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軒來斂容峰的時候神跡縹緲,外人難察,可他離去的時候卻被許多人看見了形跡。
所以,白玲瓏最近在斂容峰的日子不大好過。
衛(wèi)軒不僅是凌霄宗數(shù)千年的歷史中最年輕的一位峰主,更是整個修行界中境界攀升最快的一個,堪稱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所以他在年輕一輩的心中可說是相當(dāng)有分量的一位,無人不愿向他看齊。尤其在一眾女弟子心中,除了感慨于衛(wèi)軒身份上的無形威望,很多人更是將其看做理想的道侶,畢竟衛(wèi)軒不僅修為高身份高,就連相貌,也是世間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
在觀瀑小筑的時候還算好,可每次她離開小樓,在尋花臺上四處逛蕩的時候,每每有斂容峰女弟子碰到她,總會拿眼角瞟她,甚至三三兩兩的避著她切切私語。
一開始,白玲瓏并沒將這種現(xiàn)象當(dāng)回事兒。時間一久,她就咂摸出味兒來了。
尤其是有一次,她豎起耳朵偷聽,便聽見了一名負(fù)責(zé)灑掃的女弟子低聲嗤笑:“瞧瞧這狐貍,有什么出奇的,居然就能陪在衛(wèi)軒小師叔身邊?這也就罷了,居然還不知珍惜福分,三天兩頭的惹小師叔生氣!若是我能去縹緲峰做事,就是天天給縹緲峰拔草都成!”
狐貍鼻子輕輕聳動,總覺得在滿地花香中,有一股子濃郁的醋味悄悄彌漫。
好嘛,這是因為衛(wèi)軒的事對她指指點點啊!瞧瞧那一個個的,白眼翻的那么勤,不怕眼珠子掉出來啊?衛(wèi)軒就那么好,讓你們一個兩個的心向往之?等你們真的陪在他身邊時,就該知道衛(wèi)軒那家伙的脾氣有多臭,就算你難受到哭爹喊娘,那家伙都不帶翻下眼皮看看的,心硬如鐵!
你妹啊!衛(wèi)軒那家伙當(dāng)初離開斂容峰的時候,干嘛不直接御起劍光離去,非要大搖大擺的晃蕩一通?是不是抓準(zhǔn)了這些女弟子的心思,故意給她招徠禍水?
“該死的臭騷包,天殺的死謫仙!媽的,姑奶奶個狐貍精,都沒你這么熟練的招蜂引蝶的本事!”
狐貍恨恨罵了一聲。
縹緲峰上剛剛練完劍的衛(wèi)軒猛地打了個噴嚏。
他搓了搓胳膊,心道不好,難道為了更好的體會練劍的感覺而撤去護(hù)體真氣,導(dǎo)致自己在山風(fēng)中著涼了?此事可不能宣揚出去,想想堂堂化神期修為若是還能著涼,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自知如今外面不太平,白玲瓏也不愿再出去招搖了,只是躲在觀瀑小筑里參悟《春剡心經(jīng)》,閑暇之時則是觀賞擺弄云荷收藏的寶貝物件,這樣倒也很好,頗有種“躲進(jìn)小樓成一統(tǒng),管他冬夏與春秋”的世外高人之感。
白玲瓏得意的想道,你們且酸你們的,在我這里,全都是清風(fēng)拂山崗,屁用沒有。
在白玲瓏以為她可以窩在小樓中一直避過風(fēng)頭的時候,三天之后,云荷突然放下手中批閱案牘的朱筆,看了眼長桌一側(cè)的琉璃花瓶。
“小白,這桌上的薔薇蔫了,你去幫我采一束新的回來插上。瞧著這沒生氣的花,我都沒精氣神打理庶務(wù)了?!?p> 一旁正打瞌睡的狐貍半耷拉著眼皮道:“這不是妙語鶯歌她們的活兒嗎?”
