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獸袍大漢
“怎么沒有?”秀士冷笑一聲,“天下十三境主、莽荒八大妖王,哪脈門下沒有此等妙法?也只有我等這些山野妖怪,才要守著山林,過那苦哈哈的日子,日夜仰望大道,卻卑微如泥土?!?p> 秀士說完,似是吐出心中一口濁氣,起身站起:“走,我等現(xiàn)在便去尋找大哥,即刻前往梅村?!?p> “二哥這是要前去搶奪?”道人聞言,心中一驚,不禁有些忐忑。平日里,他雖慣于耍些奸計,占點小便宜,但這強搶功法的大事,事到臨頭還真有些不敢。
更何況,仔細想想,那廟祝雖然破去他三項神通,但自始至終卻未顯傲慢,十分有禮節(jié),反是自己羞氣而走。這樣再去搶他,自己是否有些太不地道了?
“當然,天賜不取,反受其咎。我等苦苦找尋了多年,如今機緣正在眼前,如何不能取得?”秀士起身,見道人遲遲未動,知他想法,朗聲喝道。
“只怕那廟祝身懷如此功法,來歷怕也是極為不凡。我看我等還是莫要前往,以免引禍上身吧?”道人聞言,心中卻依然猶豫。
“能有甚了不起的來歷?”秀士聞言冷笑,“在那神境仙門,便是不曉事的孩子,也知此等功法珍貴。也只有那些行了狗屎運、偶得奇遇之人,方能這么不知分寸,如同三歲小兒持金行于鬧市,身陷險境而不自知?!?p> “你到底去是不去?”秀士見道人還在猶豫,又是一喝。
“罷了,看來我便是不去,二哥也是該去定了。我反不如跟隨前往,最后真到了時候,救他一命便是。”道人轉(zhuǎn)念一想,起身站起,跟隨白衣秀士出了道觀,一路向西疾行而去。
大約行了大半日,天色已經(jīng)黃昏,二人方來到一座大山腳下。只見這山,舉目望去,黑云緊鎖,瘴氣蒸騰,視線所及,盡是些懸崖峭壁崎嶇路,迭嶺層巒險峻峰,一望便不是個良善之地,比那山清水秀的梅山更是相去甚遠。
“每次看到這山這水,我這心中便是說不出的憋屈煩悶,也虧了大哥在此呆了這么多年。”道人一望見那山,便將嘴一撇,悶聲嘟噥了一句。
“大哥也是沒辦法,也只有這樣的險惡之地,方能避開他的仇敵?!卑滓滦闶恳粐@,“走罷!我等先去尋找大哥,然后盡快離去。”
二人進了大山,也不敢施展法術(shù),只能如尋常樵夫般撥草前進,直到一輪弦月初升,方來到一處凝滿清霜的亂石洞前。
“到了?!毙闶恳廊耍娜槐苓^那埋藏在草叢中、亂石里的許多機關(guān),一路繞著進了那山洞。
那洞中,卻是別有洞天,方圓足有二十余丈,雖然未燃火燭,但偏偏正有一線月光沿著彎彎曲曲的山縫傾瀉而下,因此洞中倒也并非全然伸手不見五指的昏黑,反于那恍恍惚惚的幽暗之中,生出幾分神秘之感。
月光之下,一道黑色身影據(jù)石而坐,上身赤裸,長發(fā)披亂,雖是坐姿,卻仍近七尺,十分雄壯,猶如猛虎蜷臥,巨蟒纏山,氣勢迫人。
聽見二人進來,那道黑影抬起頭來,昏暗中齜牙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三弟回了,二弟也來了?!彪S即起身站起,打了個響指,洞中登時便明亮起來,卻是在那刀削斧鑿的洞壁上,鑲嵌了大大小小許多螢石,此時幽幽亮起,映在那月光之下,仿佛天際的群星。
“大哥好!”白衣秀士、鼠須道人紛紛點頭問好,見那雄壯大漢起身,將手中陶罐一拋,順手扯過一張獸袍,披在身上,就這么赤裸著胸膛,涂滿油脂的古銅色肌膚熠熠生輝,大步走了過來。
“許久未見,二弟三弟說吧,來找大哥有什么事!”大漢豪爽一笑,走到二人身旁的石桌上,大馬金刀地坐下,抄起一只酒甕,也不避那披亂長發(fā)淋濕,仰頭喝了個痛快,方開口問道。
“是這樣的!”白衣秀士見大哥問起,急忙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大漢聽完,沉思片刻,沉聲開口:“二弟,我等雖是妖怪,但向來行事方正,從未禍害人類,那廟祝也未得罪我們,你卻要我去搶他功法,縱然神奇,也是不好。”
“大哥,你怎生如此迂腐?如今天地生變,靈氣復蘇,各路邪神妖祟蠢蠢欲動,已然隱隱現(xiàn)出幾分動蕩之像。我等這些山野妖怪,再不尋些機緣,強大自身,在那亂世來時,卻該如何自保?”白衣秀士聽那大漢開口拒絕,又急又氣,高聲勸道。
“我雖生性喜好爭斗,但那是只對強者,這樣一個偶得奇遇的小小廟祝,我卻是下不去手?!贝鬂h冷哼一聲,“況且莫說現(xiàn)在還不是亂世,便是亂世已至,我技不如人,被碾成齏粉,也是不悔!”
“大哥你不替自己著想,也該替我跟二弟想想罷!我與二弟尋道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看到這個機會,況且二弟了結(jié)此事,便能真正得到一處安身之所,大哥你當真要袖手旁觀?”
“更何況,那廟祝懵懂無知,也是幸好遇到我等,不然遇上那邪神惡妖,只怕早已被生吞活剝,搜神洗腦。但終有一日,依著那人的性子,終將被窺破機密,但是我們將悔之晚矣!”
白衣秀士再三相勸,見雄壯大漢仍是油鹽不進,心中氣極,跺腳便走:“大哥你既不去,我跟三弟自行前往,待到奪了那人功法,也還算大哥一份!”
“罷了!你等說得也有些道理,我便走上一遭,也看看那人到底品性如何。若是個惡人,便強奪了他,若不是,也算告知他一聲,行事莫要再如此張揚,大哥自去帶你們另尋機緣,如何?”大漢聽完,渭然一嘆,起身站起,身披獸袍,仿佛一座鐵塔,向洞外大步行去。
“真該如此!”進洞以來,除了打聲招呼,再無一言的道人,此時卻突然開口,緊緊跟在大漢身后,走出洞去。
“罷了,便隨大哥!”秀士一嘆,心中雖是并不愿意,但也知道這是大哥底線,只好作罷,跟著走出。身后,洞中熒光乍滅,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