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臥龍鎮(zhèn)也有個兩三天了,閑來無事,這老鬼也就上街逛逛,只是來逛個街,手里還牽著個有他半個個頭高兒的小男孩,搞得有點不自在!
“這你娘也真是的,說什么要回趟娘家,還非得讓我替她帶幾天孩子。你說說看,我一個大男人,我哪里懂得照看孩子?”
老鬼跟這孩子的娘呢,兩人從小就認識,算得上是青梅竹馬,這孩子的娘佟月娥呢,一心想嫁個有錢人,結果有一天,還真認識了個有錢人,哈!沒想到那男的是個負心漢,仗著自己家里有錢,搞大她的肚子,非但不娶她,之后又去玩別的女人,佟月娥一時想不開,就找了棵樹想上吊自盡,他知道了理所當然就跑過去救人家!
救了人以后,人家猶豫要不要打掉孩子,他還是接著勸人家?,F(xiàn)在回想起來,兩人當時的談話還挺有意思!當事人就哭哭啼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干脆把孩子打掉算了!”他就一副隨你便咯反正跟我又沒多大干系的樣子,“你自己想清楚了!”本來就跟他沒多大干系!又不是他把人肚子搞大的!人老鬼的意思就是,反正決定權在于你,只要人事后不要后悔就是了!當然最好還是把孩子留下來!“可是我看他一天天在我肚里長大,我又有點舍不得!”這樣想就對了!總算這女人還有點人性!
“再怎么說也是條生命,舍不得就干脆留下來咯!”這勸人呢,也講求方法!你不能直接告訴人家怎么做才是對的!你要一步步去引導人家,不然人家認定是你替她拿的注意,這事萬一要是最后出了問題,全都怪到你頭上!“可是如果把他留下來,我當了未婚媽媽,讓我以后還怎么嫁人嗎?”這女人思想怎么一個個都這么復雜,想個問題的解決方法,還反反復復?“那么多女人死了丈夫,帶著個孩子不照樣改嫁嗎?”
說著說著,人家就把這事賴他頭上了!“我不管,是你非得讓我把他生下來的!你以后要對我們母子倆負責!”人老鬼一聽這話自然就不樂意了!“喂!你搞清楚,孩子是你生的又不是我生的,憑什么要我對你肚里的孩子負責?”“你不肯幫我,那我就去死算了!”對方反正動不動就以死相逼,他這人就是心軟,所以最后,也就只好答應了,“好好好!大不了以后我?guī)湍阏疹櫵?!”不就是幫人帶孩子嘛?多大點事???反正他以后早晚也是要自己當?shù)?!“那,你說的!說話就要算話!”
到現(xiàn)在,他總算是徹底明白,那女人哪里是想死?就是故意在他面前演一出“苦肉計”!總而言之,一句話,這個世上好人難當啊!自那以后,這賊婆娘就纏上他了,走到哪兒跟到哪兒,甩都甩不掉,這次他隨同釋迦羯摩來到臥龍鎮(zhèn),這個女人也是后腳就帶著兒子找上門!大的就已經(jīng)很難纏了,如今還帶上個小的!這小孩兒呢,從小就不知道自己親爹爹是誰,這個干爹又對他十分得好,所以他就一直管老鬼叫爹爹,不知情的人,還真會誤以為他們幾個是一家人!
“人都誤以為你是我兒子,你說你這小鬼頭跟我長得像嗎?一點兒都不像!”
人老鬼剛發(fā)完肚里的牢騷,就有一個剛認識他沒幾天的張大嬸路過,“帶你兒子上街啊?你兒子長得真像你!”
“啪啪”打臉了不是???
還是小皮球最貼心,懂得安慰他:“爹爹,你就別抱怨了,有我這么一個帥氣的兒子陪你上街,你回頭率都不知道暴增了多少!”
“那倒是!”
“等一等,兒子,你聞到了沒有?上好的女兒紅?。 ?p> 小皮球嘴角叢生出一絲狡猾的笑意,“我知道了!爹爹,你一定是又想討酒喝了!”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對!用他娘常掛在嘴邊嫌棄他干爹的一句話,是狗改不了吃屎!
“還是兒子你最了解我!”老鬼心想,兒子跟他逛了這么長時間,估計也累了,這里人多太擠,去買壇酒一來一回,也用不了太長時間,干脆讓干兒子在這里等他,于是一把把干兒子抱上門墩,“那,兒子,你先在這邊等我,爹爹進那間鋪子里買壇女兒紅,記得別到處亂跑!”
“知道了,爹爹!”
“乖!”摸摸干兒子的頭,老鬼就放心這么把人給丟下了!
“賣糖泥人咧!又好吃又好玩的糖泥人咧!”貪玩是小孩子的天性,所以盡管前腳跟他干爹已經(jīng)作出保證,后腳看到有個挑擔子的大叔在賣可以吃的糖泥人,小皮球覺得好玩兒,還是跳下門墩跟上,并且給了那大叔幾文錢買了一支“齊天大圣”。
“讓開!”這老鬼才跑進對面酒鋪沒多久,原本不寬敞的市集街面上,城南那個方向,突然,就殺出一匹快如閃電的紅鬃烈馬!這快馬加鞭的男子一身官兵裝束,頭戴紅纓傘帽,身穿藏藍束身緞袍,須眉交白,獰髯張目,尤其那對眉毛,飛揚跋扈,眉尾朝上走,直沖云霄,遠遠觀望,就像一頭威風凜凜的獅子!身上系著一個黃色包袱!這一路他橫沖直撞,嚴重警告路人:識相的趕緊躲開,不要擋了爺?shù)牡溃?p> 這馬一沖出,路人如遇劫匪,紛紛抱頭鼠竄,腿腳快的全都閃一邊,事發(fā)突然,一個醉漢橫過馬路,躲閃不及,被馬閃了腰,好比個陀螺踉蹌了兩圈,倒在路邊賣竹蘿老漢的攤位上,還有個賣橘子的小販攤位也被砸了,橘子零零散散滾得滿街都是,縱然劣跡斑斑,這劣馬也不曾停下飛馳的腳步,馬蹄直接從橘子輾過,將橘子踩了個稀巴爛,就聽見那個賣橘子的小販一直傷心地哭喊,“我的橘子??!我的橘子??!”
跟那個醉漢一樣,小皮球也還沒反應發(fā)生了什么,他還在品嘗嘴里的糖泥人,下一秒,一回頭,馬兩只前蹄已經(jīng)懸他頭頂,“小皮球!”回頭那一瞬,老鬼整個人也傻掉了,剛買的酒,酒壇子就打碎在地上!瞬間,馬嘶聲、大人的叫喊聲、小販的叫苦不迭聲,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