天演化，眨眼萬年，如夢如幻，其中人物景象，歷歷在目，真實不虛。”
蘇素本尊，在紫極之山上，俯瞰天地演化，滄海桑田，不過幾個眨眼，分身就已經(jīng)在其中流轉(zhuǎn)幾次，降生為人。
本尊與分身融合為一，兩相對照，于本尊處不過幾個呼吸，分身這處，卻是真真切切經(jīng)歷了十余年人生。
“里間與外界，光陰流速相差何止萬倍？外界一日，這里怕不是已經(jīng)過去了數(shù)百上千年?！?p> 想到這里，蘇素猛地一個警醒：
“說起來，蓮華跟我不是一道進來的，前前后后哪怕相差一息，在這么恐怖的時間流速差上，那也相差很久了，別是還在路上吧········”
彼此進來，可能只是相差一兩個呼吸，但是因為內(nèi)外天地恐怖的時間流速差，就可能放大到數(shù)萬數(shù)百萬倍·······這是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發(fā)現(xiàn)。
然而蘇素也是無可奈何。
“要想讓本界彎道超車，在短時間內(nèi)追平與蒼梧界漫長仙道文明的差距，不得不這么玩啊········”
設定洞天演化參數(shù)之前，蘇素就考慮過這一點。
洞天世界開辟的那一瞬，對外人而言，真的只是一瞬，但那是身處在外。
對內(nèi)，那是真實走過了數(shù)億萬年的漫長演化。
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因為蘇素不可能真的等個億萬年，親眼見證先天五太演化，太極生萬物的過程············太久了，久到地星被征服、毀滅都等不到。
他可是要從這里拉出去一支軍隊，去打外域的！
“洞天演化完成，接下來時間流應當會穩(wěn)定下來，固定在一萬比一，或者十幾萬比一，地星過去一年，這里可能就是十幾萬年·······還算寬裕。”
“地星，等我一年，一年后，我要從這里帶人殺出去?！?p> 蘇素只將目標定在一年之后。
因為要維持這個演化速度，地獄的本源將會瘋狂燃燒，能燒一年已經(jīng)算不錯了·········
畢竟，這只是個洞天小界，不是虛空大界，這才給了他實現(xiàn)腦洞的可能。
換成地星這個完整的虛空大界，想要這么玩，所需的代價，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了········
“君子，當心！”
就算蘇素考慮著久遠的將來，虛空征戰(zhàn)、雙方實力對比以及腦洞變現(xiàn)的可能性的時候，猛地聽到一聲驚呼，隨即心頭一滯，遍體生寒，巨大的陰影遮天蔽日，當空投下。
狂暴的氣流，掀起大風，壓彎了樹林。
湖面掀起道道巨浪。
一只身長如山岳之大，羽翼近千米之長的巨鳥，周身纏繞著燦爛金霞，緩緩拍打著羽翼，自高空飛掠而過。
所有人都低伏在地，緊緊抓住身邊的重物。
咔嚓咔嚓，轟隆·······有樹枝斷裂、物品被吹動翻騰的聲音，眼角余光望去，似乎是一架滿載的牛車垮了，上面堆積的種子袋子、農(nóng)具，從竹筐里滾落，又被大風吹著，在地上翻騰了百十圈，滿地都是。
蘇素比那些下屬們感受得更深。
修出了真氣的他，感受到的，是一股狂暴的，如同自然風暴的茫茫之氣，好似覆壓天地一般，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就是······天妖啊·······”
直到許久之后，眾人才緩了過來。
蘇素站在臺風過境一般的現(xiàn)場上，看著周圍一片狼藉。
古樹攔腰摧折，地面像是被犁了幾遍，草木被翻卷，泥土暴露在外。
泥水、泥漿，濺的到處都是。
所有人都是一身狼藉。
幾個親近的仆役女子，小心翼翼地侍奉著他，在一旁換過新衣，燒開熱水。
經(jīng)此一事，他們不得不重新扎營，統(tǒng)計損失。
就在短短幾十個呼吸之內(nèi)，他們至少損失了幾架馬車上的物資，以及三十個人口。
那些物資散逸得到處都是，幾乎是收不回來了。
至于損失的人口·······多半是慌忙之間，被風吹跑了。
其實到這里，也不大可能還有人會逃亡。
這到處都是蠻荒之地，離群而走，不是死于野獸之口，就是死于饑寒疾病。
不比諸夏之地，開辟已久，已是熟地、沃土，這里屬于人類文明之外的陌生之地、荒地。
剛剛起步的開荒之旅，就遇到了一只天妖過境，這個兆頭不怎么吉祥啊········
蘇素心下郁悶，但還是勉強安撫著眾人。
回到營帳里，痛定思痛。
“先別管什么十年計劃、百年計劃了，天妖就是我面臨的最大威脅?！?p> 說起這些天妖，蘇素就有些郁悶。
這不在他設計范疇之內(nèi)。
雖說他提交了不少腦洞，但是將腦洞變現(xiàn)為現(xiàn)實的，還是地星本身。
他充其量算是個出謀劃策的。
真正演化一方世界的，并不是他，他也沒那么大的本事。
事無巨細，演化天地，其中細節(jié)之多，難以盡述，已經(jīng)不是凡人能做得到的。
