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塵看到了眼前的一幕,然而那女人臉上帶著面具,他根本無法看清其面容,這女人的修為乃是星脈境大圓滿,但是他能感知到,哪怕初級的星元境武者怕都不是其對手,女人在斬殺遷延與流沙后,又閃身去往了殘虹那里。
待血魔看到來人后,他立即產(chǎn)生了想要逃跑的打算。
然而那臉帶面具的女人怎么會就此放其離開,一道長鞭陡然從她手中祭出,帶著呼嘯的風(fēng)聲直接將血魔的項上人頭給割了下來,隨后與殘虹瞬間消失在原地。
沐塵眉頭微皺,他直直的看著女人與殘虹離去的背影。
“影子?影子到底是什么?”沐塵低聲喃喃。
他之前從救他那人口中聽見“影子”二詞,可是并不知道這代表著什么?還有后面出現(xiàn)救他的那面具女人又是誰?為何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然而他知道,這些事情以他如今的實力怕是沒資格知道,但是他有預(yù)感,應(yīng)該很快便會與這兩人相見。
在洛月林的任務(wù)已然完成,沐塵立即起身準備回青云城。
在回去的路上路過一片溪邊,他便準備將身上的衣服換洗一下,然而不曾想?yún)s見水中有一只二十厘米長,通體赤紫,長有雙翼的蜉蝣正躺水中,一副奄奄一息之態(tài),看到這蜉蝣,他又想起當(dāng)初葉兮兒對他所言的蜉蝣化龍一事,也許施一次善舉,能親眼見證一只蜉蝣化龍的盛況。
想到這,他立即掌中凝結(jié)星氣,給這蜉蝣渡了一口氣,隨后收入儲物袋,換洗了一身衣服,立即離開了此處。
回到沐王府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常青殿中依舊是一副蕭條之態(tài)。
然當(dāng)他推開房門的那一刻,卻見一個很漂亮的少女正背對著他直直的站在那里,少女身材高挑,烏發(fā)如漆,肌膚如玉,美目流盼,仿佛那靈韻都溢了出來,她就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美而不艷,嬌而不俗,清純靈秀,無與倫比,這少女正是舒妃的義女葉兮兒。
似乎是察覺到了沐塵的到來,葉兮兒陡然回過了身子。
她的雙眸冰冷依舊,冰冷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武王歸來,召你去大河殿議事。”葉兮兒淡淡的說道。
沐塵聞言微微一愣,他沒想到武王竟然回來了。
“好,我知道了?!?p> “關(guān)于舒妃的事情武王很震怒,但禍事畢竟是你惹出來的,如果你能主動認錯,我想武王應(yīng)該會念及父子之情,放你一馬?!比~兮兒又言,然而沐塵卻是雙眼微瞇,發(fā)生這樣的事情,若是武王沒有任何情緒反倒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見沐塵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葉兮兒眉頭微皺。
她頓了頓,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是話到嘴邊卻最終沒有啟齒,或許是覺著與沐塵多言是浪費口舌的行徑,故而選擇不言語,而是轉(zhuǎn)身準備離開此處,當(dāng)他剛走到門外的時候,沐塵卻是突然說道:“上次你從荒寂深淵救我出來,我還欠你一份人情。”
“無所謂人情,我只是不想讓義母白死?!?p> 葉兮兒言罷便頭也不回的徑直走了出去,沐塵猶豫了一下,也朝著大河殿走去,武王極寵舒妃,如今舒妃因他而死,降下怒火是必然,可是不管如何,舒妃畢竟是因他而死,該承擔(dān)的事情總要去承擔(dān)。
大河殿乃是武王府的主要議事大殿,然而偌大的殿中卻是空無一人,只有一個身穿金色長袍的男子正傲然屹立在殿中,男子雙目圓睜,滿臉肅重,臉龐有著說不出的俊毅,此刻他正直直的看著走進大河殿的沐塵。
這人便是名震天玄國的第一高手沐武王,或許是常年征戰(zhàn)的原因,他的身上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凌厲之勢。
“拜見武王?!便鍓m進入殿中便行了一禮。
沐武王微微一愣,隨后朗聲道:“你曾經(jīng)都是喚我父王,怎么如今反倒是改口了?”
