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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案

第五十一回 劫船

三案 那成那滿天 3085 2019-03-15 22:05:00

  織造許拜托的人,快馬加鞭,遠遠看見船上一行人才落馬,拿了一摞帖子,大約七八份,都是沿途各個衙門一些實管主官的帖子。來人說了,馮爺已經(jīng)前后打點了,該帶的話已經(jīng)帶到,此去官面上應(yīng)是通途。

  刁三娘安排停當(dāng),立刻折返京城,在京城里還有一番子大事要做,不可在這里停留。二丫回到了北通州,老姨母則在原地,留了一艘船,那種不大的篷子船。船艙占了船的一邊,另一邊是一個撐船的老漢。老姨母在船篷口,里面就是呂萬。

  “呂萬?”

  “是,您是?”

  “我?自然姓許了,寡婦,沒了夫家也就給回娘家姓了?!崩弦棠缚粗@個小胖子。

  “您什么時候放我?還是覺得這樣挺好玩的?”呂萬這會兒也有點著急了,他知道,師哥要去前面等著自己,然后一起動手!

  “我就不知道您瞧上我們什么了?”

  “您都知道了?師哥安排的,沒轍,讓我干嘛我就干嘛!”

  “你知道規(guī)矩么?”老姨母問。

  “什么規(guī)矩?”呂萬簡單。

  “漏了底的,如果講江湖道義,需要隨著人家做件事,然后翻篇一了百了!”老姨母這會兒拖長了腔調(diào)。

  “嗯……,但是不可以影響我,不能殺人越貨!更不可以影響我周圍的人!這個才是全盤的規(guī)矩!”呂萬這會兒也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好!就讓你趕輛車去濟南!幾天來回,不耽誤你功夫!如何?”老姨母只瞪著眼。

  “我先看看車!”

  靠岸,在運河堤壩下面,停了一輛尋常的大車,大車有一個箱子,上面是軟面的被褥,下面有幾個瓶子,拉車的就是一只騾子,看著精神。

  “就這么一輛車?濟南哪?”

  “濟南大明湖北邊,東濼河邊的固本茶社!”

  “你們到底是啥關(guān)系啊?都是固本?就不怕我透底?”

  “即是江湖中,都是搏命人,小兄弟的人品我還是可以咂摸出來的,老婆子我一輩子,還請小兄弟成全,”這會兒老姨母很鄭重。

  “成全啥?”

  “成全我這眼還沒瞎?!?p>  呂萬在管道上,嚼著一串糖葫蘆,吃得一嘴的紅糖。剛才,走過一個集市,他耗了半天兒,找了一個專門修大車的匠把式,上上下下拆了半天,琢磨了半天,整個車都沒有什么毛病。這一切和上一個車把式一樣,這樣的他找了三個,換了三個地兒,都是拆了裝起來,現(xiàn)在車從最初一點都不松,現(xiàn)在走起來都有點吱吱呀呀響了。

  “這車,沒毛病,車里也沒什么東西,那么讓我送個車干嘛呢?”一路上,呂萬迷迷糊糊在琢磨這事,死活也琢磨不透。

  張千也很上火,拿著師弟的信,師弟說有點江湖救急的事兒要去了,自己也不知道,現(xiàn)在一群漕匪已經(jīng)聚集到了山東邊角,三省交界,周圍也有幾群土匪,所以人還不可以多,要不然驚動了,那么就不好了。但,師弟不在,讓他很多布置也就失了想法。

  “千爺,這活兒,是快進快出,還是弄得干凈?”

  “周圍有沒有不太出名的匪號?”張千沒搭理這個茬口。

  “有,有一家號稱龍頭佛爺?shù)?,沒啥名氣,而且也主要是劫船為生?!?p>  “我們有他們的旗號么?”

  “這您說的,這一路上,只要有字號的土匪,咱們都有!不是瞞您,大多數(shù)的活都不可以露底,所以都是顯擺得別人的玩意兒一起做的。”

  張千看著這個下屬,覺得還是一個可造之材!

  眼看著要到三省交界的不管地方了,許三丫依然記得姐姐的囑咐和安排,船行的路數(shù)都放慢了,大清早的,靠了岸,許三丫拉著林滿天說是要去附近的一個鎮(zhèn)子,一晃神的功夫又回到了船上,接下來,船速就沒有緩過。

  在鎮(zhèn)子的一個角上,醬油鋪掌柜從后堂拉著換了衣服的許三丫以及林滿天。

  “二位,我就是接了一個外快,您二位是誰?到底為什么,我都不問,車在后堂,錢有人付過了,您二位快快的趕去濟南,再怎么走,就不是我可以說的了!”

