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娘給裝了好些東西放上馬車,大多是潁州當(dāng)?shù)氐奶禺a(chǎn),足足有兩個包袱,其中還有給祖母帶去的烘糕,她以前最愛的糕點。
我們告別四娘娘等人,便坐上馬車往北回家。
微微掀開車簾,從窗口再一次觀察著潁州,直到出了城門。小六在外駕車,馬車內(nèi)坐著我和春凝還有旭娘三人。
我轉(zhuǎn)頭時看見旭娘眼含淚水,便問了句“想家嗎?”
旭娘搖頭“不想?!?p> “那怎么哭了呢?”
“旭娘只是覺得,要開始新的生活了,不覺有些感動,回想從前種種,說不上為什么,卻有了眼淚?!毙衲锏?。
我有些疑惑,喃喃自語道“新生活……”
旭娘看了我一眼,道“夫人,我知道,或許您是瞧不上我的,可是,我又能怎么辦呢?我是別無選擇,只能如此,才能不算辜負(fù)了父母生養(yǎng)一場?!?p> 我知她多心了,便道“我不是在說你,只是想到些旁的?!?p> 旭娘沒有開口,卻在沉默片刻后低聲道“我跟您是不一樣的?!?p> 我看了看她,只道“旭娘,你是一個人,要正視自己的感受,何必讓那些沒有道理的規(guī)矩束縛了自己?!?p> “或許,我沒有夫人這么開闊。”旭娘低頭道。
我不再開口,閉上眼睛撐在車窗上養(yǎng)神。
不知過了多久,微微蘇醒,只感覺馬車越來越顛簸,胳膊沒有撐住,腦袋在車窗上一磕,徹底醒了過來,掀開車簾看看外頭,問道,“春凝,行了多久了?”
“約摸個把時辰了,小姐要不要停車還沒休息會兒,吃些東西?”
她扶著我坐起身來,不知不覺睡了一覺,胳膊壓的麻得很,身體也累極了,我點點頭“好,休息會兒吧?!?p> 春凝向外喊了小六一聲,小六回道“二小姐,快到水邊了,咱們再往前走走,正讓馬兒也喝點水?!?p> 我道“好,還有多久的路?”
“快了,轉(zhuǎn)過這個彎就是,一盞茶不到?!?p> 我復(fù)又靠了回去,不得不說,這長途的行車實在讓人受不了,尤其在鄉(xiāng)間小路上,馬車顛簸,顛的人屁股發(fā)麻。好在沒多久就停下了馬車,小六喊我們下車,此處正是上次那片油菜花田。
我感嘆道“還是這里,這花田還是一樣的好看?!?p> 想起上次陸寒煜挾我于花田上空飛過,心情仿佛重現(xiàn),感覺十分想再來一次。不過想到陸寒煜,又想起帶旭娘回家這事,雖說這也不能說是我自作主張,但心里怎么總有點過意不去呢?
真是奇怪。
我搖搖腦袋,我也盡力了,革命戰(zhàn)友只能幫他做到這個地步了。
坐在田壟上靜靜看著面前的景色,小六牽了馬去一旁喝水,春凝遞來吃食,略微吃了些。春凝又分給旭娘,然后走去小六哪里,兩匹馬兒在溪水邊低頭喝水,偶爾互相碰碰對方,腦袋便像攝像機一樣,“咔嚓”一聲,記住了這番景象。
今日出發(fā)的晚了些,為了能趕在天黑前到達(dá),也不敢多做休息,很快便上了馬車,又繼續(xù)向前走。
睡了一覺又補給糧食,感覺精力恢復(fù)了不少。只是馬車上依舊靜默無言,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時間長了,難免覺得氣氛有些沉悶,我想了想,對旭娘道“旭娘,你從前來過京都嗎?”
