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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如婳似姽

【第36章】顛倒黑白?枉顧人倫?

伊人如婳似姽 尋乾祎 5100 2019-04-28 09:09:00

  【36】

  然而,比起異常熱絡(luò)的厲烊,小姽顯得十分不自在。

  “哈哈是你啊,厲烊你怎么來了?”她佯裝疲憊不堪打哈欠作勢要離開,“招呼不周照顧不周,你自便哈……天色不早了,我有些困了,便回去歇息了,改日再來敘舊?!?p>  說罷,一溜煙就消失個沒影兒了。這里是她的地盤,她熟門熟路,一時厲烊還真追不到她。

  滿眼失望的厲烊黯然低喃:“分明才剛剛天亮……”

  厲烊費(fèi)解:小姽為何如此避他如蛇蝎?

  直到他第二日看到了傾曜和緯衡才有所了悟……原來是有了更好的人選,厲烊自嘲地腹誹著。

  待小姽神神秘秘回了名堂殿,殿內(nèi)老狐仆才去了狐女王的住處復(fù)命。

  “小姽可是去見了上仙緯衡?”

  狐女王胸有成竹,這問不是問,仿佛只是在驗(yàn)證自己的想法。

  然而老狐仆卻啪啪打臉?biāo)?,“非也!?p>  “什么?”狐女王拍案而起,她還能看錯?“那她偷偷摸摸去見誰了?”

  “魔域少尊?!?p>  “原來是他!”雖判斷失誤,傾曜卻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男子,狐女王仍不算太過失望。

  “沒想到……小姽鐘情的卻是他。”

  狐女王猶自感慨,那老狐仆又老老實(shí)實(shí)交代道:“不過公主離開魔域少尊所住客居時,面色十分不好,仿佛結(jié)了深仇大恨?!?p>  “竟有此事?”這倒令狐女王十分費(fèi)解了。

  “嗯?!崩虾忘c(diǎn)點(diǎn)頭,“公主好像還與赤目郎君厲烊也認(rèn)識。”

  “赤目郎君?”事情越發(fā)復(fù)雜古怪了,狐女王不再自作聰明,沉吟片刻后決定一切且靜觀其變吧。

  “這丫頭,看來外出一趟增添了不少‘閱歷’啊?!?p>  ……

  在離靈洲數(shù)十萬里的一處深壑老丘里,墨染正執(zhí)起一副畫卷迷戀地覽看。

  “娘!”

  沒想到墨潼忽然出現(xiàn)在身后,墨染驚慌地卷起畫軸,嗔怪道:“你這孩子!怎地不聲不響的?”

  墨染觀墨潼面色如常,想來是沒有看清畫卷里的人物,如釋重負(fù)地舒了口氣。

  “娘,孩兒這次回來是有事要問娘親?!?p>  “哦?何事?”墨染小心翼翼收好畫軸,細(xì)心地裝進(jìn)布袋,又放進(jìn)鑲金匣子里妥善放好。

  顯然是十分在意這幅畫的!

  見到這情形,墨潼心里生出了煩躁,有什么東西似呼之欲出了。

  “這幅畫究竟畫了何物?娘親竟然如此寶貝?卻從來不許我看一眼!”

  聽出墨潼言語中的煩悶,墨染輕笑出聲,“你這孩子怎么如此多疑了?娘親告訴過你不過是位故人的遺物,因?yàn)楣嗜私淮^務(wù)必要保密,這才不能讓別人看到。”

  “難道孩兒是別人?”墨潼深感不滿。

  墨染哂笑:“潼兒雖非外人,若叫你見到卻也算娘親違背了對故人的諾言,豈非陷娘親于不義了?”

  好一個陷于不義!如此,她是決計不讓自己看的了,那是不是恰恰說明上面的人物……確實(shí)是真實(shí)存在的?

  “對了,你方才說要問什么事?”瞧墨潼面色不快,墨染知趣地岔開話題。

  “……孩兒是想問爹爹的姓名?!?p>  聞言,墨染表情驟變,神色忽而有些古怪起來,“娘不是告訴過你你爹爹去得早嗎?你問這作甚?”

