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新情況
嘚嘚嘚,嘚嘚嘚。
紅娘的手彈鋼琴似的溜在鍵盤上,五分鐘敲了三百多個字,檢查劇情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關(guān)雎和韋氏認(rèn)不得蒙蘭雨,蒙茶茶應(yīng)該受到懲罰,重新開始才對。
可是劇情還在繼續(xù),蒙二爺?shù)拈L子領(lǐng)著嫡出的兄妹去了前廳,和蒙氏的大老爺們問個好。
她以為是自己沒有把懲罰條例寫進(jìn)去,所以才出了紕漏,正打算輸入字符,光標(biāo)就停住了,一行彈幕從左至右飄過。
系統(tǒng):根據(jù)情節(jié)設(shè)置,姨娘和庶出子女不屬于家人,蒙慶龍并未犯錯,蒙茶茶無需受罰。
靠!!!
紅娘點(diǎn)開OA,上報系統(tǒng)錯誤。
月老秒回:系統(tǒng)處理合理合法合情!!
這條彈幕書里的蒙茶茶也看到了,她詫異地盯著天空,蒙慶龍以為她在看什么稀罕物,也跟著抬頭,結(jié)果除了云遮月,什么都沒看到。
“走了?!泵蓱c龍小聲催促,堂哥要帶他們?nèi)テ珡d,里面的長輩他一個都不認(rèn)識。
嫡出的兄妹要給男長輩問好,韋氏和關(guān)雎不能去,留在了西跨院,老夫人說——尊卑有別。
帶他們來東院的是蒙慶雅,二人的親堂哥,今年十九歲,少年老成,對堂弟妹很隨和。
蒙茶茶眉峰一挑,舉步跟著蒙慶雅走進(jìn)了偏廳,搞什么?原來紅娘也有權(quán)限。
還有監(jiān)理方在???
她留了個心眼。
偏廳的布置比正廳清減,掛屏仍是貝雕描金,蒙二爺似乎對描金別有鐘情,所見之物都要金光琉璃才好。
“蒙廣安長女,蒙茶茶,給四堂叔公問好?!逼珡d里坐的是爺爺輩的堂兄弟——蒙繼菊,繼字背梅蘭竹菊、松柏荷,這里就聚坐了蒙繼柏和蒙繼菊兩房的三代男丁。
“蒙廣安長子,蒙慶龍,給四堂叔公問好?!?p> 須眉長白的老者,捏著銀白的胡須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讓長子給兩個小輩見面禮,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廣安不曉事,廣興一族之長,現(xiàn)在接兩個孩子回來,就是好的。
蒙茶茶又向端坐高堂的另一位雞皮鶴發(fā)的老者問安,這位是蒙繼柏叔公,乃蒙繼松的庶弟,自立門戶后在省城開了肥皂廠。
他出手十分闊綽,給了倆小孩兩顆鵪鶉蛋大的金珠,蒙慶龍接過來后,下巴差些掉到地上。
兩個孩子在偏廳走了一圈,口袋里的錢和小玩意,能抵得過豆腐坊四五年的營生。
蒙茶茶的小袋子越來越沉,她倒無所謂,繼字輩還有蘭、竹、荷幾房人都沒叫,蒙慶雅領(lǐng)小鴨子一樣,帶著人在各個房頭走動,她終于湊足一百五十個人的量,但喉嚨已經(jīng)干得冒火。
當(dāng)大哥的蒙慶龍小心翼翼捏著衣擺里的小袋,想著要用這些錢買書買新文具,還要給關(guān)雎買好吃的,新衣,還有鞋子。
她的鞋子都露腳趾咯。
他滿心都記掛著關(guān)雎,全然不在意幫他拿到這么多見面禮的親妹口渴難耐,在蒙慶龍心里,蒙茶茶做這么多都是應(yīng)該的,因?yàn)槎锾珜櫵?p> “給,喝一點(diǎn)?!弊詈筮€是蒙慶雅讓丫鬟端了兩杯茶來,他為長子,照顧弟妹是應(yīng)當(dāng)?shù)?,蒙二爺也是如此教他,長兄為父,就當(dāng)如此擔(dān)當(dāng):“我爹在正廳,有個軍爺來了,他讓我準(zhǔn)備開席再帶你們過去。”
蒙慶雅同他們解釋,他其實(shí)不太喜歡堂弟,覺得這人過于高傲,堂妹接觸下來感覺還好,像個嘴硬心軟的。