“不曾?!毙衲飺u頭。
“嗯……那你可以好好逛逛,京都雖不及潁州風(fēng)光自然,但是好玩兒的地方還是不少的?!蔽业馈?p> “是?!毙衲餃\笑應(yīng)道。
我點點頭,吸了口氣,不知道再講什么,遂轉(zhuǎn)過了頭。過不片刻,耳后似傳來馬蹄疾踏之聲,聲音很快逼近,我好奇誰趕路這么匆忙,掀開簾子往外瞧了瞧,卻只瞧著一襲黑衣,紅色領(lǐng)口顯眼,很是女俠客的一身裝扮,眨眼人就從遠(yuǎn)處到了近前。
我吃了一驚,她人已經(jīng)左手扶著車窗下馬,右手拉停了馬車。車窗上的手沾了鮮血,隨著她跳身下馬,扎成馬尾的一頭秀發(fā)拂過我的臉頰,我看向她,她正看著我。
“軍國機密,一定要把它交給將軍?!彼裆o張。
“什么將軍?!”我驚道。
“驍騎將軍陸寒煜?!?p> 她將手中一拇指長的小信筒塞到我手里,不待再說什么,用劍鞘重重打了馬兒兩下,馬車突然快速起步,框的人向后倒去。
我起身,掀簾向后看去,只見她騎馬向后返回,她前方又是一堆人馬,然后雙方打了起來,我眼看著她身上中了兩劍,跪地又起,繼續(xù)打斗。
馬車飛速向前奔跑,很快拐過彎,山體擋住了視線,我不再知道她的情況。
小六“駕駕駕”的聲音在前頭響著,我們在車內(nèi)扶著車壁盡量保持身體穩(wěn)坐,三人面面相覷,都覺十分惶恐。
可過不多久,身后又有嘈亂的馬蹄聲隱隱傳來,聲音越來越大,我再次掀簾探去,果真是那堆人馬趕了上來,但瞧著數(shù)量比方才少了一些。
我道“小六,快,人跟上來了!”
小六的喊聲更重了幾分。
我看看手里的信筒,將它塞到了發(fā)髻里,用腿頂著車子,雙手快速在頭發(fā)里穿梭,春凝也來幫我,剛好將信筒塞入頭發(fā),馬車已經(jīng)被那些人逼停。
身體向前撞去,三個人紛紛倒在了車?yán)铩?p> 小六求饒的聲音已經(jīng)響起。
那些人粗暴的問車?yán)镉姓l,讓我們下馬。
還不及起身,車簾一掀,兇神惡煞的臉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眼前,“下車!”
我們下了馬車,四個人一個個靠在山腳,那幫匪徒將我們圍了起來。
刀劍在眼前亂晃。
“剛才給了你們什么東西,趕快交出來!”
我側(cè)側(cè)頭躲過眼前亂閃的大刀,很是害怕的說“壯士,我們?nèi)康纳砑叶荚谀莾蓚€包袱里,你們要什么,盡管拿去好了!”
領(lǐng)頭的人眼神示意,旁邊有一人去馬車?yán)锓隽税?,領(lǐng)頭人繼續(xù)道“我不要銀錢,只要你們把東西交出來,可以饒你們不死,東西在哪里?”
“不知道壯士說的什么東西?我們?nèi)粲?,定立即獻(xiàn)上!”小六忙忙道。
綁匪看向小六“方才有沒有人交給你們一個信筒?”
“沒有,沒有,這絕對沒有!”小六發(fā)誓道。
“沒有?”綁匪眉頭一皺,聲音更兇悍了幾分,并不相信小六的話,“那你們跑什么!”
“幾、幾位壯士刀劍在身,兇神惡煞,我們以為山賊劫路,定然看了害怕,這才跑起來的?!毙×澛暤?。
領(lǐng)頭人往旁邊看了看,翻包袱的人搖了搖頭,他往翻出的一地東西里看了看,轉(zhuǎn)頭道“給我搜,搜干凈了?!?p> 其他幾人便來抓我們的衣裳,使勁兒護著身體躲閃,喊叫之聲連連,或是旭娘太過害怕,聲音更滿是求生的掙扎,領(lǐng)頭人將大刀砍了過來,“刷”的一聲略過旭娘面頰,插在了她身后山體中。
旭娘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領(lǐng)子被人拉住,他硬要來扯,我極力反抗,但還是被一翻身,懟在了墻上,他摁著我的肩膀,已經(jīng)有手在腰間亂放。我歪著頭看春凝縮在地上,可毫無辦法,小六在混亂時悄悄替我擋了一下,掙扎亂叫中,我得以掙脫摁著我的手。
小六口中仍是不忘講我們并不知道什么信筒。
那幫人也有些不耐煩,又不知怎么看出小六有點功夫,便拿了劍對向我們,小六無法,只好擋在我身前硬接。
場面很是混亂,在眾人之間左躲右閃,時不時被小六拉開躲避招式。鄉(xiāng)間山路,地上亂石很多,不湊巧踩中一塊,腳底一滑,腳腕一折,向旁倒去,偏生倒下的瞬間,不知被誰狠狠踩上了腳踝,雙重打擊之下,腳踝處刺骨疼痛傳來。
在地上一個翻身,滾到了一邊,疼的眼淚都要飆出,淚眼婆娑中眼看著春凝小六被眾人圍著,情況很是危險。很是擔(dān)憂,卻自顧不暇,倒在地上看著這兇險場面,突然一把劍闖入視線,以極快的速度“嗖”的向這邊飛來,直直刺中一匪徒胸口,接著匪徒便直挺挺應(yīng)聲倒地。
其余匪徒停下攻擊,迅速往來劍方向看去,我也轉(zhuǎn)頭看去,竟是裴副將騎馬向這邊趕來,他臨到近處,從馬上飛身下來,幾步之間到了匪徒身邊,奪下把劍打斗起來,混亂一團。
“夫人上車!”裴副將喊道。
趕緊喊了春凝溜過來,她扶我起身,左腳難以落地,單腳跳著去拉起旭娘,與春凝抬了她往馬車?yán)锒闳?,外面不一會兒沒了聲音,掀了掀簾子,被裴副將一把又拉了下來,我道“沒事了嗎?”
