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梁靖給慕玄禮一封密信起草一個互市章程讓他過目,慕玄禮就把這個差事交給慕琨去辦。
在府里整日無所事事的慕玨聽了弟弟攬了這么一個肥差,紅眼病再次發(fā)作,他爹最疼他,去找他爹求情把這份差事轉(zhuǎn)給自己。
就在深夜,慕玨叩開了他父親的房門,而慕玄青早已歇下聽見有人在拍打房門,只得草草披上衣服開門。
“爹,三弟為何能得到伯父青睞,而我卻不能為伯父分憂,實在枉為人兄?!蹦将k“撲通”一聲跪下,聲音哽咽,兩行清淚掛在臉上,在他爹面前乖順得像只小貓,“爹,玨兒不孝?!?p> 慕玄青垮著一張臉,背對著他,裝模做樣的在書架上翻來覆去的找什么東西,被人吵醒后他心情十分差,一聽見二兒子聲音委屈,在他面前訴苦,那些話一個字不漏的鉆進自己耳朵里,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玨兒,你先起來?!?p> “不,玨兒自知有愧于父親的教導(dǎo),怎敢起來?!蹦将k叩首,聲淚俱下:“爹,我自知身份不如三弟尊貴,也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伯父???”
慕玄青聽不下去,大步走到慕玨身邊,把他扶起來,拍打掉身上的塵土,還替他揩掉眼角的淚滴,一字一句地說:“你是慕族尊貴的神族,不要妄自菲薄。這件事我親自去找你伯父?!?p> “父親辛苦了?!蹦将k的身子顫抖,眼角還有點點淚痕。
慕玄青二話不說,一大早就去找大哥商量。
慕玄禮怎么會同意?慕琨是他親自選中的接班人,以后整個慕府都要交給他,怎么可能讓一個心術(shù)不正的凡人去干這件事情,他婉拒了弟弟的請求,說沒有給玨兒安排事務(wù)是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是說玨兒沒有能力干好這件事,更不是厚此薄彼,是你多慮了。
慕玄青知道宗主的話純屬借口,就說:“我知道玨兒是我和凡人生的兒子,你看不起他。我現(xiàn)在也是一個凡人。但你也別忘了你是怎么打垮衛(wèi)家的。”
六年前,慕玄禮借他殺掉一個凡人,然后嫁禍給衛(wèi)戰(zhàn)廷,神族殺死凡人會喪失神力,他也因此成了凡人,從此淡出神族,整日在府邸里打理庶務(wù),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慕玄禮冷哼,依然不為所動:“慕玨在府里怎么胡鬧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了,但是琨兒是我看中的繼承人,只要他有什么事情,我第一個拿慕玨問罪?!?p> 慕玄青拳頭攥得咯咯響,拂袖而去。
慕琨聽說爹因為二哥親自找伯父說情,嘆了一口氣,自己也是他兒子,怎么不見他給自己說情呢?那個半神半凡的慕玨有什么好?大哥和自己都是他的兒子,他眼里只有一個慕玨,憑什么!
他把擬好的草程交給伯父后,跪在書案前:“琨兒請求和二哥一起共事。”
“哦?”慕玄禮饒有興趣的盯著跪在地上的侄子,語氣玩味:“你給我一個理由。”
“二哥并非紈绔之徒?!彼荒樥J真,其實心里不是這樣想的,慕玨削尖了腦袋想和自己合作,自己為何不成全他,整天在爹跟前吹風(fēng)搞得爹整天對自己沒個好臉色,還不如把他要過來盯緊看他在自己手底下怎么作妖。
不久之后,慕琨推棗讓梨的事跡在四大神族里傳開,都紛紛感嘆慕玨慕琨兄弟之間友善和睦,慕玄禮真是有眼光,選了一個與人和善的繼承人。就連整日閉門著書的甘林都聽說了,疑惑道:“難不成慕琨還真是慕家唯一的厚道人?”
慕府花園據(jù)說這是慕家的長子慕琪親自監(jiān)工修筑,假山上的小亭子是慕琨最喜歡來的地方。在這里能一覽花園景色,不過慕琨現(xiàn)在沒什么心情欣賞景色,他眼前是一堆章程,伯父說他的章程不合適讓他仿照前幾年的章程再做修訂。
甘梅聲來到慕府花園,差一點迷路。因為慕府的花園是四大神族最大的一個花園,里面奇花異草數(shù)不勝數(shù),碎石小徑多如迷宮,要不是有人指點她,她不會那么快找到慕琨。甘梅聲找到假山,遠遠的看見慕琨坐在亭子里唉聲嘆氣,決定要逗一逗他。
她悄悄走到慕琨身后蒙住他的眼睛,在他耳畔低聲道:“三少這一段時間看起來很忙嘛!”
