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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華如練

第107章 全門有門

玥華如練 兩刃 4393 2019-06-05 06:30:00

  洛明灝整整半年沒有練功,沒有研陣,日日酒肉弄得身子發(fā)虛。洛鶴莂幾人第二日就追上了洛明灝。洛鶴莂也不說話,直接將衣衫不整的洛明灝拉進了馬車,玄衣騎馬走在一側。

  洛明灝什么都不敢問,他覺得自己定是喝亂了腦袋,現(xiàn)在不能再亂下去,否則剛才大師引的話像是真的了。洛明灝閉著嘴,洛鶴莂也不理他,在風啟三十五年六月初,這師生二人一路沉默著回了煊學。

  洛明灝隨著洛鶴莂進了莂居一閣,花珞正坐在里面寫什么東西,見到洛明灝的樣子吃了一驚。洛明灝沒打招呼,第一眼看到的是他腰間的坤字玄門引。五年前,他是親眼看到大師引將這個坤字玄門引放到那個十歲的小女孩手中,那日他與她一起吃了倚仙魚。洛明灝盯著那坤字玄門引一動不動。

  洛鶴莂先同花珞交待了幾句話,花珞收拾東西出去,洛鶴莂坐下對呆站著的洛明灝道:“我回煊學時倪祈暴斃的消息就已經轉出來了,我一聽就開始擔心倪玥,給炫師引送信想聽個平安。但遲遲沒有炫渡安的信兒,我……,”洛鶴莂的聲音開始有些哽咽。

  洛明灝覺得自己已經徹底清醒,不想卻還是這詳?shù)脑掝^,于是一雙手開始不能控制的發(fā)抖,還未聽到洛鶴莂再說出那致命的結果,就聽門外玄衣道:“禾全引求見?!?p>  禾——全引?洛明灝一驚。

  洛鶴莂停了話,點頭讓禾焰先進來。

  比起半年前,禾焰完全變了個人,再不見他有著幾分調皮的率真和善,渾身充斥著一種陌生的生人匆近氣息。但那步子卻異常輕盈,身子似乎脫胎換骨了。禾焰乍一見洛明灝,步子一頓,卻更快地沖了過,按壓不住的怒氣向著洛明灝撲面而去,“哦,這不是洛全引嗎?從你那美人堆里爬出來了?”

  洛明灝不由自主的略略一退,禾焰卻更近一步,惡狠狠道,“倪玥……真是不值!”

  這句話點炸了洛明灝,他終于開口了,一臉陰沉聲音暗啞,“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禾焰全然一幅豁出去,完全是一幅要將這不能惹的洛王爺生吞活剝的樣子,“你不能自始自終,在大哥攔阻的時候就該乖乖止步。你洛明灝風流天下,從不缺女人,為什么非要惹倪玥?!為什么?你千方百計的得了機會讓她習慣你,讓她喜歡你,怎么?很有成就感是么?你在喜堂上對她說什么,說你不會陪一個傻子?你不能娶她也不用那樣說她!你以為她什么也感覺不到嗎?那日她爬上馬車,眼睛一直哭出血來。你以為她的逐日舞魂如何會突然冰寒?你以為她的魂力為何會被突激至舞靈階,若不是你當眾拋棄她,羞辱她,若不是唯一疼愛她的哥哥死在她眼前,若不是悲憤到極點,她如何能趨魂自爆!”

  洛鶴莂也是頭次聽到這么個話,吃驚地望著禾焰。而這一番話像鈍刀一樣,刮的洛明灝渾身哆嗦。幾乎站不穩(wěn)。洛明灝渾身上下涼透了,似乎那簋涼并未根冶,而是涼至將死了。洛明灝在這一大段中拼命抓住了幾個關鍵,“她……喜歡我?她……那時全魂了?她……自爆?”

  禾焰有些解恨地瞪著他,殘忍地回應,“對,她喜歡你。她為你流淚,很得意吧!她沒愛對風元潞,也沒有選擇的愛上了洛明灝,可惜無論哪一個都想讓她死!”

  禾焰似乎發(fā)泄完了,匆匆將手中的藥包放在桌上,對洛鶴莂道:“洛師引,失禮了。這是宴師引讓我送過來的,用法在里面的信封里?!焙萄鏇]有再看洛明灝,轉身憤然而去。

  莂居一閣內靜了半晌,禾焰的火卻讓洛鶴莂看著洛明灝生了惻隱之心。洛鶴莂嘆了口氣,起身走過去拍了拍洛明灝的肩膀,“這事兒并不能完全怪你,為師知道你不會那么對她。你也別怪禾焰,他一夜之間失去了兩個最親密的人,這半年他……唉!他憋了這么長時間,只是自苦,今日一見你,他……,唉!改日再說吧,你先回去收拾一下?!?p>  洛明灝沒有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哪里,所以也沒有方向。他像個游魂一樣飄著,隨著多年在上上央生活的本能飄蕩著。等有了意識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和荷苑的小書房里。

