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破敗不堪的小院中,一間不大的小屋,一把與周圍的破敗極不協(xié)調的藤條躺椅擺在小屋的中間,幾乎占據(jù)了小屋的多半空間。
蘇完帶著胡不為和素素走了進來,向躺在躺椅上面的老者說明了來意之后,老者輕輕的抬了一下眼皮,看了胡不為一眼,又閉上了。
胡不為上去拱手行了一個禮,大聲的說道:“伏羅山胡不為拜見蘇先生!”
老者這次眼皮也沒有抬,懶洋洋的說道:“伏羅山?沒有聽說過!”
當然沒有聽說,窮鄉(xiāng)僻壤之地,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胡不為笑了一下說道:
“小地方,入不了先生法眼!”
老者似乎聽的很是順耳,睜開了眼睛,上下打量了胡不為和素素一番。
才不緊不慢的問道:
“不知二位找老夫何事?”
胡不為回頭看了素素一眼,說道:
“哦,實不相瞞,方才見到令孫蘇完,覺得令孫談吐不俗,后來知道是先生教導,所以便想見識先生,希望先生不要怪我等唐突!”
老先生聽完,從躺椅上做了起來,胡不為這才有時間打量老者。
老者看樣子五十出頭,精神矍鑠,一把花白的長須飄在胸前,頗有點仙風道骨的姿態(tài)。
只是,與蘇完一樣,看著也是有點黑瘦。
老者有點詫異的看著胡不為,然后客氣的說道:
“公子說笑了,老夫不過是一個商人,先生是不敢當?shù)?。?p> 胡不為搖搖頭:“
先生錯了,萬般皆是學問,和行業(yè)無關,學高者為師,在這一點上,先生是當?shù)闷鸬模 ?p> 老者聞言,雙眼微微瞇了一下,隨后,一陣爽朗的笑聲傳出:
“哈哈哈哈!好一個學高者為師,好一個萬般皆是學問!小兄弟這番言論倒是很合老朽胃口!”
說完,老者朝著蘇完喊了一聲:
“蘇完!上茶!爺爺今天和這位小兄弟好好聊聊!”
聽到爺爺?shù)脑捴螅K完臉上露出一陣尷尬,他伏在爺爺?shù)亩溥吳那牡泥止疽魂?,老者臉上同樣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著胡不為和素素說道:
“實在抱歉,老朽這里沒有什么可以招待二位的,還請二位海涵!”
胡不為擺擺手,他本來就不是來喝茶的,想喝茶,刺史府的茶比這里的好多了。
一番話下來,胡不為知道老者名叫蘇全光,帶著一家老小,在范陽一直從商,也算是小有積蓄,只是因為前一陣子,范陽鬧饑荒,他的商鋪被饑民哄搶,所有的積蓄被搶光。
兒子媳婦在混亂中被沖散,蘇全光帶著蘇完輾轉來到了幽州,暫時住在這里。
聽完蘇全光的話之后,胡不為一陣無語,亂世將起,看樣子,所有的人都無法置身事外。
蘇全光的遭遇,不過是一個社會的縮影,幸運的是,他至少能帶著蘇完逃了出來,和他同樣遭遇的或許早已經(jīng)遭遇不測,但那又能怎樣?正如張角所言,亂世中,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胡不為感嘆良久之后,問道:
“蘇先生,那您這樣消沉也不是個事???讓小蘇完做生意似乎也能以維持,不知道先生有什么長遠打算?”
蘇全光笑了一下說道:
“胡公子說的沒錯,不過這一點倒并沒有讓老夫擔心,老夫家族幾世經(jīng)商,到了蘇完這輩,如果連最起碼的謀生以解決不了,那也就活該他餓死了!”
說完嘆了口氣有說道:
“老夫其實一直并不擔心生計問題,只是老夫的兒子兒媳突然遭此橫禍,著實讓老夫心灰意冷,所以也只想將自己的這一點經(jīng)驗傳授給蘇完,至于其他的就不再有什么想法了!”
胡不為心一沉,微微有點失望,他的本意是沖著老者的才能來的,誰想到,老者還沒等開口便直接堵死了他的話頭。
當然,他倒沒有認為老者是知道他的來意,只不過老者確實是心灰意冷。
胡不為還是有點不死心,他開口問道:
“蘇先生,以您的看法,這亂世中,經(jīng)商還有沒有前景?”
蘇全光搖搖頭:
“胡公子錯了,這經(jīng)商有沒有前景和盛世亂世沒有關系,盛世也好,亂世也好,都需要貨殖天下,物暢其流,只不過亂世中條件更加苛刻一點,但站在商人的角度來說,高風險自然意味著高利潤,還是大有可為的!”
胡不為聽懂了,蘇全光的意思是說,亂世中風險太大,也不過是安全的風險,當然,高風險,對應的自然是高利潤了。這也算是一種投資眼光,選對了地方,那么就有了高利潤。選錯了地方只剩下高風險。
任何朝代,任何亂世,不可能將商人全部殺光,因為不管是亂臣賊子,或者是英雄豪杰,都需要商人將貨物流通。
只不過,有時候,即使沒有商人,也需要有人去充當這個掮客。
胡不為的眼神越來越明亮,他的感覺中,自己的判斷沒有錯,蘇全光絕對是一個經(jīng)商的人才。
于是,他試探性的問道:
“蘇老!在下此來其實是有點私心的,但聽了蘇老的話之后又不知道該不該說?”
蘇全光有點詫異,私心?什么樣的私心?對一個垂垂老矣的破落商人,會有什么樣的私心?
他好奇的問道:
“哦,公子說來聽聽!”
“先前來的時候,在下想給先生畫一個大餅,但是先生現(xiàn)在心灰意冷,在下雖然不知道先生這樣消沉對不對,但還是能理解先生的感受,所以,就不知道這個大餅該不該給蘇老畫!”
“畫餅?”蘇全光聞不由的起了興趣,他看著胡不為說道:“不妨說來聽聽!”
不說蘇全光,連素素的興趣也被胡不為成功的勾起來了,她大睜雙眼好奇的望著胡不為,等著他的下文。
胡不為笑了一下,然后問道:
“先生剛才說貨殖天下,既然貨殖滿天下,那么在下想問,能不能做到匯通天下?先生剛才說物暢其流,那么能不能做到錢暢其流?”
說完盯著蘇全光,等著他的反應,一方面,他想要知道蘇全光的回答,另一方面,他還做好了蘇全光聽不懂的準備,一旦蘇全光聽不懂,他便準備轉身走人。
因為,這樣的話,只能證明他看錯了人。
干啥啥成
寫小說果然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