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戲?
顧子安饒有興致的“哦?“了一句。
“你就這么有把握,她能佩戴著明月珠在眾賓客面前晃一晃?“
孟懿寧眉毛一挑,笑著看他:“等我回來,給你細(xì)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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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馬蹄踏著燭火和燈光漸漸駛?cè)肓送醺?p> 人們紛紛帶來了賀禮。還沒有進到府內(nèi),便聽見了府里絲竹管弦的聲音和寒暄的聲音。
仿佛是到了春天。
侍衛(wèi)們守在身邊,張九扶著瑞王景池下了車,孟懿寧自己也隨后蹦了下來。
孟懿寧看著前面引路的掀開層層花幔和喜慶的各種裝飾。特制的熏香,也讓肅穆的嚴(yán)寒有了一種深意。
孟懿寧也給顧世子和瑞王慶過生辰,但是看到璉王府內(nèi)和賓客的樣子,卻覺得有些別扭。想了想終于發(fā)現(xiàn),賓客都沒有帶家眷。
過去瑞王生辰,很多大臣攜兒帶女的來參加宴會,橫向縱向的還趁機拉近各家關(guān)系,孩子們常穿梭在酒桌下。有一次,還有個三歲的娃娃鉆到了孟懿寧的裙子底下。都是達(dá)官顯貴的兒子和孫子,孟懿寧不敢妄動,只得面色紅紅的去求旁邊的嬤嬤。
嬤嬤也不可能把她的裙子撩開,讓孩子出來。最后還是孩子的母親把他抱了出來。窘困的樣子讓景池笑了好久。
孟懿寧想了想,湊過去問:“怎么沒有女人?”
張九張口就來:“哪里沒有?里面多得是跳舞的呢!”
“你小點聲!”
她兇了他一句,又低聲問道:“就是,這些人的夫人怎么都不在???原來殿下生辰的時候,我記得大家都帶著家眷?!?p> 孟懿寧說著,指指零零散散的攀談著的幾個婦人。
張九笑了笑:“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璉王是咱們大夏硬漢加王子的代表,生辰都會有上百名歌舞女子。他也會讓自己的侍妾們一展美貌,這時誰會霸場子?
景池耳朵好,當(dāng)然知道兩人在后面談?wù)撔┦裁础?p> 笑著責(zé)罵了一句張九,別瞎忽悠。
張九立馬點頭哈腰,保證不再和孟懿寧亂說一個字。
王府中人絡(luò)繹不絕,有兩位女子格外奪目。
一個穿著粉綠色的長裙,頭戴著一朵玉蘭花簪子,臉像是酒醺紅的一樣,一雙小鹿眼,一張小嘴,看著身板不過是十八九歲的樣子。
她旁邊站著一個紫衣繡金花的女子,一雙柳葉吊梢眉,眼角微挑,香腮帶赤,風(fēng)情萬種,妖嬈多姿。
她倆談?wù)摰募页T掋@入孟懿寧耳內(nèi)。
孟懿寧不僅過目不忘,她的耳朵也極為好使,天生敏感,聽風(fēng)辨向。小時候她和長姐夏至的時候常常到郊外的小河邊玩耍。哥哥們喜歡釣魚,但是她卻不愛,只喜歡撿一些白色的小石子扔進河里,看著他們“噗通”“噗通”的沉入河底。
長姐也不喜歡釣魚,就陪著孟懿寧坐在河邊扔石子。
有一次長姐讓孟懿寧背過去,讓她聽聲猜石子扔了多遠(yuǎn)。
孟懿寧起初覺得自己聽不出來,卻沒想到十有八中。她聽著石子落水的聲音,轉(zhuǎn)頭自己也撿了一塊瀟灑一扔,竟是剛才長姐的石子落下去的地方。
孟懿寧一直知道自己耳朵靈敏,但是從那以后,她便開始注意訓(xùn)練自己。
來了大夏不可能再晃晃悠悠的出去玩,所以有時顧子安為了訓(xùn)練她。會用黑布蒙上她的眼睛,自己倒拿著毛筆,在屋子里敲敲打打,讓她猜究竟是敲打了哪些。
起初她也分不清,但是時日多了,她記下來了每一個物品的聲音。
孟懿寧聽著熟悉的兩人對話,笑了笑,原來并不是第一次見這兩位了。前些時日和顧子安、張霽在酒樓偶然見過的。
轉(zhuǎn)頭低聲問張九:“前面那位紫衣是誰?”
