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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華趁今朝之長生迷夢

第六章 浩然山谷(上)

風(fēng)華趁今朝之長生迷夢 銘有瑕 3584 2019-02-09 18:00:00

  經(jīng)過幾日的策馬揚鞭、跋山涉水,展靖諳終是到了邀請函上標(biāo)注的目的地——浩然山谷。

  她此時已經(jīng)下了馬,牽著小絳,不由自主揚起頭,陽光落下來,棕色的瞳孔里晶晶亮亮,映出一座連綿蜿蜒、巍峨雄偉難估其數(shù)的山谷。

  只見云層高疊,若煙似霧,繚繚繞繞隨風(fēng)蕩漾搖曳,而懸崖之陡峭,峰壁之絕險,山勢之崇峻盡數(shù)匿藏了身軀,隱于云霧之間,滿含退隱避世之意??烧f是退隱避世,卻又在不知幾千丈處破開迷蒙云霧,直沖云霄,肆意又孤傲,恒然一股天下群英,舍我其誰的豪邁氣勢。

  “倒想不出,在煙雨如畫,滿腹詩意的江南,還能見到這等大氣磅礴之地。”展靖諳望著那幾乎直追九天的巍峨山脈,小小心臟如置于天際,沖擊萬千,而心胸逐漸舒展開來,血液奔騰發(fā)暖,發(fā)熱,將這幾日跋涉中的風(fēng)沙塵土盡數(shù)洗滌得干干凈凈,渾身上下無一處不舒服,甚至指尖和發(fā)絲都無一處不暢快,宛若新生。

  這是她第一次出門,第一次到南方。她見過北城的紅磚綠瓦,見過屋檐下滴落的水逐漸凝結(jié)成冰凌,在午后的烈陽下折射出刀刃般的寒芒,那么固執(zhí),那么剛烈,那么決絕。她也見過北方的古色街巷,見過新年到來那幾天,紅燈籠掛了滿街,身著紅棉襖的幼童牽著父母的手,溢滿歡喜,連綻放在夜空的煙花都絢爛得不可一世,難以忘記。

  展靖諳心里的南方,應(yīng)該是溫柔而矜持的,是煙雨綿綿中,西湖漣漪上,友人依依惜別的欲語還休。也應(yīng)該是溫暖而纏綿的,是薄雪微融,天色恰亮,少年少女披著絨毛長袍,等在蘇記小糕的門前,踮起腳尖,嘗到的第一口糯與甜。

  那些展靖諳心里面的南方,和這里的江南,其實是沒有區(qū)別的。只不過,她遺漏了江南境內(nèi)的浩然山谷,是西湖漣漪上的舞劍豪俠,亦是雪后初晴,守在糕點鋪前的自在隱士。

  展靖諳牽著小絳朝前走去,沒走幾步,沒想到浩然谷下依然聚集了一大批武林人士。看他們的衣著打扮,又不僅僅是江湖中人,更有商人、書生、官員、琴師等等等等,魚龍混雜,好不熱鬧。

  “咦,那‘浩然’二字是何人刻上去的?”展靖諳走近了才發(fā)覺,在云煙極盡悱惻間,隱約可見,雄偉壯闊的陡峭山壁之上,刻有“浩然”二字,肆意張狂,筆鋒挺拔,意境雄渾,令人不免忘之生嘆。她對書法研究不多,但筆劃行云流水,毫無用力過猛之嫌,想必是一蹴而就。

  可若是一蹴而就,這得是多么深不可測的內(nèi)力?而且整整橫跨了整個浩然山谷,這該是如何的心境與魄力?展靖諳心生贊嘆,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親眼目睹此人的風(fēng)采了。

  “小姑娘估計是久不出門,刻于浩然山谷的‘浩然’二字,除了浩然谷谷主,又有誰有此等資格呢?”展靖諳心里稱贊,雖忍不住問出聲,但更多只是自言自語,沒料想她情不自禁喃喃一語,竟真的有人回應(yīng)了她。

