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zhuǎn)楊詢問豐萼:“萼兒,你方才說此信是城兒派人送與你的,送信之人現(xiàn)在何處?”
豐萼忙道:“回父親,今日府中事務繁雜,那人送信來時,我并未多做留意,好像是個生面孔,我并不認得。”
霽晴雪突然就不哭了,問靖坤侯:“侯爺此話何意?”
靖坤侯撫了撫額角,“你所吟情辭與這信上內(nèi)容一模一樣。”
“這么說,戚城把寫給我的信辭,轉(zhuǎn)手又交給別人了?”
靖坤侯搖搖頭,又質(zhì)問戚城:“你倒是說說話呀!趕快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戚城這才抬起臉來,表情鎮(zhèn)定地回答:“此信是孩兒昨夜在書房寫的,但并不是寫給大嫂的,至于如今為何會流落到大嫂手中,孩兒確實不知,望父親明鑒?!?p> 他不想撒謊,所以特意沒說這信是寫給霽晴雪的。這封信的主人,另有其人。此刻他亦疑心幢幢,想不通霽晴雪到底是如何知道信上內(nèi)容的?
而靖坤侯本就偏愛次子,自事情發(fā)生后,他就存疑,不信戚城會如此膽大妄為,如今知道事情別有蹊蹺,簡直松了好大一口氣。但一回想起事發(fā)后戚城那一言不發(fā)的模樣,又感到無比惱火,繼而斥問他:“那你方才為何不解釋清楚?”
戚城道:“今日父親大壽,皆因此信,致使家中亂成這樣,孩兒自覺有愧,便想早些了結(jié)了此事。”
“你……”靖坤侯大大地嘆了口氣,搖搖頭,又狠狠地責備道:“簡直就是塊榆木!”但這語氣中分明是藏著幾分欣慰的。
今日之事他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正值他大壽,眾多權(quán)貴齊聚府坻,戚沔夫婦不問青紅皂白便不顧顏面的大吵大嚷,而戚城卻為了保全他的顏面不惜攬下罪名,反差之間,賢愚立判。
“如此說來,”霽晴雪眼巴巴的看向侯爺……手里的信帛,“這封信是他寫給我的?”
侯爺是個明白人,一看她這殷殷切切的模樣,立馬就會了意,直伸手,“拿去罷?!?p> “果然如此!”霽晴雪總算破啼為笑,捧著信帛開心地說:“我真傻,差點就誤會他了。本來戚城心里最看重的便是你們,他曾說過,只要一家人開心和睦,哪怕自己受點冷落委屈亦無妨。如今看來,他是真的很在乎你們啊?!?p> “什么冷落委屈?”戚夫人警惕地問。
霽晴雪捂住了嘴,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看了眼威城,倒不回答了。
戚城倒是聽懂了,卻仍是沉默以對。
便在此時,豐萼一臉慌張地搶過話:“父親,母親,此事千錯萬錯,皆因兒媳沒有弄清事情原委,這才誤會了二叔,攪亂了壽宴,實在是罪該萬死!父親但降責罰,兒媳必定甘心領受。只望父親能夠原諒兒媳!”
靖坤侯攏了攏眉,一時間左右為難。這豐萼到底是世子夫人,若當眾究了她的錯處,只怕日后不利于戚沔在府中立威,可若是毫無處罰,又怕會傷了戚城的心。
誰知霽晴雪竟在此時替她求情道:“是啊侯爺,此事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故弄玄虛,想要借機會dian污戚城的圣名,畢竟戚城在都城中威望很高,許多人都對他忌憚不已。世子夫人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還望侯爺可以體諒她?!?p> 戚城頭一個聽出她話里暗藏的矛頭,生怕父親真被她的言語誘導,因而牽扯到大哥頭上,故當即表態(tài):“既然只是一場誤會,不如就此作罷。如今眾賓還候坐宴席,都在等著給父親道賀,讓大家久候可不好?!?p> 霽晴雪若有似無的瞟了他一記。
靖坤侯思量了一會兒,隨后下令:“城兒宅心仁厚,為父甚感寬慰,但你大嫂的確有錯在先,便罰她禁足一月,閉門思過。好了,大家都散了吧?!?p>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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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我來?!?p> 一聲令下,霽晴雪乖乖跟在了戚城后面,隨著他七拐八繞的,進了一間擺設雅致的書房。
“戚二公子,光天化日之下,你與我獨處一室,怕是有失體統(tǒng)吧?”她望向架上滿滿當當?shù)闹窈?,目光一下全吸引了過去。
“既然我倆都已互換過訂情信物了,獨處一室又有什么?”
換來霽晴雪輕聲一笑。
越過后窗,恰能望見一方平靜的池塘,紅柳在左,銀杏在右,湖面不時被風折出千條粼光,靜謐極了。
“說吧?!逼莩钦驹跁芮岸⒅f。
她抿了一下嘴,笑道:“不必謝了?!?p> 戚城皺起眉頭,“我并未打算謝你,而是想要弄清楚為何你會背誦那首情辭。今天這整件事,是不是你一手擘劃的?”
霽晴雪有些無奈,訥訥地問:“我是為報恩而來的,怎會反過來構(gòu)陷你呢?”
“在席宴開始前,你便將繡帕交給了我,難道這是巧合?還有,你為何會知道這首辭?”
他雖句句字字咄咄,她偏一臉淡然以對,從容的反問道:“戚二公子圣名在外,大家都贊你品德孤高,舉世仰目,不知你可有秘密?”
戚城想了想,“自然有。”
“你可愿將那些秘密告訴我?”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么?”
“這不就得了,你問我為何知道那首情辭,但這是我的秘密,我怎能輕易告訴你呢?至于你問我為何要提前送你繡帕,那是因為我早就猜到你大哥大嫂眼里容不下你,必定會想法子刁難你,所以才提前布局。哪知無巧不成書,今日竟就派上用場了?!?p> 戚城一時啞然。
他本來就不善應對女子,尤其還是這等蠻不講理的。僵了一會兒,只說道:“把信帛還給我,你便可以離開。如今你我之間已經(jīng)扯平,日后就不必再來往了?!?p> 霽晴雪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的,似乎很輕篾。
過時半晌,卻仍不見她有絲毫動靜。
戚城的臉因而徹底冷了。
“霽姑娘,請把東西還給我?!?p> 霽晴雪道:“好啊,只要你告訴我這信到底是寫給誰的,我便將它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