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刁蠻小姐
大門開著,對面的房子里,始終沒有人出來。
吃完了包子,黎夏開始趕人了,她沒有拐彎抹角地提醒對方該走了,而是把話敞開了說,怎么直接怎么來,“葉總,您該走了?!?p> 但葉章的臉皮實在是比她想象中要厚上幾層,在她這句話出口之后,仍然穩(wěn)坐于沙發(fā)上,跟黎夏對視片刻,才慢悠悠地說:“這怎么行?我還沒有洗碗呢。”
說著站起來,拿過茶幾上的兩個白色餐碟,自顧自地往廚房去了。
黎夏這時候發(fā)現了一個問題——他似乎對自己的房間非常的熟悉。
正懷疑著,那人從廚房里探出頭來,喊一聲:“拿杯子過來?!?p> “我不想喝水?!崩柘恼f。她只想他出去。
“噢,是我要喝,謝謝?!比~章對她一笑。
黎夏憤憤地拿了一個馬克杯,馬克杯就擺在茶幾上,一黑一白正好一對兒。她找遍了客廳,也沒找到其他的杯子或者一次性的杯子,最后只好拿了白色的那只進了廚房。
葉章套著白色的塑料手套,洗碗的工作已經要收尾了。這活兒他特別熟悉,黎夏驚訝于他竟然沒有像其他貴公子那樣十指不沾陽春水,一沾就必定讓沾手的鍋碗瓢盆全部落地陪葬。
兩個餐碟最終安安穩(wěn)穩(wěn)地躺進了碗柜中。
水也接好了,黎夏沒有什么表情地遞給他,只希望他喝了趕緊滾。
她不知道葉章在職場上是不是也這么不緊不慢,總之,她恨不得上前捏住他的下巴,把那杯水往他嘴里灌。
“有什么打算?”葉章喝了一口,老神在在地捧著杯子,問她。
“暫時不知道。”關你毛事?
“準備工作嗎?”他知道黎夏是那種不肯安心玩樂一輩子的人。
“還在考慮?!币悴傩??
“想做什么工作?”
這個問題讓黎夏陷入了思考當中。葉章問的所有問題,她都在考慮,她必須有一份工作,這是毋庸置疑的。
“葉總,”黎夏突然笑開了,“我之前是做什么的?”
這就是她有求于人的態(tài)度,葉章不動聲色,心里卻極為受用,他無法抗拒黎夏的笑。黎夏并不常笑,所以當她笑起來時,就更顯得可貴。
他在心里慢慢消化了這個笑,然后才回答她的問題,“娛樂行業(yè)。”非??酥频幕卮?。
“具體呢?”她在娛樂行業(yè)干什么?
兩人一進一退,葉章錯開了這個話題,“為什么不叫我名字了?”
她以前都是直呼大名叫他“葉章”的。
很少有人叫他全名,因為他們不敢,“葉總”“葉少爺”就是他所聽到的90%的稱呼。新見到他的人,都要恭恭敬敬地叫“葉總”,只有她,第一面,她就叫他“葉章”。
“葉章,我以前具體是做什么工作?”黎夏立刻改換稱呼。
葉章失笑。
他修長的手指搭在腿上輕輕敲了兩下,“你準備用什么東西來交換?”
“夏夏,我們做生意的當然要等價交換?!?p> 等價個屁,葉氏集團的葉總,瞄準一個行業(yè),便如蝗蟲過境,將己方成本壓到最低,最大化利益。跟葉總的交道不好打,這是業(yè)內的共識。但即使知道這個現實,大把的公司仍然忍不住要跟葉氏合作,因為葉氏掌握的資源,是他們在其他地方花幾倍的錢都得不到的,倒不如一次性出高價,得個爽快。
黎夏靠在沙發(fā)上,將兩只腿盤上去,優(yōu)哉游哉地說:“我不打算和你交易?!?p> 渴求是會出大事情的,她有錢么,反正夠活好長一段時間了,也不急。
“葉總,您真得走了?!崩柘拇蛄藗€哈欠,“我要補個覺?!?p> “昨晚沒睡好?”
