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媽病了以后,燕子不得不去跟前照顧,長順家里的地又多,只得找張二來幫忙,當然,每天都是開工錢的。
“老二,今年的廠子開的早,聽我爸說估計再有半個月就能開工了,今年要新建兩個窯,我想把那兩個窯包下來,這樣賺到的錢多,到時候咱兩一起干,咋樣?”
“行,沒問題。那兩孩子……”
“警方已經(jīng)在調查了,估計很快就會有答案?!?p> “嗯,有什么事就說,能幫的我就幫了?!?p> “好。”
警方的辦事效率很高,兩天時間就破案了。第三天時警局門口圍了一大堆人,全是來領自家小孩的,燕子媽聽到人販子被抓住時,慌慌張張下了床,急忙趕到警局時臉色已是煞白。燕子媽朝人堆里扎進去,嘴里不停地喊道:“強強,強強?興興,興興?姥姥來了,別躲了,快出來吧!”
“再不出來我可就回家了?”
“大媽……”那年輕警察話還沒說完,燕子媽兩只雙手就搭在了他肩膀上,“強強跟興興呢?被你們藏起來了?”
那警察眼眶有些濕潤,“大媽,有句話不得不給你說,那兩孩子沒了?!?p> “沒了?”
“去哪了?你肯定在騙我,這么多少都回來了,他們一定也回來了。”
“大媽,那人販子說這兩個命好,女孩生的太乖巧,剛拐走就被一戶人家看上了,不像其他的,抓來三天都沒人瞧的上。男孩……”
“強強呢?強強去哪了?”
“男孩子比較機靈,老想著往外跑,好幾次把人給引過來,還有一次差點把警察也叫過來,后來他怕出事,就把這小孩給……?!蹦悄贻p警察像是說到什么痛處,支支吾吾的話沒出口,眼淚卻是如水般流了下來。
“給怎么了?”燕子媽似也想到什么,顫抖的雙手早已扯的那警察衣服皺了。
“給殺害了?!?p> “這個畜生!”長順罵了一聲。忽一下,燕子媽臉色一變,整個人卻是昏了過去。
燕子媽再次醒來時,神志已是不清,嘴里只反復念叨幾句:“銀環(huán),媽對不起你啊。興興,強強,姥姥飯做好了,回來吃飯吧。”
燕子叫來了村里的大夫,大夫說這是臆想癥,長期下去人會瘋,燕子不愿相信瘋這一回事,趕走了大夫,又去請來了陰陽劉大能,劉大能說這是十鬼并入,奪了七竅,亂了三魂,只怕不久就會魂消人散。燕子問有什么法子可救,劉大能皺著眉點了點頭,從懷里掏出來幾張黃紙,用香在上面點幾個孔,又用手沾水在上面寫下符咒,叮囑道:“每晚午夜時分,將符燒成灰同溫水一并服用,三日后就可緩解?!?p> 燕子謝過劉大能,三日后,燕子媽狀況確實好轉,雖不念念叨叨,但食量大減,還老是看著坡上的方向不停地望,起初還吃半碗飯,到后來卻是只吃幾口。
燕子從藥店買來各種助消化的藥,可燕子媽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愈發(fā)憔悴,幾日后,整個人已是餓的皮包瘦骨。
燕子看的心疼,再去找劉大能時,燕子媽卻已是走了。
燕子媽走時,十分安詳。燕子回來時,燕子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山坡上,燕子知她是想念兩個孩子,可是人走了終究是回不來了,燕子哭著合好了她的眼,又跟長順把她跟強強的墓安置在一起,強強的墓里放了些衣物,說是怕另一個世界高冷,給他加加衣。
燕子媽走了,房子也變空了。長順本想把房子賣了,可燕子說銀環(huán)他們回來還得住,若是賣了,兩人以后回來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只是兩個孩子……說到這燕子心里一陣難受,倒是長順摟緊了她,說總會過去的。
時間過得飛快,磚廠也是開了。這次長順自己搞了兩個窯,跟張二一起干。這兩個窯收益倒不錯,張二只干了一個月,就頂之前兩個月的工資了。
至于燕子,跟長順結婚后,一直忙家里的事,好不容易忙完了,結果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這可樂壞了長順,天天往燕子肚子上湊,其實才四個月,本不要緊,偏偏長順不依,硬要燕子呆在家里,怕是動了胎氣。燕子本就是個閑不住的人,這可愁壞了燕子,只得每天織織毛衣,做做鞋子,全是小孩子穿的,長順勸她多歇息,完了這些東西買就是了,燕子說什么都得提前準備,外面買的孩子不一定穿的慣,再說以后家里多了口人要花錢的地方更多了,能省就省。張二聽到這時,先是心頭一暖,隨后卻是感到一陣心酸。
原來人是一瞬間長大的,僅不到一年,燕子從已少女變成了一個賢妻良母,也許自己是時候找個婆娘了,成家立業(yè),先成家在立業(yè),無家則無業(yè)。
張二冬季幫著劉寶德收糧后,兩家的關系愈發(fā)親密了。劉采春時不時地跟著母親來串門,張二媽也常常提著雞蛋去她家閑聊,一來二去,兩家大有說親的趨勢。
這日,晚飯過后,張二媽試探性地問道:“老二,你看采春那樣丫頭咋樣?”
張二頓了頓,又下意識地點頭:“挺好的?!?p> “我也看著這孩子好,你看給你做婆娘咋樣?行的話改天我跟你二嬸就上門去說?!?p> “嗯,行?!睆埗簧晕⑺伎剂讼拢闶强隙?。張二早料到這一天會來,只是沒想到來的這么快。張二不清楚自己對劉采春到底是哪種感情,更多的像是親情,像兄妹,可自己確實不小了,與其找個不認識的,還不如找個熟悉的,這樣好歹彼此知根知底。采春那丫頭,常常暗示自己,可自己偏偏又裝個傻,讓兩人的關系一拖再拖,眼下倒好,正順了那丫頭的心意,想到這里,張二笑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劉采春笑,還是笑自己對生活的妥協(xié)。反正心里怪懷的,說不上開心,說不上難過,好像一個機器,順著人指示做,又像春風得意,內(nèi)心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