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白芷的戰(zhàn)術(shù)很成功,半個月下來,徹底獲得了綠蔓的信任,與其打成了一片。
再說她本來在琴曲方面造詣極高,之前只不過是因為不能突然顯露出來才會故意將曲子彈成噪音罷了。如今半個月過去,她就算彈出一首天籟也不會引起任何懷疑,畢竟她可以說自己開竅以后就擁有了這方面的天賦,進步神速又有什么不對?
那天,妙音照舊是被白樓捉到雅間教授她琴藝,本來沒報多大希望,卻在聽她彈了一曲《十面埋伏》后驚掉了下巴。
他不敢相信那是一個音樂廢柴彈出來的曲子,可他確確實實是震撼于那首曲子的,從那以后,還真就因此對白芷的態(tài)度緩和了不少。
“谷主大人,今天準(zhǔn)備教我什么曲子?”白芷笑的一臉諂媚,自從當(dāng)初妙音親口承認自己是百花谷谷主細辛之后她便開始稱他為谷主大人,也算是從另一方面套套近乎。
“怎么?還不準(zhǔn)備出師?”妙音只是戲謔一笑,其實半個月下來,他也猜出白芷是本來就會彈琴的。畢竟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又怎么可能相信她是在做了一個夢之后突然開竅?
也對,還記得與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才只聽了一遍就能準(zhǔn)確說出他琴音中的意境,不是在這方面有極深的造詣又是什么?
“最近又譜了什么曲?彈來聽聽。”為了避免引起白家人的懷疑,白芷一直都宣稱那些來自二十一世紀(jì)的曲子是她自己譜寫。妙音覺得她有趣,有意與她相處,自然也會開始幫著她圓謊。
“呵呵……這幾日興之所至還真譜了一曲?!币魳肥敲钜糇畲蟮膼酆?,白芷抓準(zhǔn)了要害,經(jīng)常彈些新奇的曲子去討好他,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只看她狀似隨意地撥弄了幾下琴弦,聽到了令自己滿意的音階之后又微微一笑:“獻丑了?!?p> 一曲《云水禪心》清新淡雅,空盈靈動。似佛音,似梵音,似心音,讓人靜心寧神,忘記世俗的喧囂浮躁。
妙音沉醉于樂曲之中,仿佛聽到了清泉潺潺,將內(nèi)心的雜念全都滌蕩了個干凈。
百花谷是世外桃源,他也經(jīng)常譜奏一些與幽谷有關(guān)的樂曲。行云流水,蜂鳴蝶舞······可是他現(xiàn)在才突然發(fā)現(xiàn),因為內(nèi)心的雜念,他將所有的一切都止步于“形”。他可以描繪出高山流水,卻不能真正將人的靈魂帶進幽蘭蝶谷。
他的琴音——是沒有靈魂的。
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嗜血魔頭,又怎么可能有靈魂?
這好像是他自十二歲以來第一次如此心無雜念,就像是回到了母體,回歸了本原······
“小芷兒,厲害??!”最終還是白樓的一句驚嘆將妙音拉回了現(xiàn)實。只看他臉上掛著夸張的表情,一臉崇拜地望著白芷鼓掌:“當(dāng)真是青出于藍勝于藍,甩了妙音十萬八千里啊?!?p> “二哥······”被白樓如此夸贊,白芷偷笑,但畢竟是為了討好妙音,又怎么可能喧賓奪主?好容易忍住笑,假咳一聲,清了清嗓子道:“還是谷主大人指點的好。”
“免了免了,你不用奉承我,就算我指點地再好,你悟性不高也沒用。”再說了,這女人本就造詣極高,又哪里需要他的指點?妙音擺了擺手,竟是爽朗一笑。
這是白芷自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聽到他如此爽朗的笑聲,沒有一絲雜念、算計與陰謀??此畚材穷w褐色的淚痣就像開了花一般妖艷,一顆心歡喜地如麻雀一般要飛到天上去。
她成功了。
《云水禪心》是她深思熟慮后選擇的曲子。自打獲得綠蔓信任之后,綠蔓有意通過她去改變妙音,所以沒少跟她講關(guān)于妙音的事,她也因此知道了妙音并非想象中那般冷血無情、十惡不赦。
一個人,就算是一個魔頭,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總歸有不一樣的柔軟。妙音雖為殺手閣閣主,嗜血成性,可在十二歲之前也是有著天生的善良與仁慈。
她覺得妙音的情況與她極其類似,她大多數(shù)情況下很正常,跟普通人沒什么兩樣,她也會懶,也會任性,也有善良的時候。可是她也經(jīng)常突然一下子就變得煩躁,甚至殘忍、暴力,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
她曾去看過心里醫(yī)生,但卻并不是什么人格分裂或者精神障礙。后來,這件事情也不了了之。她開始學(xué)會了用琴音去安撫自己,而這首《云水禪心》便是她每次變化之后必聽的曲目。這首曲子對于訶子他們來說早已爛熟于心,雖然不會彈琴,但是每個人都能完整地將它哼出來,每當(dāng)她煩躁了,只要哼這首曲子,總能使她靜下心來。
妙音的情況應(yīng)該跟她差不多,只是這世上沒有心理醫(yī)生,更因為等級尊卑的問題沒有人能對他進行引導(dǎo),所以久而久之可能會比她更嚴重些。如今看他那爽朗一笑,想來也是這曲子起到了效果,那是不是她離這拜師學(xué)武就更進一步了呢?
正當(dāng)她暗自揣測之際,樓下卻突然傳來一陣吵鬧,緊接著就是一個女子極其剽悍的吼聲:“都給姑奶奶滾開!”
喲呵,這世上居然還有人敢來知音閣鬧事?
白芷被那聲音吸引了去,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珠滴溜溜地轉(zhuǎn)。本來好奇地伸長了脖子想探個究竟,卻不想眼尾的余光竟瞥見妙音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
憑她這段時間與妙音相處下來對他的了解,這腹黑的妖精絕對是又起了算計。
不會是想捉弄她吧?不對啊,她這段日子可沒少討好他,絕對不可能故意找人來捉弄她才對。
那會是誰呢?
也不知是哪路大神招惹了他,想來今日是絕對沒有個好下場了。也不敢往槍口上撞,識趣地縮回了腦袋裝作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不過一雙耳朵卻是時刻注意著樓下的動靜。
“咕嚕······”
一陣夸張地咽口水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這聲音很近,就在身旁,白芷疑惑地抬頭望去,只看一旁的白樓正眼神閃爍地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他喝茶從來都是用品的,怎么今日這么反常?倒像是有些不安,想要用水來壓下心里的那股害怕。
不錯,害怕。他的表現(xiàn)就像是見了洪水猛獸一般。
可是這雅間里除了他們?nèi)司蜎]人了啊,就連綠蔓都只是守在門外,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突然,腦子里一陣靈光閃過。
這好二哥莫不然是怕了樓下那聲音的主人?
探尋地往妙音身上望去,恰巧就對上了他的目光。只看他邪魅地一挑眉,就像是猜出了她想的什么,妖嬈地勾起了唇角。
那一刻,她終于將所有事情都想了個通透。
雖然不知道那聲音的主人是誰,但是并不妨礙她猜出了妙音要報復(fù)白樓。沒有錯,報復(fù)。這妖精小心眼兒地很,白樓拉著他聽她彈了近半個月的魔音,差點廢了他的耳朵,就算是昔日的摯友,他也一樣報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