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人敢說些什么，但在這種場合總是不好的。
莫譽塵微微的松開我的手，還想和我說些什么，我轉(zhuǎn)身一溜煙的跑走了。隱隱約約間，聽到身后傳來一聲無奈的嘆息。
我的位置在皇后娘娘的旁邊，她拿著手絹正擦著眼淚，身邊的嬪妃皆如此，我行禮之后便跪在了她的身邊，抽泣聲此起彼伏，最后方的聲音更甚。那里都是封位沒有到達嬪位的貴人答應(yīng)們，待守完靈之后她們就要去寺里帶發(fā)修行，為國祈福了，再沒有像是在宮里的養(yǎng)尊處優(yōu)，她們是要在那里終老。
我想她們不僅是在傷心陛下的駕崩，還在難過自己未來的處境。
皇后娘娘擦了擦眼淚，溫和的對我道：“跪了這么長時間累不累？夜里難熬，若是累了可以去休息片刻。”
我連忙搖頭：“回皇后娘娘，兒臣不累?！?p> 她溫婉的笑了笑，目光朦朧的看向前方，似是在回憶著什么，片刻又落寞的垂下了頭：“陛下脾氣難測易怒，但本宮跟隨他這么多年，他從未虧待過本宮，就算是后宮妃嬪眾多，陛下也經(jīng)常來看本宮，本宮這一生也足矣?！?p> 陛下的心中有一方土地是給皇后娘娘的，或許也有過容妃娘娘，只不過是轉(zhuǎn)瞬即逝而已。
我微微的垂眸開口：“陛下心中自然是有皇后娘娘的，您在陛下還是太子時就嫁給了他，這其中的感情是誰都無法取代的?！?p> 皇后娘娘的眸中噙滿了悲傷，她輕輕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嘆了口氣道：“過去本宮還一直在怨恨他為何沒有把皇位傳給我的兒子，因此對塵兒也一直仇視著，直至最近看到塵兒在朝堂中的作為才恍然明白，君兒是無法做到這些事情的。陛下不是看中是不是嫡長子而立的太子，而是看能力的?！?p> “君兒有勇無謀，無法做一個明君?！?p> 看來皇后娘娘也發(fā)現(xiàn)了莫晟君能力與野心配不上這件事，她如今能坦然的與我說出來，想來也是把這件事情放下了。
我道：“只是恐怕大皇子沒有娘娘通透，一直還在怨恨著陛下和太子。”
“君兒確實是到現(xiàn)在心中都有執(zhí)念。”皇后娘娘嘆了口氣，擔(dān)憂的看向前方皇子們的位置：“好在如今大局已定，君兒會有一方封地，本宮這個做母后的沒有別的希望，只愿他在封地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一生罷了?！?p> 話落，她看了看我，眸中劃過一抹欣慰：“你以后是皇后、是要統(tǒng)領(lǐng)六宮的，塵兒身為皇上有許多的身不由己，宮中也不可能只會有你一個妃子，你要理解他?！?p> 我抿了抿唇，溫婉的道：“兒臣會謹記于心的。”
夜色漸漸的濃郁，唯有兩旁的燈籠發(fā)出灼灼的火光，皇后娘娘先行去休息了，我偷偷的站起身溜到了昭雪的身邊跪下，她正迷迷糊糊的打著瞌睡，腦袋一點一點的，我忍著笑意戳了戳她的腰，她立刻正襟危坐垂眸一副乖巧的模樣。
“哎是我?！?p> 我笑道。
昭雪發(fā)現(xiàn)是我，緊繃著的身子立刻癱軟下來，沒精打采的打了個哈欠疲憊的道：“奧是你啊，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打瞌睡被逮到了呢?！?p> 我看著她睡意朦朧的模樣，忍不住開口：“你困成這樣怎么不去休息啊，皇后娘娘都去了。”
她像是看白癡一樣看我：“誰敢啊，不像你們一個皇后娘娘，一個未來皇后娘娘，你說我們其他人敢不敢?！?p> ......
我頓了頓，不好意思的道：“那我?guī)е闳バ菹伞！?p> “算了，”她撇了撇嘴，又打了個哈欠道：“免得遭人口舌，真不是我說，你們中原的女子這么喜歡背后說人是非的嗎？”
看著她這義憤填膺的模樣，我笑著問：“怎么了，我久呆儀鸞殿不出來的這段日子發(fā)生什么事了？”
昭雪咬牙道：“還不是因為那個莫言昇，我不就是看不慣他那副偽善的模樣所以和他吵了幾句，沒幾天外面就都在傳七皇子的王妃刁蠻任性、沒有禮數(shù)之類的，說著說著還說我們西域的女子都是這樣刁蠻的，氣死我了！”
我努力的忍住笑意，裝著咳嗽了兩聲煞有其事的繼續(xù)問：“然后呢？”
“然后？”昭雪杏眸怒瞪向前方，憤憤的道：“然后我當(dāng)然是去找莫言昇又吵了一架?！?p> “可是我看你在七王府生活的應(yīng)該挺好的，你的臉比上次我見你的時候都圓了不少。”
她頓了頓砸吧了兩下嘴，訕訕的道：“七王府的菜確實也是好吃的。”
我忍不住低低的笑出聲，昭雪生氣的皺起了臉：“你也覺得我沒出息是不是，可七王府的飯菜真的很好吃，你來嘗嘗保證你都不想回東宮了！”
她的話剛說完，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一樣，壓低了聲音失落的道：“奧對了我差點忘了，你不會呆在天啟國了?！?p> 我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背，小聲的開口：“等我回到南夏國我不就是想去哪就去哪了，到那個時候我偷偷的回來找你玩好不好啊。”
或許是因為同命相連一起離開家鄉(xiāng)來陌生的地方和親的公主，我和昭雪無論什么都非常的相投，看到她我仿佛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一樣，可惜現(xiàn)在知道的事情越多，就越難回到過去無憂無慮的時候了。
她動了動唇，半響開口道：“好?！?p> 我和昭雪繼續(xù)聊著天，在長夜漫漫中時間會過的快一點。前面的妃嬪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我下意識的抬頭看去，就看到莫譽塵黑著一張臉站在我之前跪著的地方，全身上下都是戾氣，雙目血紅緊握在側(cè)邊的手攥緊顫抖著，冰冷的模樣讓我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他現(xiàn)在不會是在因為我才出現(xiàn)了這種可怕的模樣吧。
昭雪斜著眼戳了戳我，我趕忙起身揚聲道：“殿下，你怎么了？”
就在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冰冷都化作失而復(fù)得的喜悅和柔和，不顧旁人的看法幾步走到我的身邊把我緊緊的箍在懷中，宛如揉進骨血一般。
他輕顫著聲音在我的耳邊低低道：“我還以為......我還以為......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