  這里同半年前離開時一模一樣,空氣中似乎還有她干凈的氣息。衣架上還掛著她的兩件外袍,一件橙色,一件白色。自從她失魂回山后,顏色對她失去了意義。為重新描畫她的魂,讓她重新打量人生,倪祈為她換了白袍。洛明灝拽下兩件衣服,將衣服卷起抱在懷里,慢慢走到雕花軟榻前,緩緩躺了下來。半年前他懷里是滿滿地幸福,而現(xiàn)在只剩下沒有任何溫度的衣袍。

  終于,有兩行清淚急速滾了下來,沒入錦花小墊,很快就消失不見了。此時,洛明灝的心里全都是悔恨。他恨自己那時為何不追出去看一看。若是知道她有眼淚為他而流,他才不會在意母后的威脅。他會同她一起,哪怕是面對全世界的追殺,最后死在一起就是了。而現(xiàn)在,她流著淚死了,自己卻結了婚活著。禮堂中自己同她的對話又響在耳邊:

  “師妹,你夠了,快下去?!?p>  “師哥,因為我成了傻子,所以你說的都是哄我的?”

  “自然,你明白就好了,回煊學吧。”

  這居然是她最后聽到的。

  ……

  大婚后的洛明灝時隔半年又回到上上央,但這洛全引似乎完全換了個人,幾乎沒有人聽到他開口講話,完全是一副桃花結霜的冷寒模樣。他回山一個月后,留山的玄字衛(wèi)隊都被轟出了山,只有玄機一人留在了上上央。主子雖然沒說,但玄機清楚的很,自己與在外的玄衣被留下,是因為自己與他是整個玄字衛(wèi)隊中后來被主子親招的人,其他的都是老牌的杜家軍。主子這是要徹底斷對杜太后的依靠!尤其是玄字衛(wèi)隊退山后不久,上上央新來了幾個高手,都是太皇上親賜的烏衣騎的人,補上了玄字衛(wèi)隊的空缺。

  玄機在這番大變動后,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查半年前倪祈的死。玄機卻失敗了,除了醫(yī)門所公示的事兒,在煊學內發(fā)生的事兒,卻是丁點都查不出來。洛明灝聽完玄機的話,抬腳就去了惜諳鎮(zhèn)。

  出乎意外的是,全門大變。以前的全門沒有待衛(wèi),甚至連個大門都沒有,就像一個歡迎客人的小鎮(zhèn)子,誰愿來誰來。但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一道漆黑的大門連夜建起,將惜諳鎮(zhèn)完全隔絕開來。不過,因為全門大開的時候幾乎也沒有人愿來,所以此舉對其他人來講根本無所謂,甚至很多人以為全門本來就是這樣的。

  洛明灝敲門,開門的居然是煊影,這可是岱宗的守衛(wèi)級別。洛明灝按例求見炫渡安。煊影連傳都未傳,“炫師引半年前封了惜諳鎮(zhèn)外出了,誰都見不著。”

  洛明灝抵住煊影要關門的手,“那孟潯堇?!?p>  煊影繼續(xù)搖頭,“孟宗人隨黃師引去了夏舍村教人匠技,也很久不在全門了?!?p>  漆黑的大門哐當一下合上了,洛明灝仲征了一會兒,返身去了熱崖谷。

  熱崖谷同惜諳鎮(zhèn)一樣物是人非。倪祈死后,阮啟辰沒有上位,反而是禾焰這個尊人直接成了新任醫(yī)門大全引。禾焰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兒就標風元潞為醫(yī)門公敵,說他擄掠倪祈所護的病人,倪祈按例阻止,直至身亡。所以,醫(yī)門將拒冶風元潞二十年!洛明灝自然猜到這是個什么意思,但問題是倪玥既然未被風元潞截走,他們兩人卻為何能在煊學出了事。

  禾焰清秀的眉眼依舊是一片冰霜,這次見到洛明灝倒是沒有再發(fā)火,但冷淡的很,“倪祈被他重傷,到了煊學才發(fā)。至于全門……,全門宣布不宣布又有什么兩樣?全門有或沒有全引都沒人關心!”

  洛明灝閉了閉眼,問了最后一個問題。

  禾焰的回答還是極干脆,“沒有墳,什么也沒有。她當日帶著倪祈的尸身以舞靈擊天雷,你覺的能留下什么?”