  “娘且莫要轉(zhuǎn)移話題,孩兒只想知道爹爹的名字?!?p>  看來今日不說與墨潼聽,他是不會罷休了。孩子漸漸大了,也不再任由她掌控了。

  墨染面無表情地坐在榻上,端起冷掉的茶水漠然道:“你爹……叫白凝?!?p>  白凝……墨融,表面看起來一點(diǎn)關(guān)系也沒有,可是冥冥中分明又有莫大的聯(lián)系。墨潼心下漸沉,已有覺悟。

  “白凝?”他假裝疑惑不解,“可孩兒本次外出碰到幾位狐仙道友,說孩兒像極了年輕時的墨融,孩兒便以為那墨融就是我爹呢?!?p>  說完,墨潼仔細(xì)打量起墨染的神色,她雖然側(cè)對著自己,墨潼依然能從琉璃盞的倒影里見她苦痛難忍,面色錯綜復(fù)雜得很。

  墨融這個名字,絕非毫無意義。

  “荒謬!你爹爹明明叫白凝,那墨融……連我也聞所未聞。”她語氣鏗鏘,“或許果真有過這個人吧,只是人有相似之處,那位道友或許眼花了也說不定?!?p>  有過這個人!

  有過!

  過!

  墨潼聽出關(guān)鍵詞,心里震驚不已:若真的聞所未聞,娘親是如何得知墨融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如此,想來確實(shí)是那位道友眼花了吧?!?p>  見墨潼終于不再咄咄逼人,墨染的表情也稍稍放晴,她拍了拍墨潼衣衫上的灰塵,慈愛地問道:“瞧你這一路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定然餓壞了吧?為娘即刻就去為你做叫花雞如何?”

  聞言,墨潼眉開眼笑,忙不迭歡喜點(diǎn)頭。

  “娘親快去吧,孩兒這會兒確實(shí)饞得很。”

  見狀,墨染心里也松懈起來,笑著往森林里走去。

  待墨染的身影消失在密林叢中,墨潼徒然變色,從暗道里拿出那被墨染小心收整的畫卷,他方才分明看到畫卷上有三個人形。

  待他展開畫卷,墨潼驚得呆若木雞。

  畫卷上有墨染,有前幾日才見過的狐女王,還有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

  他三人舉止親密默契,顯然關(guān)系匪淺。

  種種跡象,種種線索……狐女王并非胡謅了一個故事,而從頭到尾謊話連篇的卻是他的“娘親”墨染?

  墨染在林間捉了山雞,正要取了那野雞性命,忽而心中一陣莫名慌亂。今日的墨潼實(shí)在不正常,他雖喜歡叫花雞,卻向來更享受親自烤雞的過程的。

  可今日他竟催促她,仿佛巴不得她離開小舍。

  不好!墨染心中警鈴大作!

  她飛快遁行,可當(dāng)墨染回了小舍,不僅墨潼不見了蹤影,連她寶貝不已的那副畫卷也不翼而飛了。

  看來……哪里有什么狐仙道友?!墨潼遇到的分明是白狐雙芯了!

  該來的,始終還是要來的!

  墨染心中惶恐,面容上一片哀愁!

  就在墨潼趕到靈洲之時,恰趕上了小姽的招親大會。

  此招親大人辦的十分盛大,受邀仙魔多不勝數(shù),一時間,靈洲里流竄著各種靈氣,不斷吸引著方圓千里的修道之人紛紛趕往。

  所以當(dāng)墨潼突然出現(xiàn)在此,并沒有引起過多注意力。他倒也樂得如此,循著記憶悄悄來到狐女王的寢殿。

  他翻箱倒柜,也不知在尋找什么?

  忽地,殿外傳來細(xì)密的腳步聲。墨潼忽然施法隱身,藏于幕簾之后屏息以待。

  踏入之人正是狐女王雙芯……彼時,雙芯正在主持盛會,卻聽聞自己的寢殿進(jìn)了不速之客。

  不知何故,雙芯似能感應(yīng),一掐指便知是墨潼回來了。她欣喜若狂,叮囑狐長老代為主持后,沒有帶任何侍從便匆匆而歸。

  她輕輕推開那扇扉,清晰地感應(yīng)到墨潼正悄悄躲于某處。她望了望亂七八糟的格局,心中揣測墨潼所為之事。她不想嚇著他,又不愿再放他離開,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能做什么了?

  自打狐女王進(jìn)了殿堂,半晌鴉雀無聲,墨潼心里納悶,對方究竟知不知道他在這里?為何始終默不作聲?

  正這般想著,狐女王卻忽然幽幽開了口:“可找到你尋覓之物了?”

  這是在……問他?墨潼眸光閃爍,斟酌片刻后顯出真身,頗有些尷尬地露面。

  “你知道我在找東西?”

  這不廢話嗎?雙芯輕笑:“不然如何解釋這滿屋狼藉?”

