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伊塔母親卡絲婭的葬禮在數(shù)日之后舉行了,就在那個霜北人都覺得不吉利的老宅的后面。
沃伊塔為她修了一個小小的墓園,同時也為自己的外婆和小舅舅立了新的碑,可是庫布死活不同意把沃伊塔死去的哥哥阿爾戈的墓遷過來。沃伊塔也只能讓母親的遺愿留一些遺憾。
真正到墓園去出席葬禮的人很少,沃伊塔借口最近局面不太平,沒有讓絕大部分人來。她心里覺得母親也不會希望那些原本就和她不熟悉的人到她的葬禮上來假情假意的哭哭啼啼。
坐在輪椅上的庫布不知道為什么,還對著卡絲婭的墓碑抹了半天眼淚,仿佛已經(jīng)把婚禮定在一個月之后的人不是他一樣。
沃伊塔不知道明妮和蒂妮兩姐妹是怎么協(xié)調(diào)這個誰來當表面上的太太的問題的。一夜之間,她們就達成了一致,理由是蒂妮現(xiàn)在懷孕了,不方便穿婚紗,所以婚禮就由明妮來。當然,之后的蜜月旅行庫布會帶她們倆一起去。不過,沃伊塔也不在乎這事,庫布愛找誰找誰,只要不要給她添麻煩即可。經(jīng)歷過之前的事情,這兩姐妹算是規(guī)矩了許多,甚至在家里看見沃伊塔都會默默繞開。
霜北的局勢又穩(wěn)定了下來,操碎了心的約克也因為一封被截留在哈特堡郵件分揀中心一個多月最近又突然被發(fā)現(xiàn)的檢舉信再次成為了撥亂反正的代表人物。
至于是誰截留的信件,沒有人說得清,郵件分揀中心有好多臨時工,有些干了一兩天就走了,工資拿的也是現(xiàn)金,無從追查。當然也有人懷疑,這信是新近才被塞到那堆疑難件里面去的,甚至可能就是發(fā)現(xiàn)它的死信處理員從外面帶進來的,可是這些猜測都沒有確實的證據(jù)。無論如何,邊遠之地的約克再次成為了英雄人物。
有了家族的助力,逃跑的黑蛇很快被找了出來,這個老頭子命非常硬。他從烏諾斯家二樓的書房跳窗逃跑,左腳踝關節(jié)搞了一個粉碎性骨折,就這樣都還是被他跑掉了。家族的人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又拿命運啊神眷啊那一套說辭騙了一個富有家庭,被那家人當做活神仙供奉在了家里。
有了黑蛇這顆棋子,沃伊塔找了中間人去聯(lián)絡了附近圖塔部落頭人,想要進行下一步動作。結(jié)果出發(fā)前的頭天晚上,原本答應和她一起去的蝎子突然把自己關在了衛(wèi)生間里。
沃伊塔當即卸了門的鉸鏈沖了進去,發(fā)現(xiàn)她拿著一把剪刀把自己的頭發(fā)和睡裙剪得亂七八糟的,此時正坐在馬桶上拿剪刀對準了自己的眼睛。沃伊塔一把就把剪刀奪了下來,蝎子則捂住了臉失聲大哭起來。她一邊哭一邊喊:“不要看我,我太臟了,我太臟了!”
蝎子的事情沃伊塔也去打聽過了,她母親死的早,父親是個酒鬼,不怎么管他們姐弟倆。圖塔人中有流言說,她的父親曾經(jīng)侵犯過她,因此被她聯(lián)合她的男友,也就是之前她無比記掛的那個“老大”給殺掉了。從那之后,她就在兩只手上都紋上了蝎子的尾巴,并自稱是蝎子。
沃伊塔就這么站在那里,看著她哭鬧,也不說什么,過了好久,蝎子終于是累了,她用嘶啞的嗓音問了沃伊塔一句:“我已經(jīng)無處可去了,我該怎么辦啊?”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我的女兒了,只要你愿意你一直可以留在這里?!蔽忠了α诵?,給了她一個非常庸俗的回答。
“不需要,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任何人幫我?!?p> 蝎子一面搖著頭一面抱著自己的膝蓋讓自己蜷成一團。
“可是你得幫我啊。之前我們說好的,我?guī)湍?,然后你要報答我?!?p> 沃伊塔試圖更換與她溝通的策略,卻不得其法。一聽見報答兩個字,蝎子一個激靈,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衛(wèi)生間的門,似乎那里會有什么恐怖的東西走進來一樣。
“誰會從那里進來,你在害怕誰?”
“驅(qū)魔……驅(qū)魔……紫色眼睛的女人……不干凈……”
蝎子怕到了極點,連話都說不完整了。不過好在,她似乎不害怕沃伊塔,反而把她當做一個屏障,擋在自己和門之間。在這個距離上,沃伊塔才發(fā)現(xiàn),蝎子的左眼顏色竟然是罕見的深紫色。
“誰告訴你的紫色眼睛的女人需要驅(qū)魔的,黑蛇嗎?”
沃伊塔嘗試這把她支離破碎的話組合起來,好搞懂她到底為什么會這樣。
“薩滿們都這么說?!?p> 無言地顫抖了好久,蝎子才說了這么一句話。
“那不驅(qū)魔會怎么樣呢?”
“家里……家里的男人會遭遇不幸!像你丈夫、你父親、我弟弟那樣?!?p> 蝎子瞪大眼睛盯著沃伊塔,用一種極其夸張的語氣說出了這么一句話。而沃伊塔卻并沒有被嚇到,反而笑了起來。
“那還真是一個特別的能力啊?!?p> 蝎子不理解她為什么這么輕松,再一次強調(diào)了事情的嚴重性。
“你不擔心嗎?你的丈夫,你的爸爸都出事了?!?p> 別說沃伊塔并不信這些怪力亂神,即使她信她也不覺得這種能力對她有多大威脅。這種情況,不是應該男人們拿著錢來求她不要靠近嗎?
“放心,我身邊男人夠多,命也夠硬,你慢慢施展吧。”
蝎子盯著沃伊塔看了很久,重復了一遍自己心里早就對沃伊塔下的結(jié)論,然后把自己抱得更緊了,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真是一個怪人,要知道,在我們部落里,你這樣的女人是沒有人要的。當然,我這樣的女人也一樣?!?p> 沃伊塔伸手捋了捋她的頭發(fā),她肩上的碎發(fā)掃到了地上。
“你是害怕我?guī)慊氐讲柯淅锩嫒ナ侨フ胰蓑?qū)魔嗎?如果是這樣你可以不用回去了,我現(xiàn)在可不能背上虐待你這個名聲?!?p> 一聽驅(qū)魔這個詞,蝎子嚇得渾身顫抖了一下,但她一聽自己可以不用回去,眼神又立馬變了。她小心翼翼地拖著還沒有好透的腿站了起來,生怕沃伊塔反悔似的就要往外走。
“那我回房間去了。”
沃伊塔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把她讓了出去。這個小姑娘一方面非常堅強,另一方面又非常脆弱,讓沃伊塔感覺似乎看到了某個時期的自己一樣,也就罕見地發(fā)了慈悲,沒有再去做什么她平常喜歡的惡作劇了。
望著她的背影,沃伊塔覺得自己似乎有必要去會會黑蛇,怎么說都要先了解一下自己的這些遠親們的奇怪世界觀才有利于接下來的計劃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