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狂風(fēng)驟雨的瓢潑,玉坤宮內(nèi)明黃暖色的八角琉璃宮燈,‘噗呲噗呲’翹起晶瑩的燈花兒,
空氣中彌散著經(jīng)久的血腥,混著打碎的梅子酒的醇香,晦暗不明。
紅帳宮榻上,晴葉不停拿著濕帕巾,擦拭著那抹雙眸緊閉,羸弱蒼白的臉頰,敬幽蘭額頭冒著絲絲細(xì)汗,連著唇角也都皺著不安的痕跡。
“這可如何是好,錦心,快去瞧瞧藥煎好了沒?!鼻缛~瞧著仍是氣如懸絲的太妃,心頭直念叨“阿彌陀佛”。
“是?!卞\心領(lǐng)了命,搭著個帕子,便匆匆往小廚房跑去。
剛出殿門,便再撞見那抹明黃的身影,連忙跪著行禮,“參加皇上!”
薄祁微一擺手,不曾多言,身側(cè)帶起一陣風(fēng),便已到了殿內(nèi),
錦心心中來不及嘀咕,皇上這不剛走一會兒,又得來了……自家太妃還命在旦夕…
徑直在圓木屏風(fēng)架前的椅榻上坐下,右手微微蜷握著,垂放在梨花木案幾上。仍是背脊挺直肅穆的尊貴。
晴葉聽見外間響動,“錦心,你這丫頭,遇事兒到急頭上,怎的還不去瞧著,太妃這……”
晴葉端著水放到紅木架上,才露了個臉,瞧見得卻是端坐的皇帝,手中一抖“哐當(dāng)”,便將手中的銅梳盆摔個四仰八叉。
“奴婢該死,請皇上贖罪!”晴葉忙不迭跪下告罪。
薄祁皺了皺眉,低聲冷呵,“如此急躁,不得是太妃身邊的老人?要是驚醒嚇到如何?”
“趕緊收整著,下去罷,”,略微一頓,“沒有朕的吩咐,不得入內(nèi)?!?p> “是?!鼻缛~背脊無端冒了絲冷汗。
薄祁便掀了‘颯颯’細(xì)響的珠簾,起身進(jìn)了那盞高大屏風(fēng)隔著的內(nèi)殿。
薄祁堪堪撫手便掀了紅帳一角,坐在榻檐,久久凝視著那抹頗有掙扎的面容。
嘴角翕然,纖長干凈的手卻懸在半空,未曾落下,
“子……子棲…”敬幽蘭痛苦的呢喃囈語著,光潔的肌膚,有些糾結(jié)的扯著著錦被打出褶皺。
不知是夢魘,還是,傷痛。
薄祁雙唇緊閉,眼角拉起的褶子飛入鬢角,
理了理她眉間有些散亂沾濕的碎發(fā),又小心翼翼攏了攏被角。
薄祁負(fù)手而立,眸光有些暗淡的盯著屏風(fēng)架發(fā)愣。
“晴葉姑姑,奴婢把藥……”錦心屈腰低頭的喚著抄手走廊上,發(fā)愣的晴葉。
“噓,擱這兒罷?!表樀拦罩郎锨埃铋T口的小葵子端端而立,
“麻煩公公,代為通傳?!鼻缛~些許為難。
“哎,咱家便去,姑姑稍等片刻?!?p> ——————————————————————
墨州州外十里亭。
“少主,馬都換了三匹了,該得前面客棧休息?”莫邪面色有些凝重的說著。
九歌心中也是跳著的,累倒幾匹馬,自家少主倒似鐵打的,片刻不停,怎的熬得住。
“也晚了,怕是城門也封了,客棧休整罷?!北∫倮渎暬卮?。
“是?!?p> “——哎,幾位公子打尖兒還是住店?”頭戴白布旌帽兒小二熱情殷殷迎上。
三人自旌旗牌坊處勒馬,薄屹韁繩一扔,莫邪便穩(wěn)穩(wěn)接了,問著小二朝客棧馬廄走去。
“掌柜的,可有上好客房?”九歌徑直走向柜臺。
因是州外十里長亭之地,周圍略顯荒蕪孤零,只得零星幾桌行人斟茶用食的。
“喲,客官今日可不巧的,有位公子,攬了所有一號房的,您看…”掌柜笑得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