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赤云的街道上，御水菩提突然有了一種釋懷。
無論是誰都想活在能令自己開心的地方，自己這樣做的結(jié)果與揭傷疤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她像是知道去哪兒，又像是漫無目的。就在菩提剛要轉(zhuǎn)彎的時候，突然被人一把拉了回來。
當她看到還有臉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段明陸的時候，突然開心到差點笑出聲來。
她把胳膊搭在段明陸的肩膀上，還未等他開口，自己便說：“走?。『纫槐?！”
段明陸快速地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真的沒有在做夢，才受寵若驚地回道：“甚好，甚好！”
御水菩提許是覺得自己實在是等不及了，于是二人便就近找了一個看起來還不錯，還算結(jié)實一點的酒館走了進去。
“掌柜的，給我們找一個安靜一點的雅間，本姑娘要和這位公子談談我們的終身大事！”菩提說完，還朝段明陸拋了一個媚眼。
那掌柜的也是個聰明人，立刻就明白了，于是招呼小二帶他們?nèi)チ撕笤簩槟切┰谕饷婀慈钏牡哪腥藴蕚涞姆块g。
進去一看。嚯！還真是隱蔽，連后門都開了好幾道。
菩提心里想著：這生意做到這個地步，不發(fā)財都難。
小二出去之后，段明陸的后背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了大半。
雖然他知道此行比較費命，但是沒想到她會來上這么一出。
當小二再次進來上酒菜的時候，以為又換了一個男人，竟然伸著腦袋看了好幾遍。
“看什么看，趕緊上菜，出去！”段明陸捂著腫了半邊的臉，瞪著小二呵斥道。
“好了，別看了。雖然模樣變了，但是沒有換人，錢還是這位公子付，出去吧！”
小二也算懂事，快速地擺好酒菜，便愣頭愣腦地跑了出去。
御水菩提端起酒杯像喝水一樣，一飲而盡，然后“啪”的一聲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大聲喊道：“段明陸！赤云的情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說！”
段明陸剛被暴打一頓，又被這突來的喊聲嚇了一跳，他趕緊把御水菩提的酒杯拿開，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道：“是。但是不多，真的，知道的不多。你也知道，我一代文官，雖然武藝也算超群，但是還是靠腦子吃飯的。這個……我搞不定?！?p> 啪——
段明陸又被嚇到一哆嗦。
“搞不定就不要接呀！你分明一開始就是想讓我御靈山莊來背這個鍋！現(xiàn)在怎么辦？好，我們可以把事情解決了，但是不能保證赤云百姓可以安然無恙?！?p> 段明陸慢慢收起玩笑的模樣，變得一本正經(jīng)起來“赤云的事非同小可。許多擁有靈體的人大多都是為了名利而自立門戶，其中不乏強者，但是我段明陸只信你御靈山莊。不是我非攬下不可，只是如果不是我便會是他人。我們雖居嶙川，可他們難道不是霽國子民嗎？都是一樣的吧！”
“可是，我真的不能確定。這幾日每每凝聚靈息都有一種不好預感，師父說過只要心里難過，就默念百遍佛語，它能把壞的變成好的。可是我覺得他在騙我，并沒有什么改變?！逼刑崤吭谧郎?，拿過酒杯，仿佛飲的不是酒，而是無盡的苦楚。
段明陸只是默默地為她倒酒，他知道眼前這個女子他絕對信得過。
“有件事，我想應該告訴你。其實夏晚昭她不擇手段的牟取利益，是皇廷默認的事。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她的野心不止于金錢這么簡單?！?p> 御水菩提直直地看著段明陸，她不相信，赤云如今變成這副模樣，失去了那么多條人命居然還是獲得了皇室首肯。
“你說什么？慕容爍夜他也知道？”
段明陸拍桌而起，大聲喝道：“御水菩提，你不得無禮！”
“段明陸回答我的問題！”御水菩提的聲音也不比段明陸小。
“你……新主即位，內(nèi)憂外患。君主英明他知道一城和一國哪個更重要！”
“段明陸你病得不輕吧！權(quán)衡之下若是有人用一城百姓相逼，難道你也會不皺眉頭的奪我性命嗎？”
“這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因為你不會！如果真的是那樣，我想我們根本沒有機會再坐在一起了吧！”菩提慢慢坐下，眼睛里有著說不盡的失落。
“那年是我年少，不懂為官之道。只知道對就是對，惡就是惡，只要想想辦法，總能解決的。我能明辨是非，所以不會受人擺布?！倍蚊麝懸荒槆烂C地看向御水菩提，好像眼前又出現(xiàn)了那年的場景，他慶幸不論什么時候自己都可以清醒，以一人之力結(jié)束了一場毫無意義的討伐。
御水菩提見段明陸臉上寫滿了無奈，她才放低聲音緩緩說道：“赤云能為前線提供的軍備糧草一定是數(shù)目龐大，沒想到小小的脂粉居然還有這樣的作用。”
段明陸說道：“赤云在君主爍夜即位之前便已經(jīng)有個龐大的貿(mào)易網(wǎng)，他國客商更是數(shù)之不盡。所以，晚昭她才陷于名利不能自拔。當時皇廷只是默許了的經(jīng)營之道，根本沒有允許她不擇手段的殘害別人性命?！?p> “我知道了。我御靈山莊會盡力保住所有的人，但是事情結(jié)束之后我要你做一件事?！?p> 聽到御水菩提的這句話，段明陸的眼睛瞬間閃出了光，連連點頭道：“好好好，十件事我都答應你。”
御水菩提站起身來，白了段明陸一眼，冷冷說道：“接下來的幾天，赤云估計會很危險。您是靠腦子吃飯的文官，不如早點滾回去吧！”
“馬上就滾！”段明陸立刻回道。
菩提展唇一笑，后匆匆離去。
段明陸搖了搖手中酒杯，然后高高舉起，一道透明濃烈緩緩落下，滴濺起的酒花像極了他心里想到的場景——一個女子倒在鋪著墨綠色錦緞的桌子上，手中的酒壺倒在一邊，那酒水也像這樣，一滴一滴的觸地成花。
女子的嘴角掛著血痕，眼角浸著淚水。
酒水落盡，他慢慢地坐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像是僅用此杯祭奠著自己所有的回憶。
他面色凝肅，輕輕說道：“安息。”
踏出房間的那一刻段明陸又恢復到原來的模樣，英朗俊逸，面色親和，滿目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