“嗯?!崩柘牟簧踉谝獾卣f,“睡得不踏實,好像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干擾。”
亂七八糟的東西……
葉章首次陷入沉默當中。
“嗯,你好好睡。”葉章站起來,臉上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黎夏心中歡喜,強裝鎮(zhèn)靜地把人送出房門。
她嘴角的笑意葉章早就發(fā)現了,于是惡作劇般地走得異常地慢,到了門口,又數次回頭,“下次別意念回復我了?!?p> “嗯嗯?!?p> “工作上的問題有需要就來找我?!?p> “嗯嗯?!?p> 她正要說點什么冠冕堂皇的話,眼見著這尊大神大搖大擺地進了對面的屋子。
恍然間仿佛有一道炸雷在耳旁響起。
黎夏難以置信地盯著那道門。
葉章又轉身,面上是得逞的笑意,“反正我們住得這么近,找我也挺方便的,不要客氣?!?p> 黎夏“嘭”地一聲甩上了房門。
怎么會怎么會!
這到底是什么孽緣!
她無頭蒼蠅似的在客廳里轉了幾圈,先去廚房把那個狗東西喝過的杯子給洗了,然后進臥室,真躺了下去。
醞釀了一會兒睡意,她拿出手機搜索自己的名字。
從事娛樂行業(yè),如果是明星的話,應該能搜索到一點兒什么吧。
然而什么都沒有。
搜索到的幾個詞條,內容非常之詭異。
“黎夏回頭給了他一巴掌,破口大罵,‘你這個口無遮攔的狗東西!’……”
戲劇效果十足,是某位有才之士創(chuàng)作的小說,她點到主頁面一看,“家有悍婦”四個大字引入眼簾。
看來網上也查不到什么東西,她丟了手機,蒙進被子里。
這一覺睡到下午,她在肚子在歡天喜地的叫喚中醒來。
上午跟葉章的一通交鋒,實際上她沒有得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但……
午飯終歸是要吃的。
所以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出門前開了一條縫看了看對面,這個小區(qū)是一梯兩戶的戶型,兩家人正好面對面。觀察了一分鐘,她才輕手輕腳地出門,先按電梯,等電梯到了,這才關門。
電梯門在眼前慢慢地合上,黎夏放了心,不禁又在心里罵了葉章一句,不是他她也不用在自家門口像做賊似的。
午飯的覓食范圍擴大了。黎夏走出去,這才發(fā)現自己家似乎就在市中心。街道兩旁商戶林立,肚子餓著,她卻并不著急。一家一家地看過去。
經過一家咖啡店時,一位長發(fā)女士正由里往外出,兩人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
那人戴著一副大墨鏡,站直身體之后,嘴角不悅地抿成一條縫,好整以暇地等著黎夏跟她道歉。
這種女人一般都不太好惹,黎夏無意生事,且剛剛確實是她沒看路。穩(wěn)住身體之后,她抬頭誠懇地道歉,“對不……”
“起”字還在喉嚨的半道上,對面的女士一抬手將墨鏡摘了下來,露出一雙睜成銅鈴的大眼。一頭直發(fā)在陽光下閃著光輝,很有垂感,只是過度的瞪眼讓她本來的眉毛被破壞,露出一點刁蠻的味道。
道了歉還不行?
黎夏正要再說一遍對不起,對方忽然伸手,大力握住了她的肩。
這是要給她來個過肩摔發(fā)泄怒氣?
黎夏一動不動地任她抓著,靜靜地打量著對方,眼里滿是促狹——穿著裙子怕是不好摔吧。
在這略微奇異的姿勢和碰面中,她瞧見對面這位刁蠻小姐,眼眶漸漸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