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曹家有女
春天里的微風(fēng)吹著田間小路，小路旁的野花小草隨風(fēng)搖擺，姜中明肩上扛了個鋤頭正在田里除草，如今已經(jīng)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以前這些活哪要他干，家中雜七雜八的臟活累活可是由牛家兄弟包辦的。自從那次晚飯后這兩兄弟就離開了北莊，不知道跑哪去了。
看著還有這么一大塊田地，姜中明心中無限思念起牛家兄弟起來，起碼在這一刻，可是真真切切的。覺得自己已經(jīng)干了好久，便找了個干凈些的地方坐了下來。
一坐下來，似乎整個人也舒服多了，看著田地里那些農(nóng)活干的非常熟練的人。姜中明心中不免覺得也許這樣的農(nóng)活，真的不是自己能干的來的。
在他對面的一處田地里，有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女子，手上拿著把鐮刀，正有模有樣的干著活，瞧著她那認(rèn)真的模樣，姜中明似乎覺得有些臉紅。想著總不能讓女子比下去，他也是立刻站了起來，拿起鋤頭又走進(jìn)了田里。
這時姜中明腦中卻是想起了那名女子好像是曹家那位小姐，過去常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這曹小姐可是讀過書的，雖然不是什么才女，可那也是堂堂正正的上完了初中。在整個北莊同齡女子中，也是唯一一個能讀書寫字的。
曹家其實也是富農(nóng)，不過這個曹家可從沒受過一點沖擊，小日子過的還是相當(dāng)舒適，現(xiàn)在是北莊村最有頭有臉的一家了。據(jù)說曹家中有人可是立過戰(zhàn)功的，可不是一般老百姓可比的。
在太陽將要落山時，姜中明停下了手中的活，覺得今天也干的差不多了，便將鋤頭扛在了肩頭，往家中走去。
夕陽的余暉將整個田地映照出金色的鮮紅，晚霞的彤光染在姜中明高大的背影上熠熠生輝。那把扛在肩頭的鋤頭，似乎在暗示著姜中明要將一家人一肩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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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地與姜家離的并不遠(yuǎn)，畢竟只是小村莊，步行最多十五分鐘也就到了，姜中明到家時，太陽依舊還沒落山。
一進(jìn)家門，他將鋤頭放在門后，看著前院沒有人，想著娘親今天感冒了，姜中明心中也是一急，趕忙向后院走去。
后院中，只見姜老太與一陌生男子分別坐在兩張小板凳上，離水井不遠(yuǎn)。
看到姜中明回來，姜老太向他招了招手說道：“中明啊，快過來。”
姜中明應(yīng)了一聲，想著自己剛干完活，先是走到井邊吊起一桶水，將手和臉仔細(xì)清洗了一番，才走到姜老太身邊，打起了招呼。
看著眼前這個男子，姜中明總覺得有些印象，一時半會卻沒想起來。
可這男子卻笑著說道：“小姜，之前我們在齊山小學(xué)見過，還是陳老校長陪同的。”
經(jīng)過這指點，姜中明看著此人想起來了，他就是那個在齊山小學(xué)看起來不像農(nóng)村人的男子，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只能尷尬的說道：“你好你好?！?p> 對此這個男子也不在意，依舊是笑容滿面，說道：“我比你大幾歲，你就叫我一聲張大哥，弓長張?！?p> 姜中明也是趕忙喊了一聲：“張大哥?！比堑媒咸蛷埿漳凶右魂嚧笮?。
三人坐在一起聊了好久，張姓男子見天色已晚，才借故離開。姜老太本來想留他下來，一起吃晚飯，可他死活不肯。
姜老太只好和姜中明一道將他送至門口。
“不用送了?！睆埿漳凶用看握f話都是笑容滿面，說完這話后，他就慢慢走向了黑夜之中。
黑夜之中，姜中明似乎看到張大哥對他笑了一下，那笑容像是黑夜中的明燈，照亮了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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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姜老太正與姜中明一道吃飯，這次桌上可沒了肉，只有兩道蔬菜，裝米飯的碗倒是大了不少?？蛇@一次晚飯，卻是格外的安靜，安靜的極為不正常。
直到兩人吃完，姜老太的話語才打破了寂靜的環(huán)境，“中明，今天小張來給你說了門親事。”
