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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的你存在于我心中

第八章 多情

遇見的你存在于我心中 付清風 6194 2019-11-05 17:57:20

  江恩躡手躡腳地走進空無一人的辦公室。

  辦公樓三層的拐角處,明亮的玻璃框住了安靜地躺在辦公桌上的電子琴。方才江恩一個轉(zhuǎn)身的空檔就瞄見了那格格不入的黑白鍵??彀肽隂]有摸琴了,江恩被這小小的意外引誘地心癢難耐,不多猶豫便推開了門。

  辦公室另一側(cè)的窗戶沒有合上,淺藍色的窗簾在冷風中翻飛,獵獵作響,看上去搖搖欲墜。辦公桌上的文件被吹地四下紛飛,像是災(zāi)難現(xiàn)場。沒來得及細細打量,背后的門在江恩走進后吱呀一聲發(fā)出巨大的響聲。

  做賊心虛,江恩猛地一個激靈,警惕地回頭環(huán)視。窗簾被呼嘯的風吹得更加張揚,像是嘲笑。江恩驚魂未定地撫了撫胸口,張望確認四下無人后,就徑直走向辦公桌。

  窗簾是半拉著的,在它像旗子一樣飄動的時候,陽光四下逃竄,竄到哪里便是一處明亮。明明暗暗之間,竟有些不真實。但久了,晃得眼疼。

  江恩把散落在地上和桌子上的文件疊放碼整齊用鎮(zhèn)紙放在桌子上。走到窗戶前,探頭將外面的玻璃拉回來,鎖上,再把藍色的窗簾攏到一旁。窗外,也不過是冬日的冷冷清清和零零散散的行人,除了陽光還明媚些,好像沒有什么可取之處。

  點點陽光在電子琴的黑白鍵上,明晃晃的。光束下,細小的塵埃被賦予顏色不停地旋轉(zhuǎn)變換。江恩輕輕撫著鍵盤,摁下了開關(guān)鍵。

  腦海里的浮現(xiàn)的第一首譜子,居然是理查德·克萊德曼的《夢中的婚禮》。這只曲子雖有有夢幻的名字卻始終隱逸著愛情的悲傷。

  這么久沒有碰琴,指尖敲打,位置變換,像是本能。塑料鍵盤撞擊底座的聲音在流暢甜美的樂曲中隱隱顯露,電子琴音的拖沓與冗雜的尾音也在侵蝕著樂曲的靈性。一曲終了,江恩緩緩抬手,意猶未盡。電子琴拙劣的觸感,反而勾得心下越發(fā)癢癢。

  短暫的安靜,像是在等繚繞的樂音緩緩散去。

  身后突然響起掌聲,混雜著衣服摩擦的聲音。江恩猛然從沉醉中驚醒,慌亂轉(zhuǎn)身時手砸在了電子琴的高音區(qū),“噼里啪啦”,相當刺耳。

  站在門口處的男生對著陽光,微側(cè)著頭,好看的大眼睛微微瞇著,嘴角掛著不明意圖的笑。他的金邊眼鏡高調(diào)的向光線索取鋒芒,靠近眼尾的一處,亮成了星星的樣子。

  有些刺眼,江恩把視線收了回來。這個人面熟得緊,好像在哪里見過。什么時候進來的,竟然毫無察覺。

  “沒想到,你彈的很不錯嘛!只不過曲子里的歡快蓋過了憂傷?!甭燥@局促的開場白。

  “謝謝,隨便彈彈,還彈錯了幾處?!苯鞯皖^羞澀淺笑,為了緩解尷尬,心虛地解釋:“我是看沒有人才進來的,以為不會打擾到任何人。但好像還是……”話音戛然而至,江恩抬頭的瞬間,記憶重疊,方才想起在哪里見過眼前的男生。在三食堂,好像腦袋都應(yīng)景地痛了一下。

  江恩撓了撓頭,說:“我前些天是不是撞到過你?。俊?p>  “嗯,”男生摸了摸自己的肩,饒有趣味的看著江恩面部精彩的表情“在三食堂。那時我還沒施展我的碰瓷大技,你就跑了。”

  江恩尷尬地咧了咧嘴,但鑒于男生的眼神突然透出一股你欠我錢的神色,江恩略帶歉意地指了指身后的琴,趕忙轉(zhuǎn)移話題:“這個琴?”

