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模糊的輪廓在小凡的腦海中浮現(xiàn)，那是她十四歲時的樣子，歡快、活潑、開朗，嘴角上總是會掛著絲絲的笑意，漂亮的麻花辮隨風左右搖擺。
“小凡，該走了?！?p> 還在浮想聯(lián)翩中的小凡被于成龍叫醒，他望著已經(jīng)沒了頭顱的錢巖開的身子，那碗口大的傷疤還在不斷噴著鮮血，地上的頭顱瞪著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小凡忽然間一陣惡心，彎背作嘔，將晚飯吐得一干二凈。
于成龍拍拍小凡的背部，輕聲道：“殺殺就習慣了，第一次殺人都這樣?！?p> 于成龍說得輕松，小凡卻聽著難受，他內心不斷想著：“我殺人了，殺人了……”
不多久，小凡回過神來，于成龍便攜著他從窗口飛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二人回到悅來客棧，小凡心神不寧，一夜無語。
第二日清晨，整個街道都要炸了。昨晚縣太爺被人斬首，百姓歡天喜地，捕快們卻是垂頭喪氣，因上頭給了壓力，限五日破案，否則個個都要挨板子。這命案一點線索都沒有，上哪里破案。
最為命苦的就是錢巖開的七姨太，嫁過來沒幾日便守活寡，還攤上了命案，整日被前面的六個姨太太鞭打抽身，風騷浪蕩的樣子沒幾日就被折磨到瘋癲。
候補的縣太爺官方還沒公布，宜陽縣現(xiàn)由師爺掌管各類事務，全縣城也已封城，不得進出，各類的盤查在所難免。當差的見人就抓，導致街面上是半點人影不見，商鋪小販更是不敢開張。城門守衛(wèi)都森嚴了許多。東南西北四大門都增加了三倍的兵力，就連圍墻上巡邏的士兵，都日夜來回巡邏，如有人靠近城墻二十步以內，便有弓弩手隨時拉弓等候。
宜陽縣猶如一座死城。
見此情形，小凡愧疚不已，但事已至此，已經(jīng)無可奈何了。
待到第四日，宜陽縣已不是久待之地，小凡與于成龍合計著隨時就要出城。既然已經(jīng)得到進一步的信息，于成龍欲南下閩州，繼續(xù)查訪張?zhí)鞂毞驄D被害一事。小凡卻是自告奮勇，欲前往洛陽城，混入唐門，借機搗毀唐門總門。本來于成龍是不讓小凡去唐門，只因那邊太過兇險，但小凡堅持要去，說一是要報師門之仇，二是唐門之中無人認識他，暗中下手勝算大，三是查明唐門是否叛亂，是否與張?zhí)鞂氁患冶煌烙嘘P。兩邊分頭行事，再好不過了。
小凡說得頭頭是道，于成龍無可奈何，便答應了。
師徒二人商定完后，當夜即刻出城。
二人來到縣城東南角的城墻底下，以二人此時的功夫，城墻上巡邏的士兵自是察覺不到。
這城墻有四五丈高，尋常的輕功也是不易上去。但這鑄劍門獨有的梯云縱輕功正好是攀爬的好輕功，為了不打草驚蛇，再加上錢巖開聘請的武林人士中不乏一些高手，被纏上也是不好脫身。于是，二人算好城墻上巡邏兵來回巡邏的間隔時間，雙掌吸勁，運起壁虎游墻功游走上去。
二人凌空翻滾，在圍城上站穩(wěn)。
“什么人！”
“誰！”
兩條人影從地上倏忽翻起。原來二人躺在城墻上睡覺，于成龍和小凡沒算到，被抓個正著。
這二人正是錢巖開聘請來的人，一個高瘦，一個矮胖。二人見有人翻墻上來，同時叫喊并翻身一拳分別直逼小凡和于成龍。
“唐門長拳，又是唐門的走狗！”于成龍認出二人拍來的拳法，和小凡一起后退，躲過這拳。右臂聚勁一揮，一股強大的勁風將這高瘦和矮胖二人逼退數(shù)步。
“好厲害的內功！”高瘦男子稱贊道，“師弟，叫人！”
矮胖男子趕緊從懷中取出竹炮，朝天空點燃放出信號。
“快走，別被纏上！”于成龍拉著小凡，直接往城外跳下。這城外雖有一丈寬的護城河圍著，但哪里困得住輕功天下第一的于成龍。
“嗖……”
“嗖……”
兩聲破空聲傳來，正是那高瘦男子扔出的兩枚銀葉鏢，一枚朝于成龍背心飛去，一枚朝小凡背心飛去。黑夜中兩鏢皆向要害射去，可見此人的功夫不在三窟鬼之下。
此時二人還在下躍的空中，于成龍伸手抽出小凡背后的燕靈刀，當當兩聲，擋下兩枚銀葉鏢。
擋下飛鏢后，于成龍順手將燕靈刀插回小凡的背后，此時二人正好落地，急奔而去。
“師兄，追不追？”矮胖男子問道。
“不追，此人的武功估計還在師傅之上，我們兩個聯(lián)手也不是他的對手。”高瘦男子沒有夸張，直截了當?shù)鼗卮饚煹堋?p> “什么！”矮胖男子驚得一動不動。
此時，一只黑鳥也在半空中飛出，正是小黑。
……
城外樹林。
兩條人影相擁后松開，正是小凡和于成龍。
“師傅，此別后，您自己要照顧好自己，別一直吃肉，蔬菜也要多吃點?！毙》舱Z氣中帶點哽咽，好生不舍。
“傻孩子，又不是以后不見面了。”于成龍摸了摸小凡頭，繼續(xù)道，“一定記住，保命第一，打不過就跑?！?p> “徒弟知道了。”說完，小凡下跪連扣三次響頭。
于成龍將小凡扶起，柔聲道：“以后每年的端午節(jié)，我們在洛陽城里望月樓相見，最高最大的那座酒樓。屆時有畫個小錘子信號的地方，就是我們相見的地方?！?p> “好的，師傅?！?p> 一起生活多年，此時驟然各自離去，確實會依依不舍。小凡再次抱住于成龍，許久后，于成龍拍了拍他的后背。
“快走吧，男子漢，別哭哭啼啼的?！?p> 小凡這才松手，帶著小黑轉身離去。于成龍見小凡離去后，亦轉身向南疾奔，眼角上噙著淚，只是不愿被小凡看見，便急著將他叫走。
宜陽縣離洛陽城就幾十里路，小凡徒步在官道上，月光下，周圍的環(huán)境優(yōu)美又寂靜。鄉(xiāng)間田野之間，蟲兒鳴叫，花兒噴香，卻唯獨不見幾戶人家。
敗壞至此，小凡一張落寞的臉龐沒有絲毫的溫度，冰涼冰涼的，月光照耀下，有些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