  有道理!墨潼為自己的智商汗顏。

  “我今日來靈洲,只為一事?!?p>  “何事?”雙芯銜著笑容,豈能不曉得墨潼重返靈洲代表了什么。

  “確認(rèn)一件事罷了?!?p>  “何事?”

  “身世。”

  聞言,雙芯從軟榻上站起身來,不置可否地看著對方:“若你并未確定,怎會來我靈洲。潼兒,為娘看得出來你比小姽聰慧多了,你不是無法確定自己的身世,你只是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shí)?!?p>  “……”

  “你在尋找一個荒謬的可能,你分明知道我說的就是全部真相,只是你始終不愿承認(rèn)欺你騙你誆你之人從來都只是墨染罷了?!?p>  “你……胡說!”墨潼不甘心地反駁道,只是那氣勢顯得底氣不足。

  “好吧,”雙芯不想與他爭執(zhí),“你究竟想從我這里搜到什么……用以證明我乃一派胡言?”

  “我……”墨潼也不自知,他初聞此事只?;艁y和無措,如今憑著沖動回到靈洲,也是沒有計劃。

  見狀,雙芯無奈輕嘆一聲后指尖一轉(zhuǎn),半塊云紋黑佩便呈在其玉掌中央了。

  “墨潼,你可認(rèn)得此物?”

  “鳳玄機(jī)!”

  他怎會認(rèn)不得鳳玄機(jī),此乃墨家的祖?zhèn)魇ノ?,世代相傳不得損毀。

  傳聞鳳玄機(jī)有兩個半塊,可墨潼從來只在墨染處見過半個。他小時候也好奇問過墨染,對方卻是三緘其口。

  原來,那下落不明的另外半塊竟然一直在狐女王這里。

  “你怎會擁有……”墨潼忽然福至心靈,“是他贈與你的?!?p>  “不錯,”雙芯愛不釋手地?fù)崦P玄機(jī)上的每一處紋路,“這是他贈與我的定情信物。他說過,這是他墨家的保命法器,只要隨身攜帶,便能在任何兇險時分護(hù)住元神。”

  “他給了我這個,卻因此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兩行清淚自雙芯頰間淌落,“墨融總是如此,視我如珍如命……他對我的這份愛意實(shí)在無人能及。”

  “可你還是與別人成婚了!”

  墨潼打斷狐女王,心里為癡心一片的墨融不值。或許連墨潼自己也未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接受墨融是他父親一事。

  “是呀!”狐女王無奈自嘲,“這便是靈洲帝王的宿命,傳宗接代弘揚(yáng)本族。”

  “……”

  墨潼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看著狐女王露出這樣凄然慘戚的模樣,那些諷刺和鄙夷的言語到了嘴邊卻還是轉(zhuǎn)了彎。

  “陛下!陛下!”

  殿外傳來狐侍驚慌失措的高呼聲。

  “究竟發(fā)生了何事?如此慌張,成何體統(tǒng)!”

  “啟稟陛下,外頭來了一個自稱墨染的黑狐仙,說是要陛下交出她的兒子,否則便要、便要……”

  “便要如何?”

  那狐侍結(jié)結(jié)巴巴的,顯然對接下的言辭深感惶恐:“她說她便要親手剮了公主殿下?!?p>  墨染終于來了!

  只是狐女王沒想到她這惡人竟還如此狂妄。也好,她這般不自量力,單槍匹馬擅闖她靈洲腹地。

  今日她便要報了這奪子之仇!

  狐女王瞬得化為一縷金光,飛泄而去。墨潼也是心急如焚地跟了上去,他只希望墨染和小姽都不要出事才好!

  來到了盛會大殿,卻是一派狐女王意料之外的場景。

  那叫囂著要剮了小姽的墨染此刻正口吐鮮血狼狽地倒在眾人之間。

  觀她模樣,大約已命不久矣,事到如今還留她一息尚存,恐怕便是要留著她等狐女王這東道主親自處置吧。

  “娘!”

  稍晚一步趕來的墨潼見狀,連忙沖出重圍飛快跑到墨染身旁,心疼地將她抱起。

  墨潼不斷向墨染注入原力,卻不能減輕對方哪怕一絲痛楚??磥韨娜朔h(yuǎn)遠(yuǎn)在他之上……他探得墨染體內(nèi)現(xiàn)有兩種法術(shù)的傷害,解鈴還須系鈴人,若這兩種法術(shù)的主人不收回咒術(shù),恐怕墨染就活不過今夜了。

  他逡巡四周,最終將目光來回穿梭在傾曜和緯衡兩人之間。

  “救她!快救她!”