  男生說:“哦,是我拿來排練用的,一個唱歌節(jié)目,早上剛排練完?!?p>  江恩沒想到這么巧,會被逮個正著,還是正主,不轉(zhuǎn)移還好,一轉(zhuǎn)移好像更加尷尬了。連忙解釋:“我不是故意要碰你的琴,不是,是我一時沒忍住……抱歉啊?!痹趺茨懿皇枪室饽?,從一開始就在蓄謀,只是沒能僥幸避開。

  “你這個人真莫名奇妙,道什么歉啊。我還能趁機聽會美妙的曲子呢?!蹦猩蚯白吡俗?,離江恩幾步之遙。

  江恩莫名的緊張,搜腸刮肚,窮極小半輩子的情商,憋出一句:“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了?!贝藭r不溜,更待何時。

  “等一下,”男生擋住在了江恩前面。

  江恩投去疑惑的眼神。

  “正式認識一下,我是應(yīng)用化學三班的馮思沅。”他的眉梢挑了起來,右側(cè)的嘴角翹起,笑得又溫柔又張揚,好像特別理解你的局促,卻又故意挑逗你,試探你。補充了一句:“水元沅?!?p>  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

  出自《楚辭》,屈原的《九歌·湘夫人》。單看字面意思就百轉(zhuǎn)愁腸,愛而難求。實則寫湘君對湘夫人纏綿悱惻的情,心馳神往卻呼而不得,惆悵婉轉(zhuǎn),聲淚俱下。

  嘖,這名字,恐是多情難自抑的翩翩少年郎。

  江恩注視著馮思沅的眼睛,那雙盛滿柔情笑意的眼睛里還有難懂的隱晦。多種情緒混雜表現(xiàn)出的熱情讓江恩有些不自在。初次見面,未免有些隆重。

  江恩故作輕快地說:“出自屈原的詩吧,很有韻味的名字。”然后踮了一下腳,腦袋也跟著輕點了一下,與此同時,一字一頓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江恩”

  馮思沅往一旁挪了挪,靠在桌子上,說:“我認識你,很早以前?!毖劬飵е澷p和試探,儼然已經(jīng)對交談游刃有余了。光影在他的一雙桃花眼里流轉(zhuǎn),輝映了他周身淡淡的柔光。

  贊賞什么?剛剛的曲子?還是知道他名字的出處?

  江恩并不好奇馮思沅什么時候認識的自己,也不想繼續(xù)和馮思沅高談闊論,他目光里的熱情有些灼人,自己越來越被動,江恩自覺招架不來。剛想說:我還有事先走啦。話還沒出口,就見馮思沅從靠著的桌子上起身,跨了一大步來到電子琴旁。江恩連忙避開,站到了靠窗的位置。這個要求讓位的動作也太大膽了。

  馮思沅輕笑了一下,偏頭看了一眼江恩,流暢激昂的聲音隨即從他的指尖泄出,節(jié)奏鮮明還多了幾分挑釁。

  在高潮部分,樂音戛然而止,江恩皺眉看向馮思沅。馮思沅聳了聳肩,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說:“不記得譜子了。”然后給了江恩一個你行你上的眼神。

  巧了,還真會。上就上,江恩把電子琴往自己這邊拖了拖。續(xù)起了上半部分的激昂,也重寫了曲風的慷慨。

  再次結(jié)束,江恩正準備對馮思沅的挑釁加以無情打擊的時候,又從門邊傳來了掌聲,有一下沒一下的,但不像是一個人。

  江恩和馮思沅都轉(zhuǎn)頭望去。因為江恩被馮思沅擋住,還向前探了探身子。江恩“嘶”一口涼氣吸的自己快站不穩(wěn)了。不看還好,一看居然是余言,還有,旁邊的女生,也很眼熟。

  江恩看過去時,就和余言四目相對。尷尬地揮了揮手,臉上的笑容僵地不知道難看不難看。余言鼓掌的手還沒有放下,還在拍著。然后他說:“很棒?!?p>  惜字如金。江恩吐了吐舌頭。

  馮思沅問余言:“你們剛排練完???”滿滿的痞氣還透著股江恩不理解的得意。

  余言神色不改,說:“你呢,不是早走了,怎么又回來了?”

