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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海錄之盛世長歌

41、送信玥盛茶樓

瀛海錄之盛世長歌 姜恕 4275 2019-05-03 23:43:06

  卓暮云已經(jīng)換了一身青紫色交領(lǐng)琵琶袖束腰長裙,領(lǐng)口、袖口和裙擺上用銀線繡著精致的梅花,頭上原來的發(fā)飾已經(jīng)摘了,換成一根梅花銀簪挽了一半的頭發(fā)在腦后,長長的鬢角隨著采薇打開門帶進來的微風,從胸前飄到了肩上。

  “師兄,”李傳風湊到文廷玉的耳邊嘀咕道:“我覺得臭丫頭好像變了,越來越像個姑娘?!?p>  “她一直如此,”文廷玉走進卓暮云,視線落在她的手臂上,柔聲道:“感覺如何?還疼嗎?”

  “不疼了,方才重新包過,血已經(jīng)止住了?!?p>  “肩膀上的呢?”

  “那就更沒事了,就是破了一點皮而已?!?p>  “那就好,不過還是要當心,等濟世堂的藥送到了,我煎好了給你送過來,你吃過藥再點上安息香睡覺?!?p>  “嗯?!弊磕涸泣c點頭,見嚴嬤嬤開始擺飯,便扯住文廷玉的袖子,兩人挨著坐下。

  嚴嬤嬤道:“姑娘受了傷,娘娘吩咐小廚房做了補氣血的當歸紅棗烏雞湯,知道你們白日去吃了全蟹宴,怕胃寒著,還準備了紅豆粥、羅漢齋和素炒山藥?!?p>  “沒有肉嗎?”李傳風眼巴巴的望著嚴嬤嬤。

  “有有有,這不是還沒拿出來呢嘛,李公子的嘴真是急,”嚴嬤嬤笑道:“炙羊肉、花雕火腿和莼菜鱸魚羹,行不行呀?”

  “行啊,怎么不行呢,太行了!”李傳風高興的提起筷子,接過嚴嬤嬤遞過來的粥。

  幾個人吃過了飯,世子才引著濟世堂的白老先生進了珮蘭院。文廷玉、李傳風和卓暮云三個人給白老先生見了禮,白老先生問了幾句傷勢如何,卓寂又到哪撒野去了之類的,便將包好的藥交給文廷玉走了。

  文廷玉親自蹲在珮蘭院的小廚房煎好了藥,盯著卓暮云喝的一干二凈,兩個人湊在一起又說了一會兒話,才放心地回明菊院去了。

  等到屋子里靜下來的時候,已近亥時了。卓暮云披著頭發(fā)躺在床上發(fā)呆,煙羅搬了個小杌子坐在床邊,雙臂交叉趴在床沿邊上。

  “煙羅?!?p>  “嗯?怎么了少主?”

  “你今天都惹什么禍了?”

  “......”

  “從實招來,不然罰你三天不許吃零嘴?!?p>  “我把那個丑門砸了......”

  “還有呢?”

  “我就看那幾個婆子拿著木棒子往院子里沖,就借著勁兒推了她們一下而已?!?p>  “我問你除了砸門還干嘛了?”

  “沒、沒有了啊!”

  “劉王妃身邊的那個景蓉為什么跪在地上說不出話了?”

  “啊?”

  “不是你又扔了暗器?”

  煙羅忙舉手發(fā)誓道:“少主,真不是我,天地良心啊!不是我干的。”

  “在場的都是深宅大院的丫頭婆子,就你一個會武功的。”

  “真不是我??!我打碎個牙還行,她那分明是叫人點了穴,少主你不能為了扣零嘴就賴我身上呀!”

  卓暮云看著一臉冤枉的煙羅,道:“行了,我知道你不說謊,去把安息香點上,然后去睡覺?!?p>  “那少主明日還出去嗎?”

  “這幾日哪兒也不去了,老實養(yǎng)著吧?!?p>  本以為慎王還要個五六日才能回來,沒想到回來的這么快,卓暮云嘆息一聲翻了個身,誰這么能耐還會點穴呢?想了一會兒想不出頭緒,安息香的勁兒有點上頭,她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整座慎王府都安靜下來,鬧了這一大天,上到慎王下到門房都累得要死,只有住在映雪院的那位劉王妃是個例外,此刻的她正坐立難安,咬著嘴唇雙手無意識絞著帕子在屋里來回走著,看的景萱頭都暈了。

  景蓉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還保持著跪地的姿勢說不出話,是被兩個婆子抬回來的,她身邊只剩景萱一個能用之人了。

  劉王妃猛地停住腳,不錯眼珠的盯著景萱,嚇的景萱腿一軟就要跪在地上。

  “沒出息!”劉王妃厭惡道:“一個比一個沒用!”

  景萱忙伏在地上連聲告罪。

  劉王妃一屁股坐在榻上,像是下定什么決心一般,指著景萱道:“去!去拿紙筆來!”