慕琨展開愁眉,耳尖充血,嘴角有了笑意,放下筆:“你今天怎么有心情來找我了?”
“哼!”甘梅聲一把推開他,幸好他胳膊撐在書案,不然真就一頭磕在書案棱角上。
“你還說,我差點就在這里迷路了,你還有心情說笑我?!?p> 慕琨起來趕緊哄她:“好好好,我錯了,任憑澤成責(zé)罰,好不?”
甘梅聲笑道:“這還差不多。”于是掏他的咯吱窩,慕琨拿著一招最沒辦法,蜷縮在凳子上,連連討?zhàn)垼骸昂脻沙?,放過我???哈哈哈???我要不行了???哈哈哈哈???”他幾乎要笑斷了氣。
甘梅聲這才收手拉他起來,幫他整理好衣冠。慕琨趁她不注意,又把她壓在凳子上一陣嬉鬧,“讓你欺負我,哈哈,遭報應(yīng)了吧?!?p> 甘梅聲沒好氣:“慕三少,你混蛋,竟敢偷襲我!”一邊說一邊用雙肘擋住他的手,翻過身,看見一個和慕琨年紀差不多大的少年在盯著她看,面容嚴肅勸慕琨:“別鬧了,有人在看咱倆?!?p> 慕琨正在興頭上,以為她說玩笑話鬧得更起勁了。
很不巧,慕玨把這一幕看在眼里,大搖大擺的進了小亭子,嘴里嘖嘖稱奇:“三小子,和一個男的在玩斷袖,真不要臉!”他瞟了幾眼被慕琨壓在身下的少年,眸若星辰,一張英氣逼人的臉上帶了慕家人少有的書卷氣,慕琨的眼光不錯嘛,找了個這么好看的小郎君陪他。
慕琨這才察覺不對勁,先把她拉起來幫她整理好衣衫,自己也整理好衣衫,壓根就沒有把他放在眼里。慢條斯理的說了一句:“慕玨,我讓你擬好的公文,你做好了么?就跑到這里來瞧熱鬧?真是心大!”
“呵,好像輪不到你來過問!”
“是么?若是辦不好,我收拾你的法子多得是?!蹦界蛄艘豢诓瑁鎺治⑿?,垂眸,端坐看著書案上放著的章程,沒有看慕玨。
慕玨也不在意,把自己擬好的章程丟在他書案上,臨走前又打量了坐在三小子身邊的那個少年,穿著一件白色里層,外套品紅罩甲,細看覺得長得有些秀氣,甘梅聲被打量得渾身不舒服,冷冷的注視著這個和慕琨有著相似眉眼,他的一雙眼鳳眼里透出來的是陰鷙,頭發(fā)銀白的少年,頓時氣氛劍拔弩張。還好慕玨識相,轉(zhuǎn)身離開。
過了好一會兒,甘梅聲好奇的問他:“三少,剛才那人是誰,我怎么以前沒見過?”
慕琨不想提他二哥,隨口應(yīng)道:“是一個凡人。”
“胡扯!”她瞇起眼睛雙手撐在書案上,威脅道:“老實說。”
“我二哥,名叫慕玨,比我大三歲?!蹦界Z氣厭惡,還皺皺眉頭。
“哦,你二哥呀。”她聽得出慕琨對他二哥沒什么好感,就轉(zhuǎn)移話題:“你家的花園修得很漂亮?!表樖帜闷饡干系囊粡埣垼屑毜淖x了起來,居然是一份章程,讀完問他:“三少,雍州城要和邊沙互市嗎?”
“不知道,我伯父讓我寫,都快一個月了我還沒寫完呢。”慕琨被這些章程煩得頭疼,揉著眉心,順手把自己的貼身小廝招呼過來把這里收拾了。突然想起他倆還沒有去過西城門外呢,決定今天要把她帶到西城門外開一開眼界。
甘梅聲一個不注意,被他抓著手腕往出跑,邊跑邊聽他說:“走,咱們出去玩???”