  馮思沅朝窗邊努了努嘴,說:“走一半發(fā)現(xiàn)忘關(guān)窗了。怕被老師罵,回來清理后事。”

  這詞用的,就像江恩才是他要清理的后事,江恩有點心虛。原來是因為這個回來,怪不得進來一片狼藉,要是馮思沅靠譜一點,她這一趟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此時,或者說,從江恩看到電子琴起就忘了她來學院樓干什么來了。

  江恩打量著現(xiàn)在微妙的局面。余言和他旁邊的女生并肩站在辦公室門口,而馮思沅和自己一前一后斜對著他們。中間明明只隔著幾排辦公桌的距離,怎么覺得橫亙著一條河呢。

  江恩從馮思沅身邊側(cè)身過去,準備開啟萬年不變的逃跑模式。但逃跑之前,還得做點鋪墊什么的,比如你們在忙什么,那你們繼續(xù)。

  江恩清了清嗓問余言:“你們在這忙什么呢?”語氣倒是不卑不亢。

  “他們啊,忙著排練呢?!辈坏扔嘌蚤_口,馮思沅先代勞了,自然受到了一眾白眼。

  余言笑道:“不是院里快元旦晚會了嗎?現(xiàn)在剛選定節(jié)目的歌曲安排,還在和組里人磨合?!?p>  江恩意思著點了點頭。她已經(jīng)極力控制自己不要偏離視線去看余言身旁的那個女生了。好像只有顯得漠不關(guān)心才能找到自己所謂的自信一樣。這種沒有硝煙戰(zhàn)爭,誰先顯得好奇,誰就失了先機。

  余言反問了回來:“你呢?”

  江恩心下一愣,對了,我來干什么的?恍然大悟地一跺腳,是要給喻初送U盤的啊。怎么忘得一干二凈。

  江恩隨及對余言說:“給舍友幫忙,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币膊豢从嘌缘姆磻?yīng)。

  離開,就如獲大赦。

  響起一個清脆空靈的聲音,格外動聽:“馮思沅,你什么時候也可以把伴奏彈得像江恩這么熟練。”

  江恩頓了腳步,居然認識我。終于,江恩把視線轉(zhuǎn)向離余言不遠不進的女生,意外對上了她投來目光,是江恩最厭惡的打量。那種目光從上掃射到下,所及之處必是一通胡亂貼上的標簽。

  馮思沅懶洋洋地回道:“你們選的曲子非我專長所及啊。不喜歡,那你找江恩啊。我一個漢子哪能彈出那么懵懂纏綿的情歌曲子”

  余言挖苦:“重金屬風最適合你?!?p>  江恩噗嗤一聲笑了,多情公子和重金屬這種奇異的組合居然真的存在。

  馮思沅恨恨地說:“我怎么就跟你們組了一個隊,一個個不配合我還挖苦我。你們唱歌還跑掉呢。尤其是你,許希宸。”

  名字也耳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聽到過。

  許希宸不在意的聳肩,看向江恩,重新掛上微笑:“你好,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建筑學院的許希宸。”

  神色間的真誠全然趕走了初見的芥蒂,江恩看不透,卻了然,笑意盈盈地說:“原來是百靈鳥?!?p>  結(jié)合她動聽的聲音和建筑系的條件再加上喻初不準確的耳邊風,江恩很快就在心里拼湊出建筑系百靈鳥的影子。喻初這個豬隊友,連情報都是錯的。

  許希宸聞言莞爾一笑,馮思沅則嗤之以鼻似的悶哼了一聲。

  余言不疾不徐地解釋說:“我們一起排練一個唱歌節(jié)目,馮思沅伴奏?!?p>  馮思沅懶散的攏了攏外套:“給你們伴奏簡直是折磨,我寧愿去踢球。哎,許希宸,你歌詞記住了沒?!?p>  許希宸不屑一顧地說:“你譜子彈熟了沒就問我。”

  ……

  江恩在這場戰(zhàn)爭中苦笑著望向余言:“你知道喻初他們的節(jié)目在哪里排練嗎?我走錯地方了。”

  他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旁邊兩人的硝煙好像與他無關(guān),連看熱鬧都只掛著微不可察的笑。江恩不知是該為他慶幸還是為自己慶幸。

  余言輕輕地點了點頭,說:“我?guī)闳グ?。”隨即對剩下兩人說:“同志們,下午見?!?p>  馮思沅一愣,讓許希宸占了上風。

  江恩笑著沖他們招了招手,轉(zhuǎn)身走出了辦公室,緊跟著余言。

  上了學院樓五層,就看到喻初點著拍子哼著小曲跟表演人員磨合。其實,余言不用跟上來的,上了五樓,找喻初就和找禿子頭上的虱子一樣簡單。江恩站定,對余言說:“麻煩啦!”