“你吃我的喝我的,讓你采點兒花都不愿意?”
“不敢不敢?!?p> “那還不快去,小心我在教你《春剡心經(jīng)》時故意傳你錯誤口訣,要你走火入魔?!?p> “小的馬上就去!”
“哼!小心刺兒!”
“曉得啦!”
狐貍一溜煙的跑下樓梯。
云荷在后呵呵一笑,瞥了眼那本被狐貍墊在腦袋下當(dāng)枕頭的《春剡心經(jīng)》,瞧著翻開的那一頁,還是三天前她給其講解的那張,不由嘆道:“是笨了些……可就算這樣,衛(wèi)軒那小子還是這么愿意讓狐貍做縹緲峰山水鎮(zhèn)守?這等大事,可不能認(rèn)死理??!”
在走出觀瀑小筑前,白玲瓏幽幽一嘆。她好不容易躲了幾天清凈,終究還是躲不過去,終究還是要面對那些女弟子們酸溜溜的眼光。
推開門的剎那,白玲瓏哼道:“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反正要不了多久我就是縹緲峰山水鎮(zhèn)守了,料必你們這些小丫頭也不敢拿我怎么樣!”
福禍無門,唯人自招。
白玲瓏不是人,她也沒有主動招惹禍端,可禍端就是愿意自己貼上前來,讓她怎么辦?
在她剛出觀瀑小筑,還沒走到那片種滿薔薇的假山群中時,迎面便撞上了正在教訓(xùn)小姐妹的鶯歌。
其時,鶯歌正伸著食指狠狠點在一名少女額頭上,嘴中喝罵連連。
那名少女看上去也就十三四歲的年紀(jì),眼珠中淚水在不停打轉(zhuǎn)。
在這名少女身邊還有倆差不多年紀(jì)的女孩,緊張的看著鶯歌,也不敢上前勸阻。鶯歌平素脾氣便大,揪著一點小毛病就會發(fā)泄一通,可憐她們不是云荷峰主門下,自然而然的就低了鶯歌一頭,所以面對鶯歌的苛刻指責(zé),她們也只能忍著受著。
更何況此次之事,實在是翠瑩師妹不小心,在跟陸非師兄請教修行訣竅時被鶯歌撞見了。
陸非是斂容峰上為數(shù)不多的男弟子中佼佼者,在一峰年輕人中名聲很好,又是斂容峰執(zhí)事長老之一的裴響門下唯一弟子,在整個斂容峰的年輕弟子中地位也很高,是眾多弟子爭相結(jié)交的人物。
本來同為一峰弟子,互相討教修行經(jīng)驗并不算多出格的事。壞就壞在翠瑩長相頗佳,修行資質(zhì)又不賴,峰中弟子都在說,這翠瑩有很大可能會被云荷峰主看中收入門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鶯歌身為云荷門下十?dāng)?shù)名弟子之一,姿色算不得上乘,資質(zhì)也算不得上佳,這讓她心里一直都不是滋味。若非當(dāng)初跟屈柳那煩人精搭上線,這才僥幸在宗門大比上脫穎而出,只怕她連拜入云荷門下的機會都沒有。如今翠瑩這個資質(zhì)容貌都大有潛力的丫頭若是真被云荷看中,那她鶯歌在斂容峰的地位豈不是無形中又被削弱了一層?
正是因為這種狹隘心思,鶯歌最近一直打算找翠瑩的錯處好好將其發(fā)落一通,不為旁的,只是要讓這翠瑩先知道知道,就算將來她有飛黃騰達(dá)的一日,也別忘了自己頭頂上還有她鶯歌這位師姐壓著!
不巧,也巧。
這一日翠瑩在修習(xí)《辟水劍訣》時遇到了一處疑惑不解的地方,便出了自己住處打算找位師姐討教一番。剛好她在路上碰到了陸非,這才在虛心求教之時被鶯歌撞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