即便拿所謂的超級計算機來，計算力能不能夠，也是個問題。
地星演化這方洞天小界時，的確實現(xiàn)了他幾乎所有的構(gòu)圖，完全符合他的要求——“時間流速差”、“靈機旺盛”、“仙道雛形”、“分身輪回”··········
但是更多的規(guī)則，則是他沒有，也不可能有能力設定的，都是地星自行演化而出。
這里面的各種細節(jié)，都不歸他管。
于是，有了“天妖”這種秉氣而生的生靈。
“與其說是天妖，不如說是天生地養(yǎng)的天神，受氣降生，以這方洞天世界為祖，簡直就是先天神祇??！”
“太作弊了！我這個開掛的都不敢這么玩！”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給給出個先天神祇的設定，我也占據(jù)個先天跟腳。”
蘇素有些淡淡的悔意。
當初他設計洞天藍圖時，也一度考慮過先天神祇的設定。
不過那時他以為，區(qū)區(qū)一個洞天小界，地方不過跟地星差不多大，能有多少體量，再勉強加上先天神祇的設定，搞出來的八成也是四不像的水貨玩意兒，所以干脆砍掉，集中在別的方面·········
“雖然不是先天神祇，但是這種天妖，天生神通，秉氣而生，也差不了多少了?！?p> “我這個大世界之親子，雖然待遇也不差，有靈寶在身，但也沒有天生的神通法力啊，感覺都被比下去了········”
蘇素有些惋惜，錯過了一次褥羊毛的機會。
不過這等出身跟腳，他也不怎么稀罕。
前世，他能在三百載后凝聚了鬼仙道果，在異域冥土成為幽冥教主，可不僅僅是資質(zhì)的緣故。
他畢竟是一方天地應劫而生的真正“天子”，生來近道，就修行方面，各種隱性優(yōu)勢不是一般地大。
即便重生再來，有著經(jīng)驗，他也有把握在短時間里，擁有自保的力量。
“最適合我的的路，還是要我自己開創(chuàng)出來?！?p> 夕陽西下，余暉映照天空。
數(shù)千人收拾好湖邊營地，簡單地構(gòu)筑樂粗淺的防御，用樹枝、車架、雜物，在外面圍成一圈。
四處都點燃篝火，驅(qū)散寒冷。
營地中央，簡單地壘土成壇，約莫一丈高。
“君子，請您祭祀天地、眾神、祖宗，宣告封邦建國?！?p> 一名面貌四十許的中年人，穿著麻衣，恭敬地請著。
營地之中，眾人都在殷切地望著他。
“昌，前面帶路吧?！?p> 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裳，使之端正。
蘇素面色鄭重，在甲士的護衛(wèi)下，緩緩而行。
奴隸們攝于手握劍柄的甲士們的煞氣，不敢靠近，但卻在蘇素走遠之后，親吻他經(jīng)過的土壤，以額頭觸地。
祭祀之禮后，也惠及奴隸。
這等開疆拓土之時，但凡自愿跟隨的奴隸，都能在第一次祭祀天地、眾神、祖宗之后，脫去奴籍，轉(zhuǎn)為封君治下第一批平民。
是以，哪怕明知開荒拓土，路途久遠，危險重重，最后能抵達封地的，十去二三，這些世代為奴的奴隸，也是心向往之。
畢竟，祖上為奴，后世子孫世代為奴。
能脫奴籍，要么得大人賞識，要么就立下大功，要么就是自愿守邊，開疆拓土·········
對他們而言，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站立在簡陋的土壇上，蘇素穿著祭祀的禮服，頭戴羽冠，手里高高捧著酒器。
酒器是用獸骨磨成的，里面泛著酸液的酒水中，許多釀酒的酒糟沉沉浮浮，好似無數(shù)綠色的螞蟻爬在上方。
除此之外，只有一些干果、幾塊肉脯、一束甘草、些許絲、以及工藝簡陋的圓形玉環(huán)。
土壇上擺放著一個柴垛，上面淋著刺鼻的油脂。
其實本來這里該有個鼎的，可惜蘇素這個封君級別較低，僅僅是個伯，而且條件簡陋，也就算了。
再背誦一段佶屈聱牙的祝詞之后，蘇素點燃火把，將祭祀的物品都在柴垛上燒了。
酒水，則灑在火上。
熊熊烈火之中，煙氣直沖而上。
下方數(shù)千人矚目再次，見到青煙裊裊而上，在空中凝聚不散，形如華蓋。
“萬壽！”
“蘇君萬壽！”
漸漸的，數(shù)千人的吶喊聲匯聚一處，蘇素卻有了別樣的體會。
周身氣機大震，流轉(zhuǎn)不休，漸漸精神好似一半脫離身軀，附在青煙之上，緩緩沒入虛空，一縷精神，在瞬息間，直面了這片水土的氣機。
那古老、久遠的氣機，茫茫不可測度，較之方才的天妖巨鳥，顯得更加遲緩、如大地一瓣厚重。
這種體驗，轉(zhuǎn)瞬即逝。
蘇素精神回到身軀內(nèi)，驚奇地感受到，自家的內(nèi)息，在這短短的儀式之中，總量已經(jīng)提升了兩三成。
積聚在下田之中的氣息，已經(jīng)滿溢。
“宗周的祭祀，奉獻天地的道路，也頗有可取之處?！?p> 蘇素有了些靈感。
“祭祀天地、膜拜神靈，而感應天地靈機，久久靈通變化，不神而神，最初的修行之理，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