  洛明灝終于無言,慢慢轉身回了上央谷。洛明灝晃蕩到揚陽苑時,卻發(fā)現(xiàn)了兩位不速不客。杜太后一身華服,像是尊莊嚴美麗的雕像,正在同梳了婦人發(fā)髻的王妃貝靈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貝靈一付心不在焉的樣子,見到洛明灝進來,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一雙美眸驚喜的看向他。

  洛明灝正在低谷中,此該見到這兩個最不愿見的人,根本不想應付,于是直接回身,要去別處。杜太后極威嚴地開口了,“給哀家站?。 ?p>  此話太權威,立即生效,貝靈縮回了邁向洛明灝的腳,洛明灝也停住不走了。洛明灝戲謔地看向杜太后,“怎么?爺在上上央的院子也由您做主了?好……,”洛明灝說著往回走,坐到兩人面前,一臉無所謂道,“這次是讓爺看哪個女人?您眼光好得很,一定比那白賤人還賤!”

  “你!”杜太后氣結,半晌后才猛然往下一坐,“為什么調動烏騎營的人?”

  “與你何干?那是父皇單給爺?shù)??!甭迕鳛畱袘械穆曇簟?p>  “灝兒,你非要同母后這樣嗎?”

  洛明灝不語,似乎在閑目養(yǎng)神。

  “母后養(yǎng)了你十九了,你為了一個女人要同母后劃清界限嗎?而且是個已經死了的女人!”

  洛明灝睜開了眼,桃花目中再無一絲戲謔,只有瘆人寒霜,連帶著整個屋子都冷了下來。

  貝靈見狀,忙起身走到洛明灝身邊,“爺,不要這樣?!?p>  “滾出去?!甭迕鳛穆曇舻统陵幧?。

  貝靈打了個哆嗦,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洛明灝。

  “滾!”洛明灝的聲音高了些。

  貝靈終于咬著嘴唇,捂著嘴跑了出去。

  室內靜的可怕,杜太后一瞬不瞬的看著洛明灝走了過來,完全是一副不屈服的姿態(tài)。

  洛明灝冷冷道:“死了的女人?那可是你心上人串牧啟用命呵護的人。有一天你見到串牧啟的時候,最好也能這樣趾高氣揚的宣揚你的勝利!”

  杜太后的臉一下子白了?!澳闳绾巍??”

  “如何知道?”

  “你當年喜歡串牧啟的時候比兒子可張揚多了!怎么,串家主不同意你低頭做妾你就要他一雙兒女的命!為妾?好偉大的犧牲,結果人家不領情是吧!你看看你弄到爺院里的一堆妾,她們每日都做些什么?皇帝后宮里的那些個女人在屋里都做些什么?知道爺為什么九歲就入了鴻煊山,那是因為爺在宮里玄陣走位總走到那些個妾的屋里,知道長時間沒男人的妾在做什么嗎?串家主將你拖出了那個境地,你卻恨了一輩子!……”

  只聽啪的一聲,洛明灝的臉上挨了一巴掌。杜太后臉色透明,似乎有些站立不住。洛明灝的臉上帶著那個巴掌印,倒是明顯輕松了,他嘲笑地看了杜太后一眼,揚長而去。洛明灝剛轉出揚陽苑,卻看到貝靈正等在院口。見洛明灝出來,貝靈她小心翼翼的靠近。洛明灝一雙美眸轉向遠處霧氣繚繞的群山,淡淡道:“爺會派人將和離書給你,畫押吧?!?p>  貝靈呆呆地看著洛明灝,僅僅半年,那個妖媚又陽光的桃花少年消失了,眼前的洛明灝經起伏,歷得失,正在蛻變,妖色之中渾然上騰出鏗鏘之色,卻更是讓自己又愛又恨,無法自拔。

  “不,我絕不會不同你和離?!必愳`紅了眼睛,卻也豁了出去,擲地有聲。

  “隨便你,和離書送到后若你不畫押,爺就送休書。”洛明灝無所謂的一說,閃身不見了。只留下貝靈攥著拳,恨恨地站著。

  風啟三十五年七月,煊學這一批正當年的學子,且不管是白齒青眉的風元潞和洛明灝,還是鐘靈毓秀的崔賜玥、貝靈和白悅音,全都經歷了人生無常。曾經以為會掌控天下的,卻無一不被天下掌控;曾以為會改變生活的,卻無一不被生活改變;曾以為搶得多就得的多的,卻發(fā)現(xiàn)給了才能拿到。于是,在所有的跌倒又站起來之后,不自主地經歷著變化。有的改了夢想,有的換了方法,還有的變了性情。

  百年鴻煊不斷經歷著人來人走,更是不錯眼的看著年少成人。不管少男少女經了多大的風雨,鴻煊山總會再歸于平靜。漸漸地,所有死去的,消失的都不再有人提起,活著的仍在自己的生命軌道上躑躅前行,將目光聚攏在不斷變化的天下大事上。比如說,三十五年來,風啟紫金皇宮頭一次進了刺客;比如說開鳳永安王府突然散了后院,王妃獨自一人居住;再比如說大治皇上外出時偶見一女子,驚為天人,很快就接進了宮,盛寵不斷,這個美人姓白,有人說她與風都曾經的白家一脈,所以同風都那個丟了的太子妃美得相似。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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