  說到這里,三丫和滿天也就不再言語,小兩口子在馬車上唏噓不已,真正的是在家千日好出門半日難,倆人一車奔著濟南而去。船隊,在三不管的地方時候,已經(jīng)是當(dāng)天下午,快到傍晚時分,大家準備吃飯的時候,少爺少奶奶的艙里沒有人進出,只有之前的一個許家徒弟以及三丫的一個丫鬟進出船艙,甚至開始準備晚飯。

  張千在一個小土坡上,其實這個土坡就是一個堤岸的二道壩,余下的活,在張千看來就是一個“專業(yè)的活兒”,下屬們默默的從河道里拉起了攔江鎖,然后從北面來的一堆小船大波哄一樣沖向了已經(jīng)減速的船隊。其實,一切發(fā)生的都很快,所有被扒得只剩下小衣的人被分了兩堆,在專業(yè)劫道的人面前,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中。

  讓所有漕匪手下不解的是,張千之前的三個要求:不許傷人,不許防火,所有被褥床單收拾一處。

  前兩個都可以理解,仁義唄,但是第三個太詭異了。但是,沒轍,執(zhí)行!

  在更遠處,老姨母一個人,這時候她沒有了以往的那種老態(tài),蹲在一個樹后,用一個德國產(chǎn)的單筒望遠鏡看著正在集中的被臥堆,然后看了一眼領(lǐng)頭的張千,默默記住了臉,然后穿過樹林,頭發(fā)重新挽了一下,將外面的罩褂解下,翻了個面,穿在身上,順著官道好像一個下農(nóng)的本地人,直接奔北而去。

  那天,織造許找了馮太監(jiān)一起做事以后,也沒有精細的下文,這一摞帖子,算是馮太監(jiān)的本人態(tài)度了?;蛟S人就是如此,大多不見兔子不撒鷹,但是馮太監(jiān)撒了鷹,幫了許家,許家就得知情識趣,當(dāng)夜,織造許帶著一個小匣子來到了馮太監(jiān)的小院子里。

  “馮爺,老弟這下謝謝了!”說完就是一個深深的作揖:“我這真的不知道說什么好呢?!?p>  “誰家都要有一個心思,主要是我這家里人也沒有什么,只有倆干兒子,您看,現(xiàn)在也都暗自有自己的心思,攀折著自己的高枝兒,自己也越來越?jīng)]用了。我呢,也不想您回報什么,只是想多年的老人了,不想少了說話的人?!瘪T太監(jiān)這會兒周圍一個服侍的小太監(jiān)都沒有,自然也就有了幾嗯真心的話。

  “您不是外人,至少我沒把您當(dāng)外人,多時交心了,我就想問問您,您圖什么?”

  “沒活明白呢,沒圖什么,但是心里有疙瘩?!瘪T太監(jiān)這會兒自己燒紅了小泥爐,沒有拿起之前自己得意的鐵壺,倒是拿起來一個溫酒的沙罐子,往里放了一些青梅。

  “說說!”

  “說說?說說就說說”,彼此斟酒:“我祖上已經(jīng)都不認我了,雖然我的名頭前幾年還有用,家里有點親戚,但,人家都看不上你,用了你的名兒,算什么呢?入不了祖墳的玩意兒,年紀越大就越膈應(yīng)?!瘪T太監(jiān)一口喝下。

  “您的心思,我明白了,您等我一會?!闭f著,把酒罐子拿了下來,手摸了一下:“一會兒,酒涼之前,我就折返?!?p>  馮太監(jiān)有點莫名,但是也就隨著織造許走了。

  過了少許時候,織造許拉著刁三娘來到的這個宅院。

  “您,您這樣就不行了,這么些年,我不是沒想過對食的事,害人!如果在宮里,那是逼不得已,這里就不成?!瘪T太監(jiān)一跺腳就想送客。

  “馮爺,馮爺!您想多了!”織造許拉著刁三娘過來:“雖然姓刁,但是的確是我的妹妹,我是想,今天我們仨結(jié)拜兄妹,主要是明面上很多事沒法說也沒法做,有了刁三娘,一切坦途?!?p>  “三娘見過馮爺,”刁三娘這會兒也算是拜得痛快:“三娘久聞大名了,一直想高攀,但是沒那么個膽子?!?p>  “拜來拜去的,真沒什么大意思?!笨上邱T太監(jiān)的確是不想做這件事。

  “我們家和您以前拜得可能不太一樣,您要挪挪地方,我們都準備好了。”織造許和刁三娘躬身。

  “我就去看看吧,”馮太監(jiān)喝完了杯子的酒,跟了出去。

  豬粑粑胡同,織造許宅子的正堂,里面一個人都沒有,所有的族老在正堂門口。其余閑雜都已經(jīng)到了后宅。到了,馮太監(jiān)才明白,這算是怎么樣的一種結(jié)拜,真的是歃血拜兄,儀式的鄭重,就好像以前自己收干兒子只是過家家,這一切就是那么的,怎么說呢,就不是一個玩意兒。

  從豬粑粑胡同回到自己的小院,馮太監(jiān)還是有點懵,主要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答應(yīng),但是現(xiàn)在答應(yīng)了,他覺得自己必然是冥冥之中認可了這一家子人,所以就不糾結(jié)了。

  許家一明一暗兩攤生意,明面上的是織造一趟,現(xiàn)在和林家合股去了南面,暗面上的,就是一個固本茶社,現(xiàn)在北通州、濟南、徐州、南京都有,很快也會有上海的,明著賣茶,暗著其實是一個牙行,也順帶保身。這一切,織造許以及刁三娘給自己講了個底兒掉,是福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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