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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清歌:執(zhí)子之手任平生

第五十一章 暗殺

  大雪夜,宜殺人,宜拋尸。

  茫茫白雪能掩蓋尸體血跡,能將殺手痕跡抹得一干二凈。

  雪的世界是琉璃,琉璃下遮得是什么不重要。

  因衛(wèi)延葬在后山侯府陵墓,馬車來回也要一個時辰。衛(wèi)鞅朱雀幾人走著去走著回返到侯府已是深夜。

  因老夫人叫衛(wèi)鞅去問話,朱雀自己回到小院,隔著雪中竹林便隱約見小竹背著包袱站在房門口。

  今日發(fā)生的一切讓她心累見小竹連眼皮也懶得動一下:“不是讓你回家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小竹低頭看著雪地,好一會才道:“我娘說是老侯爺救了我們一家,現(xiàn)下侯府有難處就算讓我死他們也無怨言?!?p>  朱雀想了一下,確實小竹曾經(jīng)跟自己提到平陰候在戰(zhàn)火里將他們一家救下,她擺擺手:“隨你吧。去,給我打盆熱水?!?p>  “小姐,我還沒說完……”小竹解下背上的包袱“有人要我將這個轉交給你。”

  那包袱皮用的是上好的綢緞,朱雀接過拆開一看是些金銀細軟:“誰給你的?”

  “他說不能說……”

  “你不說我便把你趕回家!”

  “章公子!是章公子給的,他說侯府有難,他沒什么能幫得上的,只能送些金銀,給小姐安身用?!毙≈窈捅P托出。

  朱雀聽到章韶光的名字,心中抗拒了一下。她隱約覺著這幾日侯府遭遇的事,衛(wèi)延的慘死都和章家有脫不了的干系。

  她的舅父都沒了,還送金銀細軟裝什么好人,她氣得發(fā)抖,奔到東墻一甩手便將包袱扔了出去。

  東墻外接的是街道雖說雪積得很厚但包袱中裝的是金銀,總該落地有聲??芍烊格v足細細聽著也沒聽出到什么聲音,拍拍身上的雪轉身離開時聽到身后衣袂翻飛的聲音。

  她回頭一看,便見章韶光一襲藍袍右手撐傘,左手抱著剛才被她扔出去的包袱越過高墻飛了進來。

  若是平日的朱雀會感嘆飄雪中飛來了天仙,但今日不一樣,衛(wèi)延下葬,街上被攻擊,她心中早沒了興致。

  連笑一笑,現(xiàn)在對她來說都很勉強。

  章韶光立在她面前,為她撐著傘,將手中的包袱默默遞了上去。

  她仰起臉冷冷看向章韶光,一把將包袱打在地上。

  雪下得極大,撲簌簌落在油紙傘上。

  “表小姐既是恨我恨章家,便好好活下去?!闭律毓庑睦锴宄罡鍪抡买q多少在里面摻和了幾下,他作為章家長子自是再也不敢在她面前示好半分,他知道無論怎樣,她都不會領情,更不會改變心中根深蒂固般對他的成見。

  “我不想再看見你,滾!”那一字‘滾’夾雜了朱雀所有的怨氣失望順著眼淚一絲不剩傾倒在章韶光身上。

  章韶光眼神中漸漸黯淡下來,把油紙傘放在她手中便一躍而起消失在紛飛雪絮中。

  朱雀握著手中的長柄油紙傘,低頭看著雪地上打翻的包袱又一滴眼淚落了下來。

  下雪時四周靜悄悄的,據(jù)說是雪孔將周圍雜音都收進了,才有這萬籟俱寂的冰雪世界。

  朱雀轉身撐傘欲走,便聽墻外無數(shù)兵器撞擊聲響起,在寂靜的深夜格外刺耳,不忍周身生起寒意。

  她應聲看去,十幾個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一個個手持長刀跳上東墻,這些人連臉都遮得嚴整,只露一雙毒辣的眼睛透露殺心。他們發(fā)現(xiàn)朱雀撐傘立在不遠處,立即躍下墻頭,手中拎著的長柄劍在雪地上撕拉作響。

  朱雀嚇得一時說不出話而后連連尖叫幾聲便朝房門處逃去。那幾個人見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三刀便能砍死,也不著急追她。為首的展開手里的侯府圖紙,指了指吩咐:“你去這里,注意,不留活口!”