  也不知是在對傾曜說,還是跟緯衡講。

  然而,兩人均視他如無物。于是,墨潼只好求助似的望向狐女王和小姽,“她畢竟養(yǎng)育我長大成人,向來對我也是呵護(hù)備至。”

  僅這一點(diǎn),便讓狐女王心中的憤怒減去了大半。若非墨染善待墨潼,他是不可能露出這般情真意切的。

  雙芯走到小姽身邊,握住了她的手……小姽瞬間明白了娘親的意思,乖巧地點(diǎn)點(diǎn)頭。

  “好吧,救她?!?p>  話畢,傾曜與緯衡不約而同都收回了施在墨染身上的咒術(shù)。

  原本今日應(yīng)該是個普天同慶的歡快日子,小姽甚至還為此著了華麗新衣。在眾狐侍的精心打扮下,小姽猛然發(fā)覺自己美出了天際。

  原本她幻想著自己出現(xiàn)在萬眾矚目之下時,傾曜等人會是何等的驚艷?然而她剛剛踏出大堂,還來不及清清嗓子發(fā)出聲音,就見到堂內(nèi)一神色兇神惡煞的女子正四下張望著。

  那女子一見到小姽,便語氣不善:“你就是雙芯的女兒?”

  她雖然察覺到對方的不友善,卻還是禮貌地點(diǎn)點(diǎn)頭,尚未來得及詢問對方身份,那人卻忽然口出狂言。

  “快把雙芯給我叫出來!”

  “大膽!”狐長老怒斥她,“汝是何人?為何直呼陛下名諱?”

  然而心高氣傲的墨染看不起任何白狐,只是惡狠狠地要挾小姽道:“如若雙芯不速速交出我兒,我便剮了你這小白狐,叫她也嘗嘗失去子女的痛苦?!?p>  “放肆!”

  “荒謬!”

  那傾曜竟和緯衡異口同聲來,他二人四目相對,一時千言萬語似在眼神間流轉(zhuǎn)。年長者甚至能從那眼神里看到火花,實(shí)在驚奇。

  連小姽這當(dāng)事人都來不及琢磨該以何種姿態(tài)應(yīng)對這無禮鬧客,那兩人卻反客為主似的擅自出手替她教訓(xùn)此人,尤其是出手還如此之重。

  想來大概還記得自己的客人身份,這才勉為其難“手下留情”了。

  對方又不是揚(yáng)言剮他二人,怎么竟像比她還要生氣?

  生氣的還有那赤目郎君厲烊,他那時接到邀請函時的歡喜今日是消退了大半。

  對手太強(qiáng)大了!且還是兩個!

  不論是魔域少尊傾曜,還是那九天上仙緯衡,自己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就連盛會開始前不知從哪里冒出個瘋婆子辱罵威脅小姽,他卻連出手懲治那人的機(jī)會也沒有。

  只要有傾曜或緯衡在,他便失了光彩,沒有人會注意到他,他……也無用武之地。

  厲烊從小爭強(qiáng)好勝,正是這不服氣的狠厲勁兒才從十一個兄弟里脫穎而出成為了掌管赤目洲的唯一郎君。

  然而他的宏圖偉業(yè)絕對不會止于一個小小的赤目洲,他要的更多,如今的他絕不甘心成為任何人的陪襯!

  那瘋婆子被傾曜和緯衡兩個法術(shù)強(qiáng)大之人聯(lián)合所傷,竟沒有即刻灰飛煙滅?或許他二人并無殺意,但她存活的原因也絕非如此單一。

  莫不是她有什么法器護(hù)體?厲烊方才分明瞧見她胸前似有黢光閃爍,并不像是尋常之物。

  待傾曜、緯衡紛紛收回咒術(shù),不到須臾,墨染就神志清醒過來。她剛生出一點(diǎn)力氣,就要帶走墨潼,可是墨潼卻像個木頭人一樣紋絲不動。

  “潼兒,快跟為娘回去!”

  “荒謬!”狐女王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盜賊都跑到她家里來搶兒子了,根本不將她靈洲皇族放在眼里,“墨染,你我朋友一場無冤無仇,當(dāng)年為何要擄走我兒?今日又憑什么執(zhí)意再次帶走他?”

  那墨染聽了狐女王的話,嗤笑:“雙芯,你不是只有一個白狐女兒嗎?何時有了黑狐兒子?”

  “墨染!”雙芯氣急,遇上這般無理取鬧的賊子,她也顧不得什么皇家禮儀了。

  “你明知墨潼乃我與你的親兄長墨融所生長子,他分明是你的侄兒,你為何如此顛倒黑白?枉顧人倫?”

尋乾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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