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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有江湖夢

第五十四章 鷸蚌相爭鷸蚌傷,漁人自收漁人利。(三)

少年人有江湖夢 愛學習的小貴 3081 2019-04-29 17:14:28

  蘭云兒腳步好快,她挾著胡途的衣領,不多時兩人便是落在了廝殺的戰(zhàn)圈之外,一處視野開闊的高丘之上。

  兩人方始是在高丘上落定身形,四下蹭蹭蹭響起一陣急促但不慌亂的腳步聲,十余個魔教教眾快步湊身而來,將懷里抱著的甚么物事統(tǒng)通擺放在了蘭云兒面前。

  片刻之后,那十余名魔教教眾已是將所有物事都擺放完畢。

  胡途目光朝著那些物事略略打量,當下他眉頭一挑,心中大感奇異,心道:“看廝殺便看廝殺罷,蘭云兒卻是擺出這般姿態(tài),葫蘆里到底賣的是甚么藥?”

  只見在兩人前方的沙地上,鋪著一張毫無雜色、純白的駝皮毯子,毯子上放著一方雕繪藻飾的金絲楠木案幾,案幾上擺著幾碟精致的酒菜、一個白玉酒壺和兩個空杯。

  蘭云兒放開了抓著胡途衣領的手指,說道:“胡公子,便請入座就席罷?!闭f著她坐定身形,探手取過案幾上的酒壺,一股清澈透明的酒漿自壺中傾淌而出,斟滿了空杯。

  一時間,雪膚蔥指與白玉酒壺相映,白得毫無分別,此刻胡途目光流轉,雖說心知自己乃是階下之囚的身份,不該有所失態(tài),但還是不知怎么的,就是不免看得一怔。

  蘭云兒見胡途并未聽她之言就席坐下,再見其目光呆滯,心中已知就里。她微微一笑,自是不會見怪,端過了案幾上的一杯酒,盈盈遞出,湊到了后者的眼前。

  胡途失神之際,忽聞一股淡香撲鼻而來,正是蘭云兒捧著杯酒,朝他敬奉而來。他心中恍惚,也不知是那股淡香究竟是美酒的酒香,還是蘭云兒手上的幽香。

  見胡途仍是恍惚,并不伸手接過她手中酒杯,蘭云兒心下更覺好笑,她低聲叫道:“胡公子,胡公子!”

  蘭云兒的幾聲呼喚既輕又柔,傳入胡途耳中便如同情人一般的呢噥軟語,聽得他身子一震,啊的一聲,說道:“蘭姑娘,甚么事?”

  蘭云兒手腕輕動,搖晃了幾下手中的酒杯,接著細語道:“胡公子,云兒敬你一杯。”

  聞言,胡途忙是接過了蘭云兒手中的酒杯,接過酒杯之時肌膚相觸,只覺對方一只手溫潤柔弱,細滑似水。他不免心猿意馬,頓時面紅耳赤,僵硬地舉著酒杯,略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蘭……蘭姑……姑娘請?!?p>  蘭云兒回過手,端起案幾上另一杯酒,說道:“胡公子請?!?p>  兩人仰起頭,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

  一杯淡酒入肚,胡途再看蘭云兒時,便見她嘴角勾起,笑靨如花,眼波流轉,眉目生春,白皙晃眼的面龐上,略微泛起了些許紅潤,更添了幾分麗色,他不禁又看得有些癡了。

  蘭云兒微笑道:“山野荒涼之地,匆匆之際,只不過尋得這些許粗物。云兒不能以美酒佳肴款待公子,還望公子莫怪。”

  胡途忙是說道:“蘭姑娘那里的話?姑娘這美酒甘醇無匹,世間少有,胡某又有何怪罪可言?”

  聽了胡途略有些惶急的言語,蘭云兒嬌聲一笑,笑得花枝亂顫,看得胡途更是如癡如醉。

  這時遠處忽爾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鳴聲,在轟鳴聲中還夾雜著些許的悶雷聲響。

  胡途原本心神恍惚,目光片刻不停地流轉在蘭云兒身上,盯著她的一顰一笑。這時轟鳴聲傳來,便似有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他腦中一個激靈,總算是回轉過了心神來。

  登時胡途的額頭上滲出無數(shù)細密的冷汗,接著暗叫一聲道:“慚愧!”再發(fā)覺了自己的目光正放肆地在姑娘家身上停著,滿是不懷好意。他忙是垂下頭,別過了視線,方是說道:“胡某一時失態(tài),實在是失禮之至,還望蘭姑娘見諒?!?p>  蘭云兒微笑道:“無妨,胡公子不過天性使然,云兒又怎么會放在心上?”

  見蘭云兒言語之中毫無見怪之意,胡途方是暗松了一口氣,接著他心念一轉,心下滿是疑惑,尋思著:“以往在衡山回雁峰的時候,我也是有與這女子會過面,可當時我怎么也沒有如同現(xiàn)在這般失態(tài),這到底是甚么緣故?”