  景萱應了一聲,跑到書架邊取了一沓榮寧郡主送過來的荀墨新品紫毫筆和牡丹蜜蜂花箋,又取了塊御賜的東海沉香墨細細磨好,小心翼翼地放在托盤里端了過來。

  劉王妃提筆蘸墨剛要落筆,又猛地抬頭盯著景萱道:“你站到門口去守著!沒本王妃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是。”景萱快步走出去,回身將門關(guān)好后便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守著。

  深秋的夜里有些冷,景萱用帕子捂住口鼻悶悶地打了個噴嚏,待她在心里默默唱完一出《瀟湘記》的選段《血染嫁衣悼亡妻》,才聽見屋內(nèi)傳出劉王妃尖利的聲音。

  “景萱!進來!”

  景萱打了個哈欠,用凍的冰涼的手抽了兩下臉頰,瞬間換上一副低眉順眼的表情,縮著脖子推開門進了屋。

  “娘娘有什么吩咐。”

  劉王妃手里捏著一封用蠟封好的信,道:“你想辦法混出去,把這信送到玥盛茶樓去。”

  “娘娘,奴婢的腰牌被收走了,實在不知道怎么混出去......”

  “不是說了叫你想辦法?”劉王妃不耐煩道,“今晚務必把這信給本王妃送到!否則就叫人把你賣到花船上去!”

  景萱打了個哆嗦,忙伸手接信,劉王妃卻捏著信沒有撒手,她眼神如刀,聲音中透著徹骨的寒意,道:“若是這信有什么不妥,仔細你的命!”

  景萱牙齒打顫,抖著腿應了聲是,腳步踉蹌地從映雪院后門溜了出去。

  關(guān)上了映雪院的后門,景萱捏著信對著月亮抖了兩下,嗯,封的還怪嚴實的。她纖柔的身形隱在高墻的陰影里,腳步飛快地走著,十分輕松地躲過內(nèi)院巡夜的婆子和外院值夜的護衛(wèi),順利地站在慎王府的門房前。

  叩、叩叩、叩。

  房間里面沒有點燈,卻能聽見有人正在靠近,房門悄無聲息地被里面的人打開一條縫,景萱笑著揚了揚手里的信,屋里的人才把門拉開,一個形容消瘦目光精明的男人走了出來,他朝景萱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二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到角門邊,男人利落的掏出鑰匙打開門鎖,用極輕的聲音道:“什么時候回?”

  景萱輕聲道:“你睡吧,今晚不回了?!?p>  “幫我跟少主帶個好?!?p>  景萱嘴角彎起,道:“知道了?!痹捯魟偮洌拜姹闵硇我婚W從角門鉆了出去,消瘦的男人立刻將角門關(guān)上鎖好,提了提褲子閉上眼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待他睜開眼時,方才的精明全然不見,恢復了往日雙目無神沒精打采的樣子,一步一晃地岌著拖鞋回房睡覺去了。

  景萱出門后并沒有立刻離開慎王府門前,而是隱在旁邊的梧桐樹下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確認街上沒有人后,才飛快地跑到街對面的一座大宅門前,用同樣的方式輕輕地叩了叩門,褐色的大門立刻開啟了一道縫,她回頭又掃視了一圈空無一人的街道,側(cè)身鉆了進去。

  景萱恭敬地站在桌子側(cè)面,看著一位面容嬌媚的美少婦對著燭火打量著劉王妃寫的信。

  “你剛才說,送到哪兒的?”

  “玥盛茶樓?!?p>  “藏了這么多年,終于露出狐貍尾巴了?!?p>  “錦瑟姑姑,要不咱們拆開看看?”

  “你想的簡單,這信哪是只有蠟封這么簡單。”

  “我沒看出還有別的???”

  “蠢丫頭,玥盛茶樓的信件都是有玄機的,比如說劉憐心這封信,她這蠟封粘的不是信封,而是藏在信封內(nèi)側(cè)的一根頭發(fā),頭發(fā)的另一頭夾在書信的指定位置,若是有人中途拆了這信,那么收信人就會知道,你的小命就沒了?!?p>  景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嘿嘿笑了兩聲。

  忽然門外腳步聲起,景萱高興地沖向門口,深深地屈膝行了個大禮,“萱娘給少主請安!”

  那人穿著雪白的中衣,裹著件銀紅色滾著金線的披風,一頭烏黑濃密的秀發(fā)披在身后,她肌膚勝雪,櫻紅的唇邊兩顆梨渦若隱若現(xiàn),正是紅鸞閣閣主,亦是侍劍山莊少主,凌述瑤。

  “怎么回事?”述瑤單手托腮靠在椅子上。

  那位叫做錦瑟的美少婦緩步上前,把信交給述瑤,將方才的事說了一遍。

  述瑤聽罷看著錦瑟道:“你有把握恢復原樣嗎?”

  錦瑟笑道:“小事一樁?!?p>  景萱:“......”不是說會沒命么,難道方才姑姑誑她玩呢?