“謝謝,堂哥。”蒙茶茶端著茶杯笑了笑。
她暗地里踢了一腳蒙慶龍,這狼心狗肺的才堪堪自美夢中醒來,轉(zhuǎn)身從托盤上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東西跨院距離挺遠(yuǎn),蒙慶雅心中不愿讓弟妹往返徒勞,干脆就自作主張帶他們?nèi)プ约旱臅?,他愛好西洋繪畫,書房里擺了畫架,還有石膏像。
“堂哥要去學(xué)畫?”蒙慶龍開口就問。
蒙慶雅澀然笑道:“我讀商科,畫畫是愛好。”蒙茶茶看得出他并非己愿學(xué)商,這位堂哥像小說《家》里的大哥覺新。
渴望叛逆又順從家里的安排。
“我覺得畫家很好,他們都是浪漫主義的先驅(qū)者?!?p> 什么狗屁理論,不過從蒙慶龍這張狗嘴里吐出來,也頗為諷刺。
蒙茶茶譏誚道:“畫家結(jié)局多是餓死,貧賤百事哀,哥你說是么?!彼翎叺目粗?,咬重了貧賤二字,大有你一個在飽腹邊緣掙扎的人,談什么藝術(shù)芬芳。
蒙慶龍敢怒不敢言,他還知道這是蒙家祖宅,容不得自己胡鬧。
她又轉(zhuǎn)臉向堂哥道:“慶雅堂哥,李后主錦心繡口又如何,到頭來不過是喪國之君,徽宗瘦金猶在,靖康之后可還有大宋?”
蒙茶茶最看不起這些把責(zé)任拋諸一旁,自顧浪漫主義的文人腐骨,國破家亡還想著鶯鶯燕燕,李后主和宋徽宗若以身殉國,她還當(dāng)這二人傲骨不可折,敬佩幾分。
這倆被俘后,仍茍活于世。
蒙慶雅定定看著堂妹,視線交匯,他似乎明白了爹當(dāng)初告訴他必讀商科所說的那一席話。
他不曾貧賤,對蒙茶茶有同情,卻不懂她心里的痛,若有朝一日,自己連口飯都不能讓家人吃飽,抱著幾幅畫蒙慶雅還能開心否。
五叔就是如此,兒女活得清貧,他一生是如愿了,留著活下來的人受苦,聽說八叔都把慶哥的名額給搶了,孤兒寡母,除了認(rèn)命,還能做什么。
若是弟弟慶何名額被搶,蒙慶雅直接就帶幾百家丁去砸了那惡人的家。
又想通些許的蒙慶雅笑道:“是啊,我當(dāng)大哥,就該有大哥的樣子,茶茶說得對,玩物喪志不可取?!?p> “堂哥,將來找一人,伯牙子期,又何必追求虛名浮云?!?p> “哈哈,借妹妹吉言?!睂Γ雷悠?,只求一個人懂欣賞他的畫,掛在家里又何妨,千金易得知己難求,蒙慶雅最后直接換了稱呼,兄妹相稱親昵許多。
對堂妹的喜愛不言而喻。
他喜歡隱忍又豁達(dá)的茶茶,澤蕓多病,心有七竅玲瓏,少了茶茶的一份活力,蒙慶雅忽生了偶得一友的歡喜。
一旁看他們打啞謎的蒙慶龍,心里堵得慌,他都不知道大妹還有討人歡喜的本事,長得這么普通,哼,等堂哥見了關(guān)雎,就知道大妹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
開席前,蒙廣興才有空見弟弟的一雙兒女。
慶哥像爹,茶茶像弟媳。
他其實(shí)在弟媳故去后,就想上門把倆孩子要回來,蒙家也不差這口飯,但是妻子陸氏不愿,母親也說廟里的師傅給兩個孩子批過命,男要滿十七,女要滿十四接回府才能旺家生。
或許是天意,費(fèi)家的事,讓蒙二爺有借口把弟弟的血脈接回來。
“你們兩個,跟慶雅去吃飯罷?!闭f了幾句長輩的場面話,蒙二爺讓謝管家給侄子侄女兩支洋水筆和兩個紅包:“管家,這倆孩子衣服素了點(diǎn)。”
管家會意道:“老爺,庫房里還有不少稠料?!?p> 蒙茶茶覺得衣服還湊合,韋氏已經(jīng)盡力了,蒙慶龍心里歡喜得很,他和大妹里外都是新的,但關(guān)雎就一件倒袖襖子還看得過去,里面的內(nèi)衫都是打了補(bǔ)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