  胡途卻是不知,原本他所修行的內功心訣,無論是吐納心法,還是九煞訣,都是有著能夠御守心神,抵御外邪入侵作用的玄門功法。

  而現(xiàn)下由于蘭云兒點了他周身經脈的幾處大穴的緣故,導致了他體內的真氣不能正常地流轉、凝聚。無了真元流轉經脈,修行玄功便是失了作用,再是無法御守心神。

  且胡途正是少年之時,氣血方剛,登時外邪侵入,心魔橫生。加之蘭云兒本便是生得嬌美無比,他見了自是意亂情迷,難以自持。

  不過胡途雖說是不明白其中就里,但他也知自己不過是僥幸之下,方才是回復心神,若是再和蘭云兒久待下去,不免再次深陷泥沼,不得自拔。

  這時他耳邊又聽見錚錚作響,顯是正有高手在不遠處持兵對攻,當下他忙是循聲望去,正好是瞧見了趙三心在與莫輕語挺劍對攻。

  這兩人,一個乃是武學泰斗高足,成名日久。另一個則是魔教執(zhí)劍長老,耄耋耆宿。兩人一個劍法高,一個劍法深,正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看得胡途如癡如醉。

  再看下去時,就見趙三心長劍越戰(zhàn)越勇,慢慢占定上風,最終變優(yōu)勢為勝勢,格出一劍將莫輕語逼退。戰(zhàn)勝莫輕語之后,趙三心毫不停歇,又是飛身出劍,自那幾名魔教教眾兵刃之下救下了宋之道。

  見此,胡途心中嘆道:“這趙三心趙大師伯,素來以俠義道自勉。方才他與那莫輕語對攻之時,劍招凌厲多于沉穩(wěn),正是想從速擊敗莫輕語,然后再尋機突圍。而他既逼退莫輕語,便可從容離去,卻是復又出劍救人,再犯險地。趙三心之舉,果然不負俠義之名!但愿趙師伯能救下那位師兄,兩人一起逃出生天。”

  這時他卻見宋之道忽爾爬起,從后方倏地一劍,長劍摜入了趙三心的命門穴中。他哎喲一聲,叫了出來,此刻心中便如趙三心一般滿是疑惑。

  再下去,他便見莫輕語滿是笑意地近前,而那宋之道滿是滿是諂媚,又是一副點頭哈腰的姿態(tài)。

  他略一沉吟,又回想起了那日武當匆匆一瞥,宋之道那略顯面善的樣貌,心中一陣激靈,便是知道了這宋之道,便是他在衡陽城中悅來客棧遇到過的那名店小二石三。

  胡途暗叫道:“原來如此?!蹦侨赵诤馍交匮惴澹m得了蘭云兒解惑,但心中仍是有著些許不解,緣何蘭云兒那么確定自己就一定會得知五岳劍盟大會的消息?原來便是出于此處。

  接著他又想起那日在武當膳食居時,石三端著酒菜上來,見到他和黃三石三人樣貌之時,面上略略流露出的愣怔之色。他原本還道是石三見了黃三石有些驚詫,當時卻是并未放在心上。

  胡途原先便是知曉五岳劍盟的夜煩聲是天圣教的內應,是以心中對他一直存著提防之意,卻不料在他們武當一行人中,竟然也是有著天圣奸細。難怪他們這一路上發(fā)生了幾次來敵襲擊之事,想來是石三將他們的行蹤泄露了出去。

  不過胡途轉念一想,又覺得其中似乎還透著些許古怪之意,他尋思著:“這石三是我中土各派之敵,這是確定之事,不然他這一路上也不會泄露我們行蹤,引來幾番襲殺。然則我等扮成天圣教教眾之時,別人不清楚,石三還會不清楚我們的底細?緣何從那時起,卻是一路無事?猜不透,實在是猜不透!”

  想到了這里,他搔了搔腦袋,但還是想不出來石三為何不傳出他們消息的緣由。后者這一路上既然能隨意在武當一行人多勢眾之時傳遞消息,沒理由等到武當一行殘零敗落之時反倒是傳不出去。

  胡途越是細想,越是毫無頭緒,不禁心下氣餒。他抬眼一看場中,想再去打量一下石三,卻見石三和莫輕語等人已然不知去向,只余著背上帶著一個猙獰傷口,孤零零地趴伏在滿是血跡的沙地中的趙三心的尸身。

  瞧得此情此景,他忽爾心念一動,卻是想起了之前在沙漠之中,武當一行人兩次遇襲,趙三心總是會將那些死難的弟子尸身盡數(shù)掩埋立墓。

  他心想:“趙三心這一路上都會為那些死難弟子收斂立墓,等到臨到頭來,自己卻是落下了一個暴尸荒野的下場。嘿,世間之緣法,可謂是玄妙難測。也不知我胡途,又是會有一個怎么樣的下場?”

  接著他又想:“若不是為了堅守心中所謂的俠義道之事,趙三心早便可能安然脫身,又怎么會橫死當場?蘭云兒先前說過,趙三心這一類人,迂腐之至,想來便是太過看重俠義之道罷?!?p>  接著他轉念又想:“可是若非石三出手暗算,趙三心也不會身死,卻是與他堅守的俠義道無關。趙三心之死,到底與那所謂的俠義道之間,有無干系?……”

  一時間,他心亂如麻,不由得啊的一聲大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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