  余言似笑非笑沒頭沒腦地說:“你的琴音像在跳躍,最近有什么開心事嗎?”

  江恩一愣,好像除了元旦的旅行可以期待就只留下無邊無盡的復(fù)習了。如果說開心,那應(yīng)該是與琴音久別重逢的喜悅吧。她盡量控制自己飛揚的語調(diào):“可能是看到琴太高興了吧?!?p>  “你不來表演可惜了?!?p>  “不可惜,我一向不會在舞臺上表演?!?p>  “那好像更可惜了?!庇嘌钥聪蚪鳎度サ难酃饫飵е锵?。卻見江恩絲毫不為所動,耳邊的發(fā)被不知哪里來的風吹得揚了起來,模糊了少女好看的側(cè)顏。然后看著她回過頭來,露出了一個“無所謂”的笑容,像是在說,我不在乎啊。

  喻初打拍子打著打著就看到外面的兩人,先是露出了平時追小說才有的姨母笑而后才想起晚了半個小時的U盤。氣急敗壞地開了門徑直走過來。

  “江恩,你路癡也不至于這么癡吧?我們都無伴奏了半個小時?!庇鞒醭麄冏邅?,所有內(nèi)心戲都藏在給江恩暗送的秋波里,故意用凌厲的語氣做掩飾。

  一看到喻初不懷好意的笑容,江恩就知道她后面的癡意有所指,是花癡而非路癡?;刈斓溃骸笆钦l讓我?guī)兔λ蚒盤又出賣了色相的?某人頤指氣使的態(tài)度也不怕我現(xiàn)在就走?”

  暗戳戳被戳脊梁骨,喻初趕緊從江恩手下?lián)屜耈盤,得意地沖江恩說:“沒你事啦,退下吧?!?p>  “不邀請我看看的你的杰作嗎?”

  “時機未到,在那之前,天機不可泄露。”喻初大步朝教室走去。

  江恩莫名有種老母親看孩子上學時的欣慰感,笑了半天才意識到余言還在身邊??聪蛴嘌缘臅r候,發(fā)現(xiàn)了他眼角的笑意,還有,不太明確的溫柔。

  溫柔?看錯了嗎?

  “咳,我的任務(wù)完成了。你,要一起走嗎?”今天脫了無數(shù)次的身都沒有成功,江恩索性放棄了掙扎。而且,要勇敢一點不是嗎?

  等著余言點頭的時候,江恩的心跳一聲一聲得清晰可聞。

  余言稍作猶豫,而后淡淡地說:“好呀?!鄙蠐P的嘴角柔和了他周身的清冷。

  喻初扒在窗臺上看著走遠的兩人,喃喃自語道:“般配是般配,怎么感覺少點什么呢?”

  一路上,江恩惴惴的小心臟撲通出許多話題都被嘴巴硬生生憋回去了。余言顯然也不是話多的人。兩人的相處反倒沒有之前打籃球那么自然隨性。江恩想:可能大家熟悉都需要一個過程吧,畢竟也很久沒見了。

  江恩擠牙膏般地問些著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你們都是周末排練啊?”

  余言中規(guī)中矩地答:“一般是周末,平時組里都有空課的話也會練?!?p>  “那倒是下了不少功夫呢。很讓人期待?!?p>  “凝聚了不少心血。你一定要來看?。 ?p>  江恩拿捏不出余言的語氣,有幾分希望,又有幾分真心。只好略帶篤定用玩笑的口氣說:“一定?!比绻皇强吞?,也不會顯得自己太過在意。

  江恩后知后覺地想起校合唱團的事情,問道:“學院的晚會安排和校合唱團不沖突嗎?”