“夫人稍等,清理一下?!彼?。
我“啊”了一聲,又回位上坐好,旭娘還暈在旁邊,晃了晃她,人沒有醒,試了試她的鼻息,也很穩(wěn)定,便也不再管她,去看春凝有無傷到。
還好,春凝也沒什么事情,只是手掌和胳膊腿磕破了些皮,微微有血滲出。
裴副將和小六上了馬車,將方才經(jīng)過與裴副將說來,我道“那女子是不是兇多吉少了?”
他道“先送夫人回府,稍后我會料理。”
小六駕車,我們提高了速度往回趕去。
裴副將看了看旭娘,伸手在她人中處掐了一掐,旭娘緩緩睜眼,愣了幾秒,回過神來,想起方才經(jīng)過,面上驚恐又出現(xiàn)。
我忙忙安撫“沒事了旭娘,我們現(xiàn)在很安全?!?p> 她看看裴副將,眼神仍是害怕,裴副將一身黑衣,穿著與方才眾人相像,再加上手上那偌大的一條傷疤,我第一次見他時也被嚇了一下。
我道“這是裴副將,是好人,剛剛他救了咱們?!?p> 這情景,怎么感覺似曾相識,我又想起第一次遇刺。
旭娘點點頭,怯生道“謝大人?!?p> 裴副將冷著一張臉,沒說什么。
我道“對了裴副將,你怎么會在這里的?”
“將軍讓我來接夫人?!彼?。
“啊,”我點點頭,“原是這樣,還算他有些良心。”
裴副將擠了個微笑,又道“夫人無事?”
“沒什么大事兒,不過腳踝歪了一下?!蔽蚁肓讼氲?。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夫人手上的傷,先處理一下吧?!?p> 我看了看手,道“我不礙事的,只擦破一點皮,倒是春凝有些嚴(yán)重,見了血,先給她擦。”
裴副將拿出水壺,用水沖洗春凝傷口,又撒上藥粉,撕下里衣一角,包了一下。
裴副將手腕處隱隱有紅色血跡,被袖口擋著,若有似無,我伸手拉拉他袖口衣服,果真是血跡,又一找,原是他小臂手腕處被劃了一刀,約摸兩寸,傷口不深,鮮血便緩緩的往外流。
我道“裴副將,你受傷了?!?p> 他看看傷口“不妨事,包一下便好。”
說罷拿藥往傷處撒了一下,又撕下一塊里衣,他單手包扎不便,我就直接拿了過來,自從上次和上上次給蘇耶克陸寒煜包過,已是自信手法不錯,很是流暢給裴副將包扎好,他道“多謝夫人?!?p> “是我要謝謝你才對,”我道,滿是不好意思“哎呀”一聲“又讓你救我們一次,還害你受傷,上次就說要報答你來著,結(jié)果也沒幫上你什么忙?!?p> 裴副將道“夫人客氣,是末將職責(zé)所在?!?p> 我笑了笑,想了想又道“裴副將,我問你個問題哈,你……有無婚配?”
裴副將眼睛睜大了一些,然后搖搖頭。
我道“那你可有喜歡那家姑娘,或者那家姑娘喜歡你?”