“哎呦,那不是個一般的,是璉王的偏房大太太,夏晴?!?p> 孟懿寧打量了一番,原來夏晴就是她啊。
雖不曾見過,但是無數(shù)次聽聞,不過腦中想象的樣子倒是與現(xiàn)實所差無幾。
偏房大太太這個稱呼幾乎矛盾,是因為雖然夏晴為妾,但是璉王景錚并沒有正式娶妻。這位是去年年初剛納進王府,現(xiàn)在府里都是她一人做主,甚得寵愛。
年初的時候璉王一斗珍珠納夏晴,人們都想一睹這位女子的芳容。
夏晴曾經(jīng)是一名歌姬,與璉王相識在黃沙漫漫的邊塞小鎮(zhèn)。相傳,那日他策馬而過,見到斜陽下倚在秋千上的夏晴。
一見傾心。
他看著她青絲隨風(fēng),眼眸如曠野上漫山遍野的爛漫山花,是承平內(nèi)不曾見過的景色。她的石榴紅裙上描著一群飛撲而下的飛鳥,搖著扇子,淺笑的看著他。
一個月后回到承平,璉王也帶回了她。
芙貴妃周婉勸說璉王這迎歌女入門丟臉面的事情,實在做不得。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璉王就是喜歡。雖然不是正妻,但卻算王府里唯一說話管事的夫人。
得不到周家認(rèn)可的夏晴逢著節(jié)日常常備著貴重的禮物想去宮中拜見芙貴妃周婉,拉近感情,可惜沒一次成功。只得與周婉身邊的嬤嬤交好,指望著多在周婉面前給自己美言幾句。
璉王迎客。
府里沒有正妻,而夏晴就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樣子招呼起來。賓客們也十分賞臉的同她一起喝酒打趣。
戲臺上兩名武生對翻的一連串的跟頭讓人拍手稱快。
張九和孟懿寧坐在距離瑞王不遠(yuǎn)的地方,手里各摞了一把長條花生徐徐而談。抬眼看見了大臣張仲府內(nèi)的高大管家便一起招呼起來。
葡萄美酒,歌舞煙火間,孟懿寧有些暈暈乎乎。
璉王景錚在席間高談闊論,夏晴換了一身湖水藍(lán)的衣服,站在了中間的殿內(nèi)。笑容比場上任何一個女人都要迷人。
她翩翩起舞,像是仙女一般。
潔白如玉,豐胸翹臀,一顰一笑間,嫵媚生風(fēng)。
孟懿寧眼神閃過她翩躚起舞的身影,見到她身上的鎏金玲瓏球,暗自一笑。
“好香啊?!?p> “是從她腰間那個金球中散發(fā)出來的吧。”
“咦,她跳舞,香料怎么會撒不出來?”
那是孟懿寧當(dāng)時趕著制作的玲瓏球。球中間是兩個同心圓機環(huán),內(nèi)有軸,托舉盛著香料的小碗,無論如旋轉(zhuǎn),皆是碗口朝上。玲瓏球上,還鑲著閃閃發(fā)光的明月珠,如同中秋圓月皎潔。
球中燕戎獨特的紅醋雪栗和霜杉的味道,在一片胭脂水粉的味道中格外明顯。
一群女人紛紛討論著她身上究竟是什么香料。
孟懿寧被她的身型舞姿深深的吸引,她很會以動作顯出婉轉(zhuǎn)中的修長,還可以瞬間如小鹿般的騰空,一個仰胸轉(zhuǎn)加后退側(cè)身轉(zhuǎn)讓她身上的玲瓏球和明月珠越發(fā)的令人驚嘆。最后一個翻身探花,讓大家在驚嘆的停頓后一片叫好。璉王景錚的臉上甚是光彩。
酒過三巡,遠(yuǎn)處的景池和景錚攀談了許久。
似乎兄弟間很久沒有坐下來聊天了。鶯歌坐在璉王旁乖巧的伺候著,真的如用一只黃鸝鳥一樣,笑起來又明媚,聲音又好聽。
明月高懸,酒喝多了。
孟懿寧準(zhǔn)備悄悄地溜了出去,透透氣,只不過頭還瞟著夏晴迷人的舞蹈。
“啪?!?p> 突然一個白瓷湯罐摔到了地上。是給璉王送湯的侍女撞上了孟懿寧。
歌舞瞬間安靜,所有人看過來。
侍女驚慌失措的跪在地上磕頭,瑟瑟發(fā)抖的說自己不小心。
孟懿寧本想扶她起來,告訴沒事,卻又覺得璉王家里規(guī)矩和別人不同,自己的身份實在不好發(fā)話,只好悻悻的站在那里。
只不過璉王和瑞王都沒有說話,夏晴倒是先開口了。
“沒事。”
她瞥了一眼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侍女:“下去吧?!睅讉€下人匆匆忙忙收拾起來。
這些日子璉王也聞知了一些北陽的事,對顧世子和孟懿寧多了一份關(guān)注。側(cè)過身小聲吩咐了鶯歌幾句,鶯歌福了福身子,向著孟懿寧走了過來。
“剛才下人不小心,你衣服都濕了,走,我?guī)銚Q一件去。”鶯歌甜甜的笑著,拉上孟懿寧手。
她點點頭,跟了上去。
邁出朱紅色大門剛幾步,不知道是她弄錯了還是如何,孟懿寧感受到了誰犀利的目光打量自己。
跟隨著鶯歌,穿過王府中一間間明亮的房間。鶯歌揮手遣散了幾名下人,把她領(lǐng)到了自己的屋內(nèi)。
鶯歌暖黃色的步遙穗在孟懿寧的眼前一晃一晃。
突然,孟懿寧感覺到不對勁,似乎黑暗中有個身影。她回頭望向墨一般的天空,后退了兩步,看著風(fēng)中搖晃的高大樹影。
沒有人。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