  她循著懶懶聲音的方向望去,想找這天籟嗓音的主人,卻瞅見了前幾日在名揚客棧對她出手相助的藍(lán)衣男子。那男子雙手負(fù)劍,神色冷冷,一言不發(fā)的立在一價值不菲的香車寶馬旁邊。而在這豪華馬車的周遭,除他之外,還另外有四人——一綠衣女子、一薄紅衣衫少女,一白衣青年,以及騎在馬車之前的黑馬之上,客棧里那位文雅有禮的青衫青年,眼下他已然換上了一套淺黛色的衣衫,但展靖諳還是立時認(rèn)了出來,那黛色衣衫的青年正側(cè)過身來,微笑點頭,朝她示意。

  展靖諳也報以微笑,小酒窩羞澀著露出了面。

  這五人一看就身份不凡,此刻還都守在一極端奢華的豪華馬車周側(cè),這讓展靖諳不好奇都不成,畢竟京城聚集眾多王孫貴族,什么稀奇寶貝兒沒有?她也并非是沒見過世面,但這馬車的豪華奢侈勁兒,確也是聞所未聞,頭一次見。那馬車的車身極大,俱是金絲鑲玉,僅是粗略一估,容八人躺臥都不在話下。更別說金墨燙紫粉錫吊頂,遠(yuǎn)看是黑紫色,發(fā)若隱若現(xiàn)的漆粉一般的顏色,但走近了一瞧,一層墨黑燙金,再一層低調(diào)內(nèi)斂的深紫,層層相疊,波光粼粼,還在頂尖位置自大到小串上六顆西域進(jìn)貢夜明珠,非但不奪目還削減了晃眼的金光。平常的馬車都是四角車檐,而這輛竟是雙層車檐,總共八個角,每個角上都鑲嵌了三顆璀璨玉石,中間一枚星海瀾的絢彩銀河寶石,左右兩側(cè)各一顆凈禪寺的佛手玉,一塊產(chǎn)自赤霄國的幻靈鉆石。八個角統(tǒng)共二十四顆主石,又有無數(shù)枚養(yǎng)心水晶交疊簇?fù)恚瑢崒僬滟F。八角下各懸掛一串珠簾流蘇,襯著垂下的薄如蟬翼、柔若心棉的雪青與淺粉色紗幔,剛好將用紫檀木作的窗戶虛虛掩住。這樣一輛馬車,單是凈重都叫人難以想象,要想拉動它,自然少不了好馬,一匹可不夠,至少十六匹,光是十六匹好馬也還不行,必須是自小養(yǎng)在一起,脾氣相合,趣味相投,默契十足的才可。展靖諳瞧著那在馬車前井然有序排列著的十六匹白馬,一眼就瞧出皆是名貴品種,甚至是是相同時期相同年紀(jì),否則決然要出事的。

  坐在這輛極具奢侈豪華馬車?yán)锏娜?,想必就是那喜歡熱鬧不愛吵鬧的貴公子了,有如此資格、財力、時間,還具備這等見識的人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普通皇權(quán)貴胄的范圍,那他豈不是……展靖諳轉(zhuǎn)念想起算命先生說起的話——紅鸞星動,天降大任……覺得自己可能會栽。

  展靖諳還在想算命先生的話,那馬車中的貴公子又輕笑道:“聽聞姑娘俠義不凡,本以為是哪位大俠之后,可又見姑娘對江湖之事似是不怎知曉,倒讓本公子有些訝然了?!?p>  “在下確實初來乍到,那日出手,僅是舉手之勞,這等小事不足掛齒,俠義不凡實在擔(dān)當(dāng)不起?!闭咕钢O聽到那馬車內(nèi)的貴公子贊她“俠義不凡”,臉上忍不住又染上薄紅,想到浩然山谷之事想必這位公子知曉一二,便道,“這位公子,在下估計刻‘浩然’二字至少也得有四十年的功力,莫非趙尋淵趙谷主竟有這般大的年紀(jì)了?”

  “哈,”貴公子情不自禁笑出聲來,慵懶又撩,攜帶了三分認(rèn)真七分誘惑道,“姑娘,你真可愛,倘若有機會,本公子真想邀姑娘把酒言歡,暢談人生。想必以姑娘之天真性情,必然能讓本公子魂不知所,樂不思蜀啦?!?p>  馬車旁的五人聽后面上雖不動聲色,但內(nèi)心卻一致大叫道——“公子又調(diào)戲小姑娘,要不要臉啦!”