裴副將又木然搖了下頭。
我點點頭,想了下,對他道“裴副將,其實你生的挺好看的,就是面色嚴(yán)肅了些,跟陸寒煜有點像,不過呢,你笑起來就不顯得兇巴巴了,還挺好看的,以后看見人家姑娘就多笑一笑,沒準(zhǔn)兒姻緣就來了呢?!?p> 他摸了摸鼻尖,有些慌亂,點了一下頭。
我笑道“沒關(guān)系,我?guī)湍懵?。?p> 他更緊張了幾分,又點了兩下頭。
我笑笑,心里盤算著,不然接下來就幫裴副將解決一下婚姻大事好了。
打定主意,心里也高興了幾分,看看車內(nèi)眾人,皆是一臉疲相,旭娘靠在車角,盤的頭發(fā)散了下來,身上沾滿泥土,雙眼無神的看著地面很是沒有精力,春凝也是,坐在位上安靜的很。
小六在外駕車,我都沒看看他有沒有傷到,伸頭向前問了一句,小六也只是說沒什么事。
我們到府的時候太陽剛剛要落山,門口小廝遠(yuǎn)遠(yuǎn)瞧見我們,便趕忙前去通報,祖母他們原是見我們第一次祭祖回來,特設(shè)了家宴一塊吃飯,但見我們比原定時間晚了些,也是略有擔(dān)憂,聽聞小廝通報,又說馬車破損,一眾人便忙忙出來相看。
我下馬車時眼前景象便是祖母和陸晏夫婦還有陸寒煜趙京嫣等人齊齊站在那里,衣著整齊鮮亮,陸寒煜扶著祖母,穿著他的綢緞衣皂皮靴,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腰背挺直,儀態(tài)滿分。
一陣親切,感慨終于回來之后,火氣便控制不住的從看向陸寒煜的眼睛中噴出,忘了左腳還疼著,一落地,險些給痛暈過去,好在裴副將在旁扶著,這才沒有摔在地上。
祖母他們的眼睛露出驚訝,陸寒煜眉頭微微蹙了一下,等到旭娘從馬車探出身來,陸寒煜的臉上才出現(xiàn)一絲驚詫。
我更生氣了些。
如今這幅潦倒破落樣貌,全是拜他所賜罷了。
祖母關(guān)切的聲音已經(jīng)響起。
我嘆了口氣,心情還沒有緩和。
裴副將簡單將事情一講,我道“其他的等回去再慢慢同大家細(xì)講吧?!?p> 裴副將松了手,春凝扶著我往前一蹦一蹦的走。
“琛兒這腳?”陸寒煜娘道。
祖母也看過來,“怎么傷的這么嚴(yán)重,快去,先請大夫來看?!?p> 眾人欲接我上去,我擺擺手,小六和春凝駕著我上了臺階,經(jīng)過陸寒煜,我想起頭發(fā)里塞的信筒,將它扒拉出來,塞到陸寒煜手里,很是用力蹬了他一下,這才頭也不回的扶著春凝小六蹦著走了。
回屋后經(jīng)過鏡子,撇了一眼,真是狼狽不堪,坐在床上等大夫來看,另有丫鬟小廝去準(zhǔn)備熱水洗澡,褪下鞋襪,腳踝處只微微發(fā)紅,還沒有腫起來。
看著熟悉的屋子熟悉的床,心中很是感動親切,想來這個院子,竟然成了最為安全可靠的地方,想來這一次又一次的驚嚇,心里也很是奇怪,怎么這倒霉事就都讓我遇見了呢。
那女子怎么就能知道我認(rèn)識陸寒煜的,我很好奇,可是轉(zhuǎn)念一想,我乘著陸府的馬車,她定然是認(rèn)識這馬車的,我又這么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想來別無他路便也只能拜托于我。
我笑了笑,真是有點酷,有點酷,刺激得很,自戀的很。
大夫來了,看過我的腳傷,開了藥,交代給春凝,又給小六春凝看過,重新上了藥。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我雖只是扭傷,但也很是嚴(yán)重,少不了要休息很久,想到馬場的馬兒,也不知道一段時間不去,它們會不會忘了我。
祖母已經(jīng)安排好其他的事情,春凝又將旭娘一事說了,祖母沒說什么,只是讓我好生修養(yǎng),著小廝在隔壁院子的客房里收拾了一間,讓旭娘住著,又交代幾句,讓廚房備了吃食送來,這才離開。
熱水已經(jīng)備好,讓春凝也去洗個澡放松一下,便喊了寶娟幫我,她雖不情不愿,可也沒多說什么。
舒舒服服在水里泡了個熱水澡,出來后將膏藥貼在腳上,又按著大夫囑咐,用布纏了一下略作固定,然后吃飽喝足,拿了本閑書到床上,一邊啃著蘋果一邊隨意翻翻。
敲門聲響了兩下,我道“進(jìn)”。
以為是春凝進(jìn)來,沒有抬頭,依舊啃著蘋果看話本,看到好笑之處,晃著雙腳便笑起來。
抬頭問春凝來做什么,卻見是陸寒煜往這邊走來,我看著他一臉疑問。
他道“你這方才還要吃人呢,現(xiàn)在就又樂起來了?”
