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眾卿入殿!”祁公公尖利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
群臣們立刻停止了談?wù)?,紛紛按照官階排成兩隊(duì)向大殿中走去。陳慶之習(xí)慣性的向左邊走去,準(zhǔn)備排在文官的隊(duì)伍中。
給事中馬文才擋住了他的去路,提醒他道:“陳將軍,你現(xiàn)在是宣猛將軍,按例應(yīng)該排在武官的隊(duì)列中啊!”
陳慶之看了看身上的武將朝服,恍然大悟的說道:“多謝馬大人的提醒,十八年了,還真一時(shí)有些不習(xí)慣?!闭f著,陳慶之又走到了右邊的隊(duì)伍。
眾臣覲見梁武帝蕭衍,跪到三呼萬歲。坐在龍椅上的蕭衍明顯有些形容憔悴,但依然打起精神來說道:“眾卿家平身?!?p> 站在大殿左手第一位的是太子蕭統(tǒng),他看著梁武帝蕭衍雖然有些疲憊,但身體已經(jīng)沒有大礙,心中十分高興。
這時(shí),威王忽然走了出來,跪到說道:“兒臣聽說父皇這幾日身體有恙,兒臣十分擔(dān)心,不思茶飯,日夜在家祈求父皇能夠安康。兒臣還親自抄寫了一百遍地藏經(jīng)祈求父皇能夠安康,現(xiàn)在見父皇已無大礙,兒臣深感欣慰,想去同泰寺感謝諸佛保佑。”
梁武帝欣慰的說道:“今日你退朝便去還愿去吧,所需香火費(fèi)用都由戶部撥發(fā)!你這些日子既要操勞國事,又要為朕祈福,真是辛苦你了。”
“為父皇分憂是兒臣的本分,只要父皇能夠身體安康,兒臣這些苦頭算不了什么?!蓖跽f著,有意瞟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太子。
“威王真是孝悌忠信,有威王這樣的皇子,何愁我大梁不興盛啊!”在一旁察言觀色的大臣們立刻跑了出來拍馬屁,許多大臣異口同聲的贊嘆威王的孝順。
太子身后,晉王蕭綱不服氣的小聲念道:“父皇病的時(shí)候,都是大哥日夜在殿外守候,三哥為何厚顏無恥的這般說辭,真是······”還未說完,太子便暗地里踩了蕭綱一腳,示意他閉嘴。蕭綱依然有些不服氣,但還是閉上了嘴。
蕭衍看著大殿說道:“眾卿家也許已經(jīng)知道了,朕為何此次生病。朕的次子,堂堂的大梁親王,豫章王蕭綜居然逃向北魏。朕在震驚之余,這幾日一直反省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過錯(cuò)。但今日朕明白了,是那不肖之子狼子野心。今日,朕要在大殿之上廢了豫章王的封號(hào),除去他的宗室屬籍以儆效尤,希望諸位要以此為戒?!?p> “吾皇圣明,那蕭綜,狼子野心,壞我朝綱,使我大梁宗室蒙塵,實(shí)乃萬死不能謝其罪的賊子?;噬先绱颂幚?,實(shí)乃大快人心?!币幻Y部侍郎站了出來,慷慨激昂的痛斥著“逆賊”蕭綜。
陳慶之似笑非笑的看著這位大臣的表演,他雖在朝中整天渾渾噩噩,但還是知道這位禮部侍郎原是蕭綜的附屬之臣,但今日卻在殿中率先痛斥蕭綜,這可真是十足的見風(fēng)使舵。
蕭衍皺了皺眉頭,仿佛有些嫌棄這位大臣的多嘴,但沒有再說什么,而是話鋒一轉(zhuǎn),說道:“這次出戰(zhàn)徐州,大梁出師不利。先是豫章王北逃,臨陣之時(shí),定遠(yuǎn)將軍劉熙又擅自退兵,路遇埋伏,導(dǎo)致靖州兵馬全軍覆沒。劉熙何在?”
“罪臣該死,求皇上恕罪。”劉熙誠惶誠恐的從隊(duì)伍中爬了出來,跪著說到。
“哼!你執(zhí)掌兵權(quán),卻擅自逃跑,導(dǎo)致我大梁兩萬將士全部血染沙場,難道還有臉來祈求寬?。縼砣?,拖下去,剝?nèi)コ?,貶為庶民,永不敘用。”
兩名腰挎鴻刀的金吾為走上殿來,將驚慌失措的劉熙拖了下去。群臣看著被拖下去的劉熙,誰也不敢多說一句。
蕭衍繼續(xù)說道:“雖然此次徐州戰(zhàn)敗,但是依然有國之棟梁顯露鋒芒。宣武將軍蕭睿奮力抵抗,戰(zhàn)死在了沙場,為國效忠,將其厚葬,其子蒙蔭。宣猛將軍陳慶之,敗軍之際依然能夠臨危不亂,雖是第一次上戰(zhàn)場,但依然能夠夜襲敵營,斬獲頗豐。朕論功行賞,賜其金絲鎖子甲一副,西域御馬一匹,賞萬錢,所率軍隊(duì)皆論功行賞?!?p> “謝陛下恩賜!”陳慶之立刻出列謝賞。
蕭衍對(duì)徐州一役賞罰結(jié)束后,繼續(xù)說道:“對(duì)了,瑣事繁忙,朕差點(diǎn)忘了永興公主的婚事。殷均,朕少年之時(shí)與你父交往甚密,早年間便許下你與玉瑤的婚事,今玉瑤已至出閣之年,你也還未婚娶。雖然你的父親已經(jīng)故去,但你與玉瑤的婚事是朕與你的父親定下的,不能變更。再過五日便是黃道吉日,你與玉瑤便成親吧!”
威王想起那日自己的妹妹所說之言,急忙出列說道:“父皇,這幾日朝堂瑣事繁多,兒臣建議,此事還需日后再議!”
蕭衍搖搖頭說道:“我大梁宗室的婚事不能受那個(gè)孽子的影響,婚事照常舉行?!?p> 威王知道父皇還在為蕭綜之事慪氣,于是只能說道:“兒臣遵旨!”
蕭衍看著朝堂之上的臣子,說道:“眾位卿家,還有什么事要奏?”
眾臣不再言語。蕭衍也有些累了,于是疲憊的揮揮手說道:“即是如此,眾位卿家退朝吧!”說完,蕭衍便起身向后宮走去。
到了廣明宮中,蕭衍坐在榻上對(duì)祁公公說道:“你去叫永興公主過來,朕素來便知道玉瑤性情乖張,比不得續(xù)兒那般端莊穩(wěn)重,現(xiàn)在要嫁為人妻,我要親自囑咐她幾句?!?p> 祁公公領(lǐng)命去了。后宮的消息傳得極快,在祁公公剛到公主的宮殿之時(shí),皇后娘娘便也接到了皇上召見永興公主的口諭。
永興公主曾在皇后娘娘面前說過寧死不嫁的話,皇后娘娘也知道永興公主的性格。永興公主去見皇上,一定會(huì)鬧翻,于是她急急忙忙的乘上鸞駕前往廣明宮。
廣明宮內(nèi),蕭衍正在飲茶。祁公公進(jìn)殿說道:“啟稟圣上,永興公主在殿外候著了?!?p> 蕭衍放下茶杯說道:“讓她進(jìn)來!”
“是,皇上!”祁公公退了出去。
永興公主走了進(jìn)來你,躬身說道:“玉瑤給父皇請(qǐng)安!”
“嗯,起來吧!玉瑤,此次,朕叫你來,是想要與你談?wù)勀愕幕槭隆k藿袢找言诖蟮顚⒛阍S配給國子監(jiān)祭酒殷均,你可愿意?”
就在這時(shí),殿外祁公公喊道:“皇后娘娘駕到!”
皇后便急匆匆的走了進(jìn)來,向皇上請(qǐng)安!
“皇后,你來的正好。我剛才恰巧要談?wù)撚瘳幍幕槭?,你是她的生母,又?zhí)掌六宮,正好一起商議。”蕭衍笑著說道。
“回皇上,臣妾認(rèn)為將玉瑤許配給殷均略有不妥?”皇后說到。
皇上略感意外,問道:“皇后認(rèn)為有何不妥?”
“回皇上,殷均雖算得上望族子弟,但也不是顯赫的名門,將玉瑤嫁與他,恐怕失了身份?!被屎笳f道。
“可是,朕早年與殷和是摯友,不愿失信于他。再說了,玉瑤的意思你還沒問呢。玉瑤,你可愿意嫁與國子監(jiān)祭酒殷均?”
皇后捏了一把汗。
“回父皇,女兒愿意嫁給殷均?!庇琅d公主跪到說道。
皇后有些驚奇的打量著自己的親生女兒,仿佛有些不解。
皇上笑著說道:“哈哈,皇后,既然玉瑤愿意嫁給殷均,皇后就不要阻攔了吧!”
“臣妾遵旨!”
皇上看著永興公主繼續(xù)說道:“玉瑤,朕在宮中屢次聽到你不重禮儀,日后你成為了人妻,切不可再如此胡鬧,損了我皇室的名譽(yù)。我看那殷均也是一表人才,你嫁與他后不要耍關(guān)注的脾氣,知道了嗎?”
“回父皇,女兒明白!”永興公主敷衍道,但此時(shí)她的心早已飄向?qū)m外。按大梁律例,公主出閣后不可住在皇宮,須在建康城修筑公主府,使駙馬與公主同住。
“終于自由了。我終于可以日日夜夜都能見叔父了。”蕭玉瑤暗想到這兒,全身便興奮的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