甘梅聲還想問一下關(guān)于雍州城和草原互市的事情結(jié)果被他打斷,只能把后面的話咽回肚子里和他一同離開假山。
這一次,兩人偷偷溜到西城門外一覽塞外風(fēng)光?;貋碇蟾拭仿暠凰鐓柭暰嬲f再出城的話就打斷她的腿。相反,慕玄禮對侄子溜去城外的事情不聞不問。
草原不同于雍州城里四四方方布局的令人窒息。一望無際的翠綠延伸到天的盡頭,讓人覺得心曠神怡。這大草原也是騎馬撒歡的好地方。
陽光正好,一年一度的捕獵大會在金秋十月已經(jīng)接近尾聲,阿勒托干單于帶領(lǐng)著他的手下打獵歸來,剛翻身下馬,就把獨自捕獲的一匹狼從馬背上拽下來丟在地上,將領(lǐng)們也紛紛下馬圍在獵物旁邊,朝單于行鞠躬禮節(jié):“單于威武!單于威武!”名為捕獵大會,其實是阿勒托干單于檢閱草原勇士的手段,更是草原閱兵盛況。
躺在地上的那匹狼體格碩大毛色油光滑亮,額頭上還有一撮白毛,眾人詫異,單于單獨獵殺了一匹狼王!十月份草原食物充足,狼的蹤跡十分難覓。狼王更是神出鬼沒,而且狼生性狡詐很少有草原勇士獵殺到狼,跟不要說捕獲狼王。
阿勒托干性情大好,道:“眾將起來,一匹狼王算不了什么,你們獵殺了什么好東西,讓孤瞧一瞧。”他是草原神族,身材高大,聲音亮如洪鐘,頭戴飛鷹王冠,穿著戎族特有的皮甲,英武不凡。
眾人也拿出自己的獵物,有人捕到一頭羚羊,有人抓到一頭小狼駒,還有人抓到一頭中等體型的角馬,收獲頗豐。草原上的民族靠打獵為生,他們不會種小麥。當(dāng)然也養(yǎng)一些牛羊,好食肉。
阿勒托干席地而坐,很滿意今天的成果,稱贊道:“你們都是草原上的巴特爾???”其他人也圍坐在一圈,侍女們把端上做好的手抓肉和奶酒,來犒勞這些勇士。
“雍州城的人不會被單于的書信給嚇破膽了吧。”一個漢子拿起一大塊羊肉嚼得津津有味。
“噯,咱們的馬刀會讓雍州城知道互市的好處?!绷硗庖粋€漢子也幫腔。
“說不定雍州城里的神族也早早變成兔子躲在洞里不出來了吧。”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阿勒托干的書信傳遞給雍州城快要一個多月了,連個音信也沒有,他有些看不起雍州城的神族,自己的耐心是有限的,要是他們再商量不出個結(jié)果來,自己會用自己的神弓讓雍州城的神族了解一下草原神族的怒火。
戎族草原部落眾多,起初誰也不服誰,二十年前,阿宇家族一統(tǒng)草原部落,借著互市的名義三番五次的挑釁雍州城,后來被衛(wèi)宗主打敗從此一蹶不振,草原又變得四分五裂,阿勒托干憑借著神族的身份和力量自封單于。
就在戎族的掌事者討論雍州城是不是要出爾反爾該給他們一個教訓(xùn)的時候,慕琨和慕玨總算把章程擬定好交給宗主,慕宗主仔細過目了數(shù)遍,才蓋上印章交給大宗主甘梁靖。
來年四月份,慕玨和慕琨被慕宗主派往邊沙管理互市事務(wù)。
邊沙有重兵屯守,即使互市他們也不敢胡來,這一次慕琨是真的開了眼界,原來雍州草原上的好東西那么多,戎族人也熱情大方。不出意外,慕家又賺了個盆滿缽滿。
慕玨對他一臉好奇的樣子很是不屑,他想去哪就能光明正大的去哪里,不像慕琨出個城還要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語氣嘲弄:“這有什么好,祁山有一座‘靈廟’很是靈驗,無論是神族還是凡人去那座廟里祈?;蚴瞧蚯蠛蛻偃讼嗍赜郎朗?,都能夢想成真。”
話說到這,他想起了去年見過的那個單純少年,又附在慕琨耳邊悄悄說了一句:“那個小郎君長得不錯,你可以把他帶去祁山試試,你們倆準能在一起,靈驗的很喲?!?p> 慕琨仰著頭用鼻孔看他,朝他肚子狠狠就是一拳:“慕玨,你把嘴巴放干凈點?!?p> 慕玨吃痛,咬著牙,捂著肚子譏笑道:“三小子,原來你還真是個斷袖。呸!不要臉?!壁s緊跑開,免得又挨打。
慕玨的話雖說不堪入耳,祁山的那座靈廟他還是聽說過的,去靈廟要經(jīng)過草原,而草原和雍州城又素來不睦,自己有心卻沒有能力帶她去靈廟。這就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這一次互市慕家在雍州城里長了臉,互市的主意是慕玄禮提出來的,他的威望和大宗主甘梁靖比起來有過之無不及,十二長老漸漸地聽取慕玄禮的意見,頗有些架空甘梁靖的意思。
步儒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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