  他一下令,七八人便散去。剩下三人笑得滲人,直直把朱雀往墻角逼去。

  朱雀被逼得連連退,全然不知她已到東墻的夾角,無處安放的手摸得冰冷的磚頭瑟瑟發(fā)抖。

  那幾人沖她揚起明晃晃的長刀,她這才終于能扯著嗓子喊出“救命!”二字。

  “小丫頭你喊也沒用,今晚就是你的死期?!币蝗四玫杜呐乃哪槪髮⒌杜e高,一揮落下。

  小竹正好端著盛滿開水的洗腳盆過來,見一群帶刀的人要殺朱雀,連忙把盆里的熱水潑了出去。

  小竹平時會些拳腳,潑出去的熱水在空中劃過一個漂亮的弧度精準地落在那群人的背上。

  他們一個個呲牙咧嘴在雪地里打滾,等身上的熱消散了拎起刀追著小竹便殺。

  朱雀這邊還有一人站在里層,并未被潑到。他有些被惹鬧了,滿目燃著怒火拿刀向朱雀砍去,朱雀在角落里躲閃不得,只能閉眼嗚哇亂叫喊救命。

  “嘶拉”一聲,是兩劍相交的聲音,朱雀睜開眼睛便見一襲藍袍的章韶光手執(zhí)長劍將黑衣人連連擊退。那黑衣人見是他眼中略有驚異,只防他的劍招卻沒有要反擊的意思,像是拿他沒辦法一般。

  他的藍袍在白雪中翻飛,為她擋下一刀刀致命的襲擊。

  為什么,為什么他要救自己這么多次?

  什么老天偏偏要她對他恨不起來。

  另一邊中苑比朱雀院里更兇險,因老夫人招衛(wèi)鞅衛(wèi)錦過來問話,連同昏迷的阮氏供有四人在院里,會武功的只有衛(wèi)鞅一人。但絕對不到能以一抵七的地步,何況他還要分心擋老夫人她們?nèi)说膭?,何況黑衣人是來自騎下白骨萬千的騫翥軍。

  好在衛(wèi)鞅雖練劍時間不長,但悟性極高。他連連擋下七八人的襲擊護好她們每一人,但當朱雀那聲穿透力極強的“救命!”傳來后,衛(wèi)鞅急著攻出院子去救朱雀,但那些人雞賊地將他團團圍住,也不往老夫人三人那邊分心了,七個人圍攻他一人,計劃著把衛(wèi)鞅解決了再殺旁邊三人。

  衛(wèi)鞅手執(zhí)長劍,眼光掃了一圈黑衣人,侯府向來和人無殺身之仇,怎得這些人今日要他們?nèi)倚悦?p>  “你們是什么人?”衛(wèi)鞅低聲問道。

  為首的笑了一下:“少爺別問那么多,總之你們今晚必須得死?!?p>  “哦?是嗎?”衛(wèi)鞅一挑眉,一躍至半空向他們揮劍而去。

  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舉刀反擊劍尖,并齊齊將刀刃橫成一個極密的刀網(wǎng)欲趁衛(wèi)鞅下落之時讓他自投羅網(wǎng),但衛(wèi)鞅一踩刀網(wǎng)順勢斜向旁一飛身,便出了幾人的包圍,飛速向朱雀的院中跑去。

  此時朱雀院中章韶光以一敵三幾個回合下來額頭上滲出汗珠。為首的見他精力被磨得差不多,使眼色給身邊二人。那二人領會趁章韶光一個不注意便舉刀向朱雀刺去。

  章韶光見狀也不管面前與之交戰(zhàn)的黑衣人縱身一躍便擋在那兩把刀前。那兩人只想著為首的能把他拖住,所以刺朱雀的這一刀用足了氣力,卻沒成想節(jié)骨眼上章韶光撲上來擋刀,想要收力已然來不及,那兩刀還是劃過章韶光胸口,順力也劃過朱雀肩膀。

  為了侯府滅口,那刀尖上可都是涂了毒的,章韶光中刀后,便倒在雪地上,身上的鮮血滲進雪地里。

  朱雀肩膀中了一刀,只覺火辣辣而后有一種古怪的感覺在周身傳開,只讓人覺得意識模糊,氣力全無。

  她隱約見那二人慌張丟下刀,領頭的掏出一罐藥灑在章韶光傷口上,又命那二人將他背起,越過高墻走了。

  朱雀麻木冷笑,是因為黑衣人不敢傷章家的人,還是黑衣人就是章家的?

  章韶光啊章韶光,你做誰的兒子不好偏要做章騫的?

  朱雀意識越來越模糊,周圍刀劍相交聲在她耳邊越來越淺,她眼前一片空白,慢慢地她仿佛看見簇簇桃花下一襲月白色華服的少年朝她笑著走來,嘴里說著:“汐兒,別玩了。我?guī)慊貙m。”

  朱雀在雪中嘴角一笑,終是對著腦海中夢境般的場景意識不清的來了句:“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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