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茗霜經(jīng)歷了半日的顛簸,總算是筋疲力竭的趕到了聆音閣。
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她遠遠的望著聆音閣,那里燈火通明,顯得熱鬧非凡。
恍惚之間她看到從聆音閣里涌出大量的人,面帶驚恐。
是我看錯了么,她嘀咕著。
又往前走了幾步,這次看的真切,人群一窩蜂的朝她的方向涌來。
她被突如其來的人流擠得東倒西歪,人群中不斷傳出嘈雜的叫喊聲。
“殺人了!女魔頭殺人了!”
各種各樣的喊叫聲充斥著楚茗霜的周身,滿眼望去,全都是和她相反方向奔跑的人。
只有她一個人,朝著聆音閣的方向開始奔跑。
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穿過擁擠的人流幾乎費勁了她全身的力氣,還近乎摔倒在地。
當她走到聆音閣門口時,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這是一個人從里面踉蹌的跑出來,將楚茗霜撞倒在地。
他的衣衫襤褸,手上,衣袖上還沾著鮮血。
“??!救命!救命啊!”
楚茗霜顧不得那令人惡心的血腥味直沖嗅覺,拉住他問道:“出什么事了?”
此人正是曹玨,他恍惚著抬眼看到楚茗霜,覺得這么好看的人一定是仙子降世。
他連忙扯住楚茗霜的衣袖,“仙子,仙子,你快救救蒼兄,他在里面和女魔頭打架呢?!?p> 他說的亂七八糟,楚茗霜一時沒有聽明白,但她敏銳的捕捉到了兩個字,“蒼兄”。
這個國家很少有姓蒼的人。
蒼這個姓氏,只會是他。
她頓時渾身顫抖著,強撐著自己站起來,甩開曹玨的手,沖向里面。
一踏入聆音閣便看到里面橫尸遍野的樣子,血流成河,讓她反胃的干嘔了一聲。
但她的目光終于鎖定了那兩個正在打斗的人。
只一眼,她就確定那人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但是她不敢叫他,也不能叫他。
她知道她若是一叫,原子鉞勢必會分心,到那時受傷的只會是他。
楚茗霜彎下身子,悄無聲息的開始向二樓靠近。
原子鉞還在和璇姬激烈的膠著,并未發(fā)現(xiàn)楚茗霜的到來。
而另一邊,璇姬的視線掃過樓梯,嘴上揚起一絲笑意。
此時一道破空聲劃過,那聲音幾乎刺穿楚茗霜的耳膜。
她大腦中閃現(xiàn)出兩個宮女提到毒箭的畫面,頓時心跳漏了一拍。
第一道箭劃過,原子鉞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靈巧一跳,躲過一劫。
“你還真是有夠卑鄙的。”原子鉞朝璇姬冷笑了一聲,手中折扇直逼她的咽喉。
璇姬沒有一絲一毫的慌張,相反,她悠然一笑。
“你能躲過一箭,你能躲的了萬箭齊發(fā)嗎?”
她嘴角一彎,接著無數(shù)的破風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原子鉞有些費力的阻擋著這些箭,幾次都與箭尖堪堪擦身而過。
一支毒箭從他的背后襲來。
這一次他無暇顧及身后。
眼見著那箭逼近,他卻無力應(yīng)對。
我要死在這里了嗎?
他這樣想著,嘴角帶些凄楚。
霜兒,對不起,也許我不能陪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了。
他凄然閉上雙眼,卻聽到一聲哭喊。
“子鉞!”
意想中的疼痛并沒有襲來,背后是一片溫熱。
他扭頭時,看到楚茗霜的肩上扎著那根毒箭,血止不住的從傷口向外滲出。
因為劇烈的疼痛讓楚茗霜的臉都蒼白了幾分。
原子鉞大腦一片空白。
“霜兒!”
他目光發(fā)紅,回頭看向璇姬時,卻發(fā)現(xiàn)早已沒了蹤影。
整個聆音閣此時安靜的可怕,剛剛的危急和那些暗殺的人一個也不見了。
只有懷里虛弱的楚茗霜在一遍一遍的提醒他剛剛發(fā)生的一切。
“霜兒,你怎么來了!”他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手忙腳亂的替她止著血。
“我...聽到有人要在...聆音閣刺殺...”她止不住的開始咳嗽,血水從嘴里咳了出來。
毒箭的毒顯然在發(fā)揮著她霸道的功效。
“你先別說了,我先帶你去治傷?!?p> 他將楚茗霜攔腰抱起,楚茗霜此時已經(jīng)說不出什么話了,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原子鉞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趕,等他找人請到郎中時,楚茗霜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
他大概度過了整個人生里最灰暗的一段時間。
郎中不斷的說著即使能活命也未必能醒轉(zhuǎn)。
毒已經(jīng)深入骨髓,能不能救回來都還是個未知數(shù)。
“霜兒...”他默念著她的名字。
他覺得沒有什么比現(xiàn)在更灰暗的。
哪怕是當時父母全族被屠殺,也從未有過如此心灰意冷的感覺。
自己所愛之人,因為自己的能力不夠,如今命懸一線。
而自己什么都不能為她做。
他想好了,只要她能夠活著,哪怕她以后醒不過來了,也要娶她為妻,永生永世陪著她。
什么宏圖大志,什么復(fù)國偉業(yè),那些仇恨,全都不如她,不如她。
郎中再一次出來,看著原子鉞,幽幽哀嘆。
“怎么樣了?我的夫人怎么樣了?”原子鉞用一種近乎癲狂的態(tài)度,抓住了郎中的衣領(lǐng)。
郎中看他那眼紅的模樣,嚇得魂都飛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
紫菱頂著一雙早已經(jīng)紅腫的眼睛,攔下了原子鉞。
“姑爺,您別這樣,你這樣小姐也會傷心難過的?!?p> 郎中松了一口氣,拍拍胸脯,但仍舊不敢看原子鉞的眼睛。
他低垂著頭,低聲回復(fù)著,“夫人的命是保住了,我用銀針將毒素逼出,總算是沒有讓毒入侵心脈?!?p> “只是...”郎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只是什么?”原子鉞聽到楚茗霜還活著,心中已經(jīng)放松了不少。
“只是我無力排除所有毒素,還是有少量毒素殘留在體內(nèi)。這些毒素會不會影響夫人的醒轉(zhuǎn)我都不好說?!崩芍惺┝艘欢Y。
“多謝。”原子鉞有些無力的說了一句,轉(zhuǎn)身推開門進了屋子。
紫菱抹了把眼淚,走上前將郎中送出去,并給了一袋銀子。
楚茗霜面色蒼白,面無表情的躺在床上。
那一刻她像一個瓷娃娃一般讓人心疼,原子鉞捂著自己的胸口。
那里一下一下,揪著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