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笑笑,不過喝了幾口茶水,也不急著接話。等到茶水喝的見了底,這才從那藍色的碎花布包里頭掏出一包栗子出來。
胡衛(wèi)國見狀,以為是母親想要吃栗子了,忙殷勤的想要接過那塑料袋來剝。哪里曉得,他手才伸出來,就被金花一掌拍了下去,反被瞪了一眼。
胡衛(wèi)國曉得是會錯意了,當即噤了聲,坐在一邊,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曼青啊……”金花一面親自剝著栗子,一面笑說:“你三叔公他們曉得你愛吃甜的,這不,親自做了糖炒栗子,說是要給你嘗嘗呢?!?p> 曼青楞了楞,這一貫喜歡在她身上挑刺的婆婆,這會竟跟轉性了似得,口氣都帶著幾分討好的意思。她不由得心下“咯噔”一聲響,恐怕她這是有話要說了。
卻見金花粗黑的手很是利落,沒幾下就剝滿了一盤的栗子肉,“喏,多吃點,好歹人家一番心意呢?!?p> 婆婆這樣熱情,曼青也不好當面拒絕,于是便揀了幾個吃。這毛栗子長在山間,不比市場上賣的那些,一入口就軟軟粉粉的,可真是好吃極了。
金花剝完了一堆糖炒栗子,突然站了起來抓住曼青的手說道:“女人啊,這一輩子,還不就盼個兒子傍身養(yǎng)老嘛。你看看我,雖然沒了丈夫,可是身邊還有衛(wèi)國這么個孝順的兒子,總算是有福氣的?!?p> 婆婆重男輕女那一套,曼青算是聽得多了,這會若是細細咀嚼她的話,自然與平時又有些不同了。往前,那盡是說教的意思,這會,還多了那么一絲絲勸解的味道了。
曼青抬起頭,凝視著金花,微微笑了笑:“媽,不是我要跟您唱反調。這要說從前那,確實都盼著一個兒子養(yǎng)老呢??墒侨缃?,這時代都不同了,生男生女都一樣呢,誰家有女孩,那也是可著勁的疼呢。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還真沒覺得有什么差別?!?p> 金花敲了敲曼青的手背,敲的重了,倒是叫曼青覺得有些吃痛。
“嗨,這女兒呀,總歸是要出嫁的。這老話說得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那到底都是別人家的了。只有兒子呀,那實實在在的,才是自個的孩子。你還年輕,這會怕是體會不到我說的話,這也不怪你。等你往后年紀大了,就曉得我的用心良苦了?!苯鸹ǖ故且矝]急著翻臉,不過壓著心下的火氣,勉強跟著笑了一聲。
曼青瞥了眼坐在一旁的胡衛(wèi)國,他倒是低著頭,嘴巴緊緊閉著。他那雙手,暗暗的在桌板底下摳著,“咯吱、咯吱”的發(fā)著響聲。
曼青心下不由得跟著嘆了一聲,看這置身事外的樣子,胡衛(wèi)國今天怕是也跟往常一樣,決計不會在這會幫她說什么解圍的話了。
“媽,你辛苦了,也吃點栗子。別光給我吃呀,我這都不好意思了要。”曼青一面說著,一面把栗子推回到金花跟前,她并沒有興致再與金花繼續(xù)討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