“你來干什么?”我道。
“總得看看你的傷勢?!彼呐氖?,隨意道。
哼了一聲“你當(dāng)然要看看我的傷勢,我這可也是光榮負(fù)傷?!?p> 他輕笑了一下,“除此之外,還有事要問你?!?p> “是旭娘吧?!蔽业?。
“怎么回事?!彼⒎琴|(zhì)問。
“祖母沒有同你講?”我道。
“我剛回府?!彼?。
“嗯……”我想了想措辭“你猜不到?四娘娘要讓旭娘給你做妾?!?p> “你就不能幫我拒絕一下。”他道。
“哎,這可說好了哈,你的事情我不管的,而且旭娘這事我已經(jīng)很幫你了,要不是我推辭,旭娘就直接成了你的妾室了?!蔽业?。
“什么意思……”他道。
“關(guān)于妾室這事,我沒答應(yīng)也沒拒絕,只是說明了,將旭娘帶回來,其他的事情,你們自己商量去,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總歸我管不著呀,跟我沒關(guān)系。”我道。
他噎了一噎,話在嘴邊待了片刻,帶了些咬牙切齒“你還真是,腦筋清楚的很?!?p> “哎,這……之前約法三章約好了的,我只是占個名義上的身份,你總不至于要求太多吧……”他并不真心夸我,我也不與他計較,不過還是故道“況且你就心里喜歡人家旭娘,郎有情妾有意的,我替你回了,豈不平白壞了你的心意?!?p> “趙平琛,你……”
我看他生氣,便搶先一步,反應(yīng)很快的說道“我還沒生氣呢,你半道丟下我自己跑了,瀟瀟灑灑的很,讓我一個人在那兒聽了半天規(guī)矩,本來嘛,我就管不著你的事情啊,你走了倒好,大家都來勸我,我答應(yīng)也不是不答應(yīng)也不是,而且,路上還遇上劫匪,也是因為你,我還生氣呢……”
他聽著我說了一大堆,然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瞪著他,要不是腿腳不便,很想過去暴打他一頓。
他道“你心里有怨,讓你罵一頓也該出氣了,可我不是讓裴副將去接你們了嗎?”
“那又怎么樣,明明不守信的是你,你瞧瞧?!蔽姨Я颂_。
“我是來瞧你的傷勢,也是過來跟你說,馬場這段時間就不必去了,還是過來,給你這位護住情報的勇士嘉獎的。”他將手中器物放到我面前。
剛剛講話,竟忽略了他手中拿了東西。
我接過這小巧的東西,看了看,道“這是什么?”
“袖箭?!彼馈爸霸隈R場,見你準(zhǔn)頭不錯,便做個輕簡武器,供你防身。”
“哦,”我饒有興致,只道“將軍好心細(xì)哦,不會是覺得坑了我一遭,這才用它賠禮的吧?”
“你少小人之心,我是見你太容易招些險事,這才吩咐人去做的,若是不要,就還回來?!彼焓謥砟?。
我躲開,道“開個玩笑嘛,咱們大將軍可真是小氣?!?p> 他睨過來,微微瞇了瞇眼睛。
我道“好啦好啦,不跟你亂說了,對了,人家裴副將可也受了點傷,你要謝謝人家的?!?p> “替你受傷,我謝什么,可是謝不著,不關(guān)我事么。”他冷飄飄道。
我噎了一噎,“受你所托,替你辦事,你怎么謝不著?!?p> “即是受我所托,替我辦事,怎么也不見有些人說謝謝我呢?!彼圃盏馈?p> “……”
“我謝謝你!行了吧!”
他輕一笑,“孺子可教?!?p> 我舉起袖劍,沒放箭支,虛發(fā)一聲。
“忘恩負(fù)義的家伙,快睡你的春秋大夢去吧!”他一拍我腦袋,見我一個仰身差些躺在床上,這才滿意轉(zhuǎn)身離開了。
我撐起身子,看著他的背影恨恨喊了聲“陸寒煜!”
他很是瀟灑的右轉(zhuǎn),消失在收起的簾子后,但是那個邁步,邁出了些得意洋洋,他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