  展靖諳雖對語言文學(xué)不怎敏感,但也聽出他話中有話,表面稱贊,實際調(diào)侃,少年心被戳了一下,當(dāng)即換了表情,腮幫鼓鼓,正經(jīng)道:“公子,我有些事情不知道,猜錯了,你要取笑也便取笑罷了,何必這樣話里有話,顧左右而言他?明明白白指出錯來,我便知曉了,豈不更好?”

  貴公子莞爾,覺得展靖諳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更有意思了,便道:“是在下唐突了,姑娘可否再給一次機會,讓本公子好好指出姑娘的錯誤呢?”

  “好啊?!闭咕钢O沒料到貴公子這么快就認(rèn)錯了,而她也是真想知曉浩然山谷的事情,便欣然應(yīng)允,原本鼓著的腮幫消了下去,取而代之是一對唇邊的酒窩。

  貴公子道:“這浩然谷的‘浩然’二字,是前浩然谷谷主,也就是浩然谷現(xiàn)任谷主趙尋淵的父親趙帆懸所刻。多年前,趙老谷主行走江湖,俠義仁心,因機緣巧合,得到絕世的內(nèi)功心法《重霄九訣》,恰逢武林大亂,邪魔肆虐,他便聯(lián)合武林眾人,力挽狂瀾,平息了紛爭。江湖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他也退出了江湖,攜手夫人在此山谷之中隱居……”

  展靖諳驚道:“什么?他退出江湖了?”

  “別急嘛,小姑娘,本公子的故事還沒講完呢。”

  展靖諳不好意思地笑笑,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公子,繼續(xù)?!?p>  貴公子繼續(xù)道:“但江湖之中,怎會缺少血雨腥風(fēng)?那日風(fēng)雨如晦,各大門派為爭名奪利廝殺不斷,累及整個武林,血流成河。走投無路的江湖人尋至此處,求他出山,重歸江湖。但另外有心思不正之人,怕他重回武林之后,陰謀詭計盡皆敗露,便以江湖人最重視的誠信、道義來給他施壓,說他早已宣稱退隱江湖,不問世事,倘若反悔,豈不是成了出爾反爾的卑鄙小人?”

  “無恥!”展靖諳急道,“這么荒謬的事情,趙老谷主肯定不會上當(dāng)?shù)?!?p>  “姑娘說得對,”貴公子笑道,“那趙老谷主豈能中了奸佞小人的計?他揮劍而下,與武林同仁鏟除奸佞,將邪魔勢力狠狠打擊了個徹底。可即便如此,江湖之中,也依然有人會暗傳謠言,說他退隱江湖不過是個幌子,只是為了武林之中的虛名罷了。”

  “這幫小人!”展靖諳又問,“后來呢?”

  貴公子道:“后來,趙老谷主便在這懸崖峭壁之間,刻上了‘浩然’二字,這個山谷,便正式命名為浩然山谷,而趙老谷主,也被武林中人,推舉為武林盟主?!?p>  展靖諳望著那刻于陡壁險崖筆鋒遒勁難匹的“浩然”二字,不由自主陷入沉思,眼前竟浮現(xiàn)出一個灑脫不羈的青年俠士,他單手執(zhí)劍,游蕩于云海之間,舉手投足,盡顯俠氣,引得展靖諳無限向往。

  “浩然……是‘浩然正氣’的‘浩然’?!?p>  “不錯,”貴公子斂了慵懶又惑人的嗓音,難得的正色道,“‘浩然’便是‘浩然正氣’的‘浩然’,山谷是避世退隱之意,而‘浩然’,卻是永遠(yuǎn)不會熄滅的正義之道,俠義之心。浩然山谷,便是心向自由,超脫俗世,無欲無求,渴望遠(yuǎn)離江湖紛爭,但倘若江湖需要,管它龍?zhí)痘⒀ā⒀晷蕊L(fēng),也勢必迎難而上,絕不袖手旁觀?!?p>  展靖諳雙目閃爍,向往無比,道:“他這是退隱了嗎?浩然谷現(xiàn)任谷主趙尋淵是他兒子,那武林盟現(xiàn)任盟主就是他女兒……這次還能見到他嗎?”

  貴公子停頓了一會兒,慵懶中帶上了些許無奈,隨即道:“姑娘,世事無常,有太多不如意。趙老谷主在十年之前,為剿滅殘忍無心的嗜血魔頭,已與夫人雙雙犧牲了?!?

銘有瑕

大家可以猜一下這位貴公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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