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西瓜在我心中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記。
我走到一個攤販前,看著他三輪車內(nèi)的西瓜,隨手抱起一個個頭中等、皮色青黑發(fā)亮的送到攤販?zhǔn)掷?,示意他幫我稱下。
“三十三元?!?p> 沒想到這里的西瓜還挺貴的,不過我沒有絲毫猶豫地付了錢,出門在外,至少在物質(zhì)上一定要對自己好點。
平日里努力工作,不正是為了這個時候可以自由地?fù)]霍么。
拎著西瓜,我心滿意足地往回走去。
這個時候,我急切想要回味曾經(jīng)在沙漠中的那份甘美。
我并不認(rèn)為這份甘美的記憶與謝望有關(guān),畢竟那時候我還沒有喜歡上他,可是誰知道呢,人的情感是最奇怪而又難測的。
踏入客棧院門,我卻又看到了那一群磕大頭者,我的心頭一陣驚喜。
我竟然還能在離開前再見到他們,我拎著西瓜走了上去,經(jīng)過了這幾天不斷地不期而遇,我們仿佛已經(jīng)成了熟識的朋友。
他們見到我過來也都友善地朝著我微笑著。
也許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吧,回來的路上我還在糾結(jié)恐怕要浪費掉大半個西瓜了,這回我完全不擔(dān)心了。
我將西瓜遞到其中一個年輕小伙的手里,示意他們一起吃西瓜。
他們所有人的視線轉(zhuǎn)而看向那位老者,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允許。
老者點了點頭,于是立刻其中一個中年男子從身上拿出了一把翹頭的藏刀,開始切起西瓜來。
這把藏刀很小巧很精致,與我想象中藏刀的兇蠻完全不一樣。
西瓜被切了開來之后,一名看似像隨從一樣的小伙拿起一片中間位置的西瓜遞給了老者,等到老者接過來之后,其他人才開始伸手去拿。
我為他們這種時時刻刻發(fā)自內(nèi)心的虔敬所震動了,對于佛性的敬仰,已經(jīng)深入他們的骨血之中。
“你也吃。”老者用他那生澀的漢語對我說道。
我點了點頭,拿起一塊西瓜吃了起來。
甘美但卻并不冰爽,這里的西瓜沒有沙漠里的那么沁入心脾。
我略微有些失望,但看他們吃得很歡,我又覺得這個西瓜買得真是太對了。
我一直想著該怎么回饋老者,現(xiàn)在這個西瓜幫我了結(jié)了這個心愿,也許與他贈予我的那串串珠比起來,這個西瓜太過微不足道。
可至少它承載了我的心意,讓我有那么一點點的機會表達(dá)了我的謝意。
坐了一會,到了老者的念經(jīng)時間,他起身準(zhǔn)備離開。
在離開前,他忽然又對我說了一句話。
“所有的結(jié)都需要面對才能解開。”
說完,他就向著客棧內(nèi)走去。
其他人也都跟著起身離開了,只剩下我一人呆怔地孤坐著。
老者的話是什么意思?
我想到了今天下午當(dāng)我見到了那個時空的發(fā)生之后,我深深覺得那個謝望不是若水的良人,我認(rèn)為如果我能改變的話,我會讓若水離開去活出自己。
難道他說的是這個么?
這算是一種逃避?可活出自己不才是根本么?
我不能完全確定他指的是不是就是這個,可我隱約覺得好像是的。
可如果不離開,那若水要怎么面對?
如果從我這個現(xiàn)代人的角度來看的話,她不光要讓謝望明白她的心意,她還要讓謝望全心全意地愛上她,而不再娶什么妾室才算成功。
這真的能做到么?
意識是最難改變的,富貴人家的三妻四妾在那個世代的男人心中更是稀松平常。
而男人這種生物,在沒有律法約束下,真的能夠做到放棄這一福利么?
我深表懷疑。
也許從骨子里,我對男人就是缺乏信任的。
我心情沉重地回到了房間,老者的話真是一個重大的打擊,難道若水真的不能選擇逃離?
她只能選擇通過面對來解開這個結(jié)么?
我沉沉地坐倒在榻榻米上,相比面對,逃離總是會更簡單許多。
逃離之后,我們要做的只是過好自己的生活,可是面對呢?需要處理各種各樣的問題。
但是只要是逃離,同樣的困擾就會再次出現(xiàn),其實這個道理,作為身心靈培訓(xùn)師的我又怎么會不知道呢?
可逃離總是會更吸引我們,不是么?
那一世的謝望的轉(zhuǎn)身而去是不是逃離?這一世的謝望總是一次又一次地離開又是不是逃離?
同樣的模式在他身上不斷地重復(fù)著,只是身在其中的我們,從來都沒有覺知罷了。
那一世的若水因為謝望的離開而害怕再付出真心,這一世的我又如何不是這樣呢?
我不敢讓人看到我最本然的面目,我不敢對任何人付出真心。
我們總在一世又一世重復(fù)著曾經(jīng)的悲劇,這就是輪回。
所以回到我和謝望的關(guān)系,我也不能通過逃避來解決,我需要面對我們的問題。
我知道只有我改變了,謝望才有可能改變。
改變自己從來很難,可改變別人卻幾乎沒有可能。
所以當(dāng)我想要改變別人的時候,只有先通過改變自己才能實現(xiàn)別人的改變。
這真是一個最糟糕的真理,因為誰又愿意去改變自己呢?
改變首先就意味著之前的自己的錯誤,改變更是會讓自己陷入一次又一次歇斯底里的質(zhì)疑。
改變會讓我們原先的生活軌跡全然被打亂,改變意味著深深的不安全……
可我們還是得去改變自己,除非你不想事情有所改變。
此刻,我真的深深痛恨起自己的這些專業(yè)知識來,如果我不知道,我就不會那么清晰地知道我該怎么做……
我必須讓自己活得更真實起來,尤其是在謝望面前。
我必須試著將我的洋蔥皮一層一層地撕開,坦誠在他的面前。
在看見我的那層內(nèi)芯之后,謝望的心才能向我打開。
可自我保護(hù)已經(jīng)成了我無意識的一種反應(yīng),我的意識根本無力改變它。
這又該如何解?
否則,如果只要知道就能改變的話,那這個世界的問題就太簡單了。
翻開一本書,讀到那個知識點,然后我就改變了……
這聽起來多么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