姜中明本來沒有反應(yīng)過來，直到回味這句話時，才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只見姜老太接著說道：“生辰八字都看過了，很合適。就定在下個月初八?！?p> “娘，你總得告訴我，女方是誰吧？”姜中明其實也很不甘心，自己就這么被安排。那個時候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梢撬辉敢猓欢〞尳咸浅?，只能希望女方能好一些罷了。
姜老太卻是一臉笑容，回道：“中明啊，一定是你老父親在天之靈保佑，先是被齊山小學(xué)錄取。這一次又是和曹家小姐結(jié)婚，那小丫頭，為娘見過，手巧的很。這可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分啊。”
“曹家小姐？”姜中明頭腦中也是轟一聲炸開了，覺得這是開玩笑的吧？先不說門戶問題，嫁給他，曹小姐可是得吃苦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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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躺在床上的姜中明卻是輾轉(zhuǎn)反側(cè)，突然想起在田地時，似乎那曹家小姐還沖他笑了笑，好像早已就知道這門親事。可自己家這情況豈不是害了人家嗎？
在齊山小學(xué)里雖然自己各方面都積極表現(xiàn)，可總是招人眼光，不少人認(rèn)為他是靠關(guān)系進(jìn)來的，有色眼睛的人不在少數(shù)。
曾經(jīng)他也想大喊一聲，“我不干了?！笨梢幌氲嚼夏赣H的艱難，陳老校長的那殷殷期盼，也就都忍了下來。
“人活在世，哪有不被別人說的。我做好自己的工作，絕不能讓老校長難做。”這個念頭在姜中明腦中深深的印下。
那一晚，姜中明做了一個夢，在夢中看到一個人側(cè)面對著他，雖不見全貌卻可以感覺到這個人就是他過世的老父親。老父親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著，似乎還帶有著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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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后，姜中明就和那幾乎從未謀過面的曹家小姐結(jié)了婚。雖是一個村莊的人，但還真的幾乎沒見過。
整個婚禮非常低調(diào)，參加的都只有寥寥數(shù)人，過了好幾天其他北莊村人才知道這事。
如果是按照現(xiàn)在的標(biāo)準(zhǔn)來說，姜家配曹家絕對是門當(dāng)戶對?？稍谀菚r，姜家是大大的高攀了曹家?？蓪τ跒楹尾芗倚〗銜奕虢遥婚_始姜中明以為是那個張大哥，后來發(fā)現(xiàn)和這人還真的關(guān)系不大。
這事情最終被訂下和曹家老老太爺有些關(guān)系，他就說：“姜中明是我們村唯一一個教師，是個有知識的人。明明輪不到他，結(jié)果輪到了，說明人家受了老天的庇護(hù)，把小鳳兒嫁過去，一定不會錯。”
不過對于這位老老太爺，姜中明真的沒有任何印象了。他結(jié)婚不到一年，那老太爺就過世了。
曹家小姐，大名曹鳳兒，家中長輩都叫她“小鳳兒”。還有一個五歲的弟弟，叫做曹小川。
她嫁過來沒幾個月，就被姜老太帶著，從此成為了篤誠的佛教徒。而因為這一次聯(lián)姻，姜家因此躲過了后來將近三十年的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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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聞姜中明婚事后，在村長華大家中，華大氣的將家中能摔的東西摔了個遍，其實也就只是兩個銅臉盆，幾個銅碗，摔了撿回來也是能用的。
這可不，華勇勛將銅盆銅碗撿了回來，小聲說道：“父親，你何必呢？以前我還以為姜家的人得罪過你，后來才聽母親說你入贅時，姜老太爺還送了你幾床棉被。”
華大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先是轉(zhuǎn)頭對著廚房喊道：“死老太婆，你瞎說什么東西?！苯又D(zhuǎn)回頭，對著華勇勛一頓痛罵，“你個逆子，老子說什么，你不要頂嘴，小心老子抽死你。”
對于這樣的父親，華勇勛也是暗暗搖了搖頭，獨自走出了房門。自從他沒有被齊山小學(xué)錄取，就暫且留在家里干農(nóng)活，準(zhǔn)備找個老師傅學(xué)一門手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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