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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清歌:執(zhí)子之手任平生

第九十六章 酸梅

    甄姬同梅執(zhí)禮一同出現(xiàn)沒什么奇怪的。甄姬本就是為呂國效力的,既然梅執(zhí)禮是太子,那么一切都說得過去。

  但梅執(zhí)禮那么摳門的一個人怎么能就是太子呢?三十文的差價就能講個半天,這太子的童年是不是受過什么刺激???

  ”章公子,既然太子殿下說這位姑娘是自己人,那我們接著談監(jiān)易司的事情吧?!闭缂Э戳搜壑烊?,眼睛微瞇,一絲機警閃過:”我沒看錯的話這位姑娘是花神祭當日的花神吧?!?p>  朱雀察覺出甄姬話里的意味,甄姬這個蛇蝎女一直覺懷疑花神祭上的花神花仙中有那日在妓院偷聽的人,為了打消她的疑慮,那她只有將演戲進行到底了。

  “都是旬知州抬愛才讓我做了這花神。這位姐姐瞧著面生,我竟沒有印象呢?!?p>  朱雀說得楚楚可憐,梅執(zhí)禮和章韶光都看呆了。但畢竟只有女人最懂女人甄姬才不吃這一套,只是嗤鼻坐下:“章公子,我們太子殿下今早便給你送來了監(jiān)易司建造的圖紙,想必章公子已經(jīng)看了,既然京中章國舅已經(jīng)說服祁皇建司于淮南碼頭,章公子也沒有什么好顧慮的吧。建造監(jiān)易司的事情,那么我們呂國愿意出一份力,章公子大可教給我們?nèi)珯嗵幚??!?p>  甄姬說完,朱雀才明白章韶光興致不高的原因,原來呂國要開始在淮南碼頭建監(jiān)易司了。章韶光雖是章家之子,身上流著章騫的血,他能默許章騫做謀逆之事,也能容忍章家同呂國暗中交好,利用呂國鞏固章家的勢力。但……他不能容忍做賣國之事。

  淮南作為祁國的通商口岸,這幾年一直繁盛不絕。也為祁國國庫貢獻了很大一部分。呂國看在眼里心中打起算盤,如果把淮南碼頭收入囊中,那么便會給呂國帶來一筆豐厚財富,也斷送祁國最大的經(jīng)濟來源,掌握了淮南碼頭如同掌握祁國經(jīng)濟命脈,建立監(jiān)易司,將整個淮南控制住,也等于控制住祁國的京城,這樣一來,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呂國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給祁國以重擊,這可是比領兵打仗更要劃得來的事情。

  章韶光心里就算有一萬個不同意,但京中已經(jīng)點頭,呂國已經(jīng)把監(jiān)易司的建造圖紙送上門來,這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恕?p>  “章公子”梅執(zhí)禮搖扇笑著“我們已經(jīng)將石料,匠人聚集起來,不日便將動工。估摸著不到一月便可造好,到時候歡迎章公子前來觀賞?!?p>  真是欺人太甚了,朱雀攥緊拳頭。怎么梅執(zhí)禮一旦亮明了呂國太子的身份怎么就跟變了個人似地,不對,這個時候朱雀都想罵她一句不是人了。

  梅執(zhí)禮今日同甄姬一同前來,無非就是要給章家一個下馬威,以前都是呂國唯章家是從,章家要呂國幫忙做什么,呂國沒有一次不痛快答應的,但這十幾年的時間里,天下的局勢早就換了樣,就算章家掌握了祁國滔天權勢,祁國敗落了,章家在呂國人眼里也算不上一盤菜了,章家同呂國,或者祁國同呂國之間的地位怕是要變上一變了。

  見章韶光沉默不說話,梅執(zhí)禮只是笑笑,搖