  余言搖了搖了頭:“應(yīng)該不會沖突,校合唱團是參加學校的元旦晚會。按照慣例,學院的晚會會在學校統(tǒng)一慶祝之前結(jié)束。”

  “那兩頭都要排練,豈不是分身乏術(shù)。光是學院的安排就夠忙了?!?p>  “哈哈,確實。但要不是參加了校合唱團,我恐怕就請不到希宸這樣的外援了。”

  希宸,外援……江恩挑眉,全身的血液一下子不暢通了,這么親昵,好像她對他也沒有什么特殊性可言。甚至,她還沒有聽過他喊自己的名字。江恩的眉頭輕輕地擰在了一起,不甚專心地干笑了兩聲作為回應(yīng)。

  快走到學校圖書館的時候,余言問江恩:“元旦有什么安排嗎?”

  江恩從剛剛的沉悶中抽離出來,飛快地想著余言的意圖:是在打探我的計劃?還是想借此放假良機一起出去玩?

  “有啊,計劃了去天津?!苯髯焐陷p快地答道,心里卻額外的緊張。多么期待余言會答道:“哦?是嗎,可以和你同行嗎?”

  原來我多么希望你借此走進我的計劃,甚至于我的未來。江恩想。

  “一開學就是有機化學考試,不會很局促嗎?”

  一聽話音,江恩就泄了氣,原來還是逃不開學習。江恩迅速調(diào)整心態(tài)答道:“不吧,提前已經(jīng)復(fù)習得差不多了?!?p>  “這樣啊,那我豈不是可以請教你了。對了,你借出去的筆記本回來了嗎?”

  “回來了”江恩想起它恰好在自己的書包里,爽快地答道。然后從背包里拿出來那本鵝黃色的皮質(zhì)筆記本遞給余言。

  等余言拿起來準備翻看的時候才后知后覺的想起還沒檢查里面有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果斷從余言手下?lián)尰貋?,慌張道:“等一下,我先看看?!?p>  應(yīng)該是沒有紕漏的,自己走神都是心里想,手上應(yīng)該不會有動作。大致翻了翻,字跡工整,條理清晰,似乎是沒有什么多余的地方。江恩松了口氣。

  余言看著江恩緊張的樣子,懷疑她遞給自己的究竟是筆記本還是日記本,笑著說:“這么戀戀不舍啊。”

  江恩順著臺階下來,說:“對啊,這可是知識的精華。你可要好好珍惜吶。”

  余言收好后,拍了拍書包:“還是你靠譜?!?p>  這句話讓江恩如鯁在喉。原來是為了筆記本,原來提元旦假期是為了有機考試做鋪墊。而自己竟然會想到……也對,怎么會呢?江恩啊江恩,你也會這么多情。

  余言看著江恩眼神里突然出現(xiàn)的焦慮與自嘲,不甚理解,但還是選擇性的掠過了。

  無關(guān)痛癢的話題繼續(xù)著,好像沒有過任何的異常。

  陽光薄薄地撒下來,柏樹的枯枝在冬日風的淫威下擺動著卻又不甘愿地做著抵抗。像極了江恩現(xiàn)在狂風入境般被吹的七零八散的心。她自顧自悲傷地走著,領(lǐng)口像是通氣口一樣的與冷風里應(yīng)外合的把暖意偷走,江恩只好抽出手把外套的領(lǐng)口拽的緊一點。忽然感覺到后面的脖頸有一點溫熱。

  她看到一條深藍色的圍巾垂在了自己胸前,她抬頭看向余言。

  清冷的氣質(zhì)依舊,冷淡的神色如常。什么也看不出。

  為什么?為什么要做這種會產(chǎn)生誤會的事情?我能控制住自己腦子不要多想,可我控制不了心啊。

  江恩圍起來走了一小段路程,腦子里各種信息混雜,各種情緒在一較高下。然后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把圍巾褪下來啊,塞給余言,就一股腦地跑了。

  余言看著江恩的背影,在人群的逆流中顯得格外單薄,苦笑,到底還是搞砸了。他摩挲著筆記本的封皮,緩緩地收回了視線,重新系上圍巾。

  那條深藍色的針織圍巾,微微蜷曲的絨毛上落了一層淡淡的金黃,襯得余言格外的白皙,以至于能隱隱看出他兩頰不甚明顯的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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