  “那就拆了吧,劉憐心這個草包竟然跟玥盛茶樓有關(guān)系,真是吊起了我的好奇心了。”

  錦瑟拿著信回到桌前,又點了一盞琉璃燈,放在另一側(cè),伸手從匣子里取了把薄如蟬翼的小刀,沿著信封底部的折邊小心翼翼的拆開,又將中間的接縫拆開,頂部的蠟封保持不動,對著燈確定好頭發(fā)的位置,才輕輕地將信紙抽出來交給述瑤。

  述瑤接過信快速地看了一遍,冷哼一聲道:“果然?!?p>  錦瑟從述瑤手中接回信,細細地看了一遍,道:“既然如此,這封信咱們就留下,我摹一封叫萱娘送到玥盛茶樓就好。”

  景萱聞言,忙從懷中掏出一塊錦帕打開,“我?guī)Я丝瞻椎幕ü{和劉氏用的墨錠?!?p>  錦瑟接過花箋和墨錠,笑道:“咱們萱娘真是越來越機靈了,不枉少主千里迢迢從南境把你撿回來?!?p>  景萱正色道:“怎么是撿呢,少主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好,少主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你可要好好報答少主哦!”

  “那還用說?”景萱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道:“我生是少主的人,死是少主的鬼!”

  述瑤笑道:“臭丫頭胡說什么,不會叫你死的?!?p>  景萱調(diào)皮地眨眨眼,道:“不死不死,我還得送信呢!”

  述瑤示意景萱坐下,門外有小丫頭送了熱茶水進來,兩人捧著熱茶喝著,“今日是怎么鬧起來的?”

  景萱放下茶杯,將劉氏是怎么鬧起來的,云姑娘回去后發(fā)生了什么,慎王是怎么把劉氏關(guān)起來的,事無巨細的講了一遍。

  述瑤雖然在采薇的信中已經(jīng)知道了大概,可關(guān)于卓暮云的傷勢卻沒有多說,只說舊傷裂開了,述瑤知道采薇定是被卓暮云忽悠著怕她擔心。

  這個采薇,才幾天就敢跟她不說實話了。

  述瑤思索片刻,囑咐了幾件要景萱回王府后做的事,那邊錦瑟已經(jīng)把摹完的信按原樣裝好了。

  景萱揣好了信,拍了拍剛剛隆起的胸脯,道:“少主放心,蓉娘一定把事情辦好?!?p>  述瑤滿意地點點頭,道:“你辦事我是放心的,不過還是要謹慎一些,除了囑咐你的事,別的事萬萬不能摻和進去?!?p>  景萱鄭重地點點頭,福了福身子轉(zhuǎn)身出了院子,從大宅后門離開往西市成梁渠邊的玥盛茶樓去了。

  “少主,這信要給云姑娘看嗎?”

  “這信你收好,必要的時候再拿出來,把信上的內(nèi)容抄一份,三日后你親自走一趟慎王府?!?p>  “為何要三日后?”

  “信到玥盛茶樓不會那么快送到那人手中,你知道如今是誰在利用玥盛茶樓做事,這封信他絕對感興趣。”

  “只怕會起了歪心思?!?p>  述瑤不屑道:“憑他想利用慎王,太自不量力了?!?p>  “或許會以此事賣慎王一個人情?”

  “人情?就憑那道聽途說的夫妻情深?”

  “那倒也是,這幾日玥盛茶樓我會著人好生盯著?!?p>  述瑤“嗯”了一聲,掩面打了個哈欠。

  “少主可還有別的安排?”

  “劉憐心那個陪嫁的婆子......”

  “吳陳氏,在田家村南邊劉憐心陪嫁的莊子上養(yǎng)著。”

  “找人盯緊了她,別叫她有什么三長兩短?!?p>  “是?!?p>  又是一夜好眠,卓暮云閉著眼抬了抬右胳膊,嗯,只有一絲絲疼,感覺還不錯。

  這幾天慎王府清凈極了。劉王妃被關(guān)著,榮寧郡主也沒被放出來,據(jù)冬陶說,慎王知道世子把榮寧關(guān)起來的事,一句話都沒說,也沒叫人放她出來。

  煙羅每天搬個小杌子往房門口一坐,百無聊賴的吃著各種零嘴翻著各式話本子,晴好依舊不大說話,臉上的腫還沒消,每日做著灑掃院子縫縫補補的活,采薇依舊忙里忙出。

  忙著把箱籠里的衣裳一件一件在卓暮云身上比劃來比劃去,忙著把首飾匣子里的首飾配著各種發(fā)型在卓暮云腦袋上變來變?nèi)?,一邊忙一邊念叨?p>  “衣裳顏色不行。”

  “斗篷不夠厚?!?p>  “這鞋底子穿著能舒服?”

  “簪子有點老氣?!?p>  “塞了這么多騎馬裝干什么?”

  采薇掐著腰皺著眉頭嫌棄的看著地上的箱籠,決定請裁縫來王府給卓暮云量體裁衣,還得再打幾套首飾。

  卓暮云頭疼的很,也不理她,扯著冬陶去竹園的亭子里聊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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