武王話語平淡,平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沐塵眉頭微皺,沉默了片刻道:“你也說了是曾經(jīng)?現(xiàn)在畢竟是現(xiàn)在。”
沐武王點了點頭,隨后負手而立背過了身子,他朗聲道:“我外出歷練,僅僅一個多月的時間,沒曾想回來便聽聞你母妃離世的噩耗和你在紀搖觀的事情,為此你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沐塵猜不出武王所想,他也不想去猜。
他只知道若是武王真心想處置他,不會單獨將他叫來大河殿。
“你會聽嗎?”沐塵反問。
“什么意思?”武王轉(zhuǎn)身直直的看著沐塵。
“當(dāng)紀搖觀一事發(fā)生的時候,我拼命的解釋,祈求大家的信任,我母妃更是拼命的求情,甚至是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然而卻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肯為我們主持公道,最后母妃替我受過,以命抵命,冤屈二詞,原本聽著沒有感覺,可真當(dāng)身受其困,才會體驗?zāi)欠N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的無奈與憋屈--所以母妃死后,我選擇了沉默,我不去解釋,因為在我看來不過是浪費口舌的行徑,沒有人會聽你一個弱者說道理,或許在他們眼中道理本就不重要?!?p> 沐塵言罷緩緩的走到大河殿那王座之下,指著王座看著沐武王道:“你是高高在上的王,一言便可掌人生死,沒人敢質(zhì)疑你的決斷,因為你說的話便是真理,哪怕你指著院中飼養(yǎng)的馬說是鹿也無人反駁,可弱者就會受人討伐,注定只能卑躬屈膝?!?p> “你想表達什么?”武王眉頭微皺。
“我想表達的意思很簡單,其實道理一點也不重要,所以我說與不說根本沒什么區(qū)別,最好的辦法便是不講理,當(dāng)你不去講理的時候,一切便輕松了起來。”沐塵笑了,他的笑有些寒,笑的有些不近人情。
“你錯了,世間必須存在道理,就像我們,我們生活在這青天世界中,若是所有人都同你這般想,豈不是整個世界都亂套了?”武王質(zhì)問道。
“呵呵,曾經(jīng)我以為我很講道理,可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講道理根本沒用,甚至我還差點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竟然大家喜歡野蠻,那便以蠻不講理的姿態(tài)去講這些所謂的大道理?豈不是更好?”沐塵神色陷入回憶,又回想到了當(dāng)初在白紀與扶搖的帶領(lǐng)下,諸正道強者圍攻他的一幕,那時誰會聽他講道理?他直直的看著武王的眼睛,笑道,“青天下的世界不會亂,因為你是強者,你所建造的秩序便是真理,你所說的話沒人質(zhì)疑,只能遵循,不斷的有人建造秩序,不斷的有秩序重建……所以青天世界不會亂。”
武王直直的看著沐塵,他發(fā)現(xiàn)這個兒子當(dāng)真變得不一樣了。
“在你沒有能力建造秩序的那一刻,你只能選擇順從!否則只會給人徒增笑耳。”沐武王冷言道。
“不,只有弱者才會選擇順從,心中若有強者之志,那你便是強者--生于淺池,命自卑賤,追其遠志,蜉蝣化龍!”沐塵直直的看著沐武王,冷聲說道,“即使世間所有人輕視我,但是只要我自己不輕視自己,熟知蜉蝣不能化龍?”
“你的執(zhí)拗會害死你,你還太年輕,外面的世界可比不得這沐王府,還有倘若你真懷有強者之志,那些年你又何必醉生夢死,紈绔人生?其實說到底,你是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而且此刻你最應(yīng)該做的事,不該是在這空口白話的自吹自擂,而是應(yīng)該向你的母妃懺悔認罪,像青云城的百姓懺悔認罪,讓我看出你的認錯態(tài)度?!蔽渫蹙従彽淖呱洗蟮钫戏降耐踝?,他看向大殿下方的沐塵朗聲道。
“看樣你也認為圣女溫淑一事就是我所為?”沐塵反問。
“事實勝于雄辯?!蔽渫醪幌滩坏幕氐?。
“我不講道理,并不代表我不尊崇事實,我會給你想看的事實,但不是現(xiàn)在,還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可以向我的母妃認罪,我不想母妃死,母妃卻是因我而死,這確實是我的罪過,至于你說向青云城的百姓認罪?我沒做過的事情?又何必向他們認罪?”沐塵冷聲直言。
他眉頭微皺,看了眼王座之上的沐武王,又緩緩低下頭沉思了片刻。
武王的意圖他看不出,也懶得去猜。
“我給過你很多機會,本以為你這次會因為舒妃的事情有所改變,可是改變是有了,卻是變得盲目自大,我武王府從不養(yǎng)廢物,當(dāng)年我便同你說過這樣的話,我一次次的給你機會,而你卻不知珍惜,且毫無悔錯之心,看來我也不必再念及父子情分,自今日起你便可以離開沐王府,你我二人情意恩斷義絕?!?p> “你不用趕我,十天后的四大家族比武,我自會離開。”沐塵淡淡的說道,心里卻有些訝然,他有些看不透眼前這個沐武王,不過竟然對方已經(jīng)與他斷了關(guān)系,他自然不會上趕著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多說無益,他轉(zhuǎn)身朝著大河殿之外走去,其實不用沐武王說,他也會很快離開沐王府,
望著沐塵離去的方向,武王顯得輕松下來。
“人生在世,總有太多的無奈,不去想,卻是不得不想,不去做,卻是不得不做,時至今日,終究還是要走這一步?!蔽渫踟撌侄?,他的眼中滿是傲然之色,喃喃自語道,“平靜了許久的天玄國,怕是要變天了!”
說話間,他伸手掏出了一株藍色花朵,眼中綻放出一絲欣慰,望其出神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