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煙幕似雨,往事如畫1
??智镲L(fēng)早,飄零君不知。
那是入秋的第一天,天高云淡,金風(fēng)送爽。魏如霜依稀記得,那年的秋天來得特別早。
楓樹下,一名女子凝眸深思,手中琴弦波動,衣袂隨風(fēng)飛舞。白衣若雪,絕代風(fēng)華。那是魏如霜第一次見到姚瀠紫。
那天她和哥哥正要去山下采藥,走到半山腰就被陣陣悅耳的琴聲吸引住了,鬼使神差地他倆朝著琴聲走去。他們兩個習(xí)武之人刻意放輕了腳步,生怕擾到彈琴的人。
待到他們走近時那琴聲卻戛然而止,那女子甫一抬頭,正對上她的視線,她只覺得心跳慢了半拍?!岸皇且律剑课液镁脹]有見到生人了。”女子悅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伴著風(fēng)聲,格外好聽。
聽她的意思似乎每天都在這里彈琴,久居于此的樣子。魏如霜不知道她的身份不敢貿(mào)然開口,倒是她哥哥魏如風(fēng)先出聲了,“我們兄妹二人此前一直住在山上,今日下來采藥故而姑娘沒有見過我們?!?p> 那女子聽完后對他們淺笑屈膝行了一禮,“我姓紫和婢女們一路游玩至此?!币u紫微微低下頭紅了臉,窘迫道:“不過在路上花光了盤纏,不得已才露宿山中?!?p> 魏如霜兄妹二人還在思索這京中有那個大戶人家姓紫,似乎沒有?不過看她氣質(zhì)出塵禮數(shù)周到不似作假,便放下心來。
忽然吹來一陣風(fēng),姚瀠紫站得久了有些眩暈,身子一歪,身后婢女正要去扶。魏如霜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解下自己的披風(fēng)給她披上,“姑娘你身子弱還是小心些為妙,我叫魏如霜,這是我哥哥魏如風(fēng)。”
姚瀠紫擺了擺手示意婢女不用來扶她,“多謝魏姑娘了?!蔽喝缢鲋蚯白吡艘徊?,“姑娘不介意的話到寒舍歇歇腳吧,總不能一直這樣風(fēng)餐露宿?!币u紫身后一位婢女正要阻攔,姚瀠紫卻按住她的手背,她用口型說道:“無礙,跟他們?nèi)ケ闶??!?p> 于是魏如霜牽著姚瀠紫走了,把采藥這回事忘得一干二凈,只留下魏如風(fēng)一個人望著她們的背影,最終還是跺跺腳向山頂走去。
到了他們的小屋中魏如霜給姚瀠紫沏了杯上好的碧螺春。姚瀠紫笑著接過了,“巧了魏姑娘怎么知道我最愛喝碧螺春的?我們莫不是心有靈犀?。 ?p> 魏如霜一怔,手微不可見地抖了抖,“是挺巧的呢。姑娘我看你身體虛弱的很,是不是受過什么重傷啊?”姚瀠紫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斟酌了一下才謹(jǐn)慎地回答道:“不是的,我這是從娘胎里帶來的病根兒,不能受涼?!?p> “那就好?!蔽喝缢剖鞘媪艘豢跉?,轉(zhuǎn)頭看到一臉不快的魏如風(fēng),這才想起來自己和哥哥還要去采藥,連忙道:“那個……是這樣的,阿紫姑娘我差點兒把正事忘掉,我和哥哥還得去采藥呢。你要是不著急走的話就現(xiàn)在我們這兒住下來吧,免得你再住在山里加重病情?!?p> 姚瀠紫暗想:此舉正和我意,面上卻不動聲色,“好,那多謝魏姑娘的好意了。”
“你也不要與我見外,你喚我如霜好了,我就喊你阿紫了!”魏如霜說就拉起魏如風(fēng)跑了,背后的姚瀠紫只覺得好笑。
“公主,我們真的要在這里住下來嗎?要是,要是他們發(fā)現(xiàn)您的身份怎么辦?”站在姚瀠紫身后的杜無暇忍不住說道。此人正是姚瀠紫的最后三個死士之一,另外兩人分別是沉默寡言的程錦絮和現(xiàn)在正一臉呆滯望向窗外的夏韻詩。
“喂!人都走了這么久了還在看?”杜無暇捅了捅夏韻詩的胳膊,夏韻詩一下子回過神來,“噢噢噢,疼死我了,你不能輕點?”
“夏韻詩,你好歹也是經(jīng)受重重考驗的侍衛(wèi),這樣也太沒出息了!”她又捅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肘,仍是不覺得下手重了。
“好了你們別鬧了,吵到公主休息了?!本故且恢币詠戆舶察o靜的程錦絮開口了。三人齊刷刷看向姚瀠紫等待她的下一步命令。
“都這么看著我做什么,這里偏遠(yuǎn)寂靜,他們應(yīng)該一時半會兒找不來,我們先安頓下來吧!還有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公主,不要喊我公主了,你們以后就喚我阿紫吧!”姚瀠紫警告地看了她們一眼。
“這……您是主子,我們聽命就是?!比她R齊答道。
“主子?!币幌蚬蜒缘某体\絮突然開口道:“您這么做閣主不會知道嗎?”此言一出,猶如一盆冷水,屋內(nèi)其余三人頓時沒了笑容。
良久,心思靈巧的杜無暇開口了,“況且,我們也不知道那兄妹二人是否可靠……看他們的穿著和這屋內(nèi)的陳設(shè),恐怕非富即貴?!?p> 姚瀠紫低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旁的夏韻詩也回過神來,“如此……該如何是好???”
“公主?公主?”夏韻詩晃了晃姚瀠紫的胳膊,卻發(fā)現(xiàn)姚瀠紫已經(jīng)昏睡過去了。夏韻詩慌著取出手帕,搭在姚瀠紫手腕上細(xì)細(xì)診斷。
“?。」?,您醒醒,別嚇我們?。 倍艧o暇叫道。
程錦絮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別叫了,你忘了小詩她會醫(yī)術(shù)了?”杜無暇恍然大悟般,連連點頭,“嗯……嗯……對啊……”
見夏韻詩移開了放在姚瀠紫手腕上的手,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公主怎么樣?”
夏韻詩看了看睡著的姚瀠紫,搖了搖頭,輕聲道:“我們出來說?!?p> 門外,三人一齊看向遠(yuǎn)方,久久無語。
天空上一排大雁飛過,四周楓葉似火,然而此刻三人毫無看景的興致。終于夏韻詩開口道:“公主她……懷孕了?!?p> “什么?懷孕?”好似初春的第一道雷聲,驚醒了另外兩人。
“那孩子是……”看到夏韻詩痛苦的表情,杜無暇立刻噤聲。
“才四個月,是慕容閣主的……”夏韻詩淡淡道。
杜無暇不死心地問道:“你能確定嗎?說不定,說不定,是你弄錯了呢……”連她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夏韻詩曾跟隨宮中御醫(yī)學(xué)醫(yī),怎么會錯呢?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殊不知,自她們踏出房間的那一刻起,床榻上的姚瀠紫就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