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應聘

　　“您好！請問是風華廣告公司嗎？”

　　“您好，請問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的，我在報紙上看到你們要招策劃人員，我想試一試。”

　　“好的。請問您以前是否有過策劃經(jīng)驗？如果是的話，麻煩把簡歷發(fā)到我們公司郵箱。當然，如果你是學生實習，我們暫時不考慮?！?p>　　“簡歷我已經(jīng)發(fā)給你們了。特地打電話確認一下。”

　　“好的，請問您是？”

　　“張小草。我從前在元鼎廣告公司做過策劃?！?p>　　“張小草？等等……不好意思，張小姐，我們老總說策劃已經(jīng)招滿了?！?p>　　“……沒事，謝謝。”

　　“再見。”

　　對方匆匆掛斷了電話。

　　張小草愣愣地看著電話機，這是她打的第九個電話。D市的廣告公司不算少，但是她電話應聘過去，只要一報自己的名字，對方要么說已經(jīng)招滿員工了，要么說那是過期的廣告，甚者還有直接掛掉電話的。

　　“看來我的人品有問題。”張小草喃喃自語，給自己泡了杯綠茶，要說最近的霉運，真是一樁接著一樁。

　　昨晚上和哥哥電話的情景又浮現(xiàn)在了腦海里……

　　“小草，我是哥哥！……你最近好嗎？”

　　“還好。爸爸媽媽好不好？”

　　“還好?！?p>　　“嗯，好好照顧爸媽?！?p>　　“我會的……嗯，小草，你現(xiàn)在有錢嗎？”

　　“沒有，我剛被解雇。”

　　“啊，怎么會這樣？那有沒有解雇費？”

　　“沒有的。人家不扣除你當月工資算好了?！?p>　　“那你工資有嗎？”

　　“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我想問你借點錢?！?p>　　“你要多少？我現(xiàn)在也沒多少錢?！?p>　　“不多。兩萬就好了?！?p>　　“兩萬？這個叫不多啊！你搶銀行去吧。”

　　“妹妹……這次你一定得借我啊，你在廣告公司做策劃，拿了個設計大賽冠軍獎金不就是兩萬嗎？”

　　“沒有。那是人家搞錯了。你借那么多錢做什么？”

　　“是……那個……”

　　“到底是什么事！”

　　“我不小心輸錢了……”

　　“不小心？不小心你個頭??！你每回搞出事情都是不小心??！正經(jīng)的事不做，又去賭博！你玩的什么怎么會輸那么多？”

　　“大牌九。我開始是贏的，后來我看看風頭反正滿好的，稍微賭大了點，沒想到輸了，我就去翻本，結果還是輸了，我再翻本……”

　　“那你不要找我。你還可以繼續(xù)翻本，說不定就翻回來了?！?p>　　“沒辦法翻啊，這不是沒本了么。妹妹，你難道忘記哥哥小的時候怎么幫你打那些欺負你的人了？沒有我，你哪里有今天啊？”

　　“誰叫你賭那么大的？你除了三天兩頭問我借錢外，還有哪點像個哥哥的樣子？小時候的事情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你一個大人應該曉得為自己的人生負責?！?p>　　“小草！你別跟我文縐縐講讀書人說的話，我跟你說，你這次要是不幫我還錢，我就死定了！”

　　“我沒辦法幫??！我失業(yè)了現(xiàn)在還找不到工作，你說我哪里有錢啊？”

　　“小草！”哥哥在電話里嗚嗚哭起來，“根寶說我要是不還錢，他就要把我們家的房子拆了，再叫我賠他一只手……”

　　“你賠他一只手做什么？你以為你們是黑社會??？”

　　“你又不是不知道，根寶是村支書的兒子，比黑社會還要講得出做得來！就算我一只手不要好了，把我們家房子拆了，爸媽一大把年紀要去討飯啊！”

　　“張大樹！你為什么老是給我惹事情！”

　　“那兩萬塊你要幫我?。∥乙院笤僖膊粫ベ€博了！”

　　“我沒有錢?！?p>　　“那你是不是不幫我?。亢玫?，我曉得了……”

　　“等一下！”

　　“哦，你肯幫我了？那什么時候給我錢？根寶說這三天一定要給他的?！?p>　　“我去想想辦法吧?！?p>　　“好的，那你一定要三天內想好辦法啊！不然的話我的手就沒了，家里的房子也沒了。”

　　“你自己也想想辦法，萬一我借不到……”

　　“不管怎么樣我全靠你了??！”

　　“……你以后不要再賭了?！?p>　　“這個教訓已經(jīng)很深了，我以后當然不會再賭了。那我掛了啊，你保重身體。”

　　張小草沉重地嘆一口氣。她是來自農(nóng)村的，對這個哥哥有著很復雜的感情。一方面哥哥的不爭氣老是給她惹麻煩，三天兩頭借錢；另一方面哥哥倒也是真心很疼這個妹妹，小時候別人欺負她他哥哥為了她和別人打架打得鼻青臉腫，稍微大點的時候家里沒錢供兩個孩子上學，哥哥說自己成績差反正沒前途，所以上到初中就沒繼續(xù)讀下去了?，F(xiàn)在妹妹工作了，他知道她喜歡喝家里的綠茶，專門上山摘了嫩芽當季炒好包好給她寄過去。

　　兩萬塊……

　　現(xiàn)在的問題是，不但兩萬塊她拿不出來，拿個兩千塊出來日子都很難過。房租、水電費、網(wǎng)費、手機費、飯錢、公交車費、每個月來一次還要買個十幾塊錢的衛(wèi)生巾……什么東西不要錢。加上工作落實不了，財務上只進不出，嚴格說來還不如農(nóng)村里的生活來得自在。

　　可是，農(nóng)村里少了夢想的舞臺，在那里自己得不到價值的實現(xiàn)。就算家鄉(xiāng)的茶再香，母親的微笑再溫暖，都不能夠阻擋農(nóng)村的女孩對城市的向往。而她相信一個人如果不能夠使自己的才干得到充分發(fā)揮，是不會有真正的幸福。

　　“唉……”忍不住又嘆一口氣，這時候手機響起來。

　　“是張小草小姐嗎？”

　　“是！我是！請問您是？”張小草一改之前的頹靡狀態(tài)，在沙發(fā)上坐直了身子。

　　“我是穎星廣告公司的，我們公司收到了你應聘策劃的簡歷，覺得很合適。請問您今天下午五點有空嗎？如果可以的話，請參加一個面試。”

　　“好，我馬上過去，請問穎星廣告公司的地址是？”

　　對方給了個地址，張小影記下后，迅速奔向了浴室。

　　看來果真一分辛勞一分收獲，盡管自己的前九個電話沒有起作用，這一封隨意發(fā)的電子郵件倒無心插柳柳成蔭。

　　把自己收拾到一個比較干凈的狀態(tài)后，張小草換上了一身正裝：淡粉條紋束身長裙，中間是一條同色系然而更深些的腰帶，顯得正式中不失青春的嬌美。老實說，她只有這么一條像樣的裙子，而且是沒有牌子的。這條裙子是第一次去元鼎面試的時候穿過，之后很少再穿了的。

　　“希望能夠成功?！睆埿〔莅杨^發(fā)吹干后，扎了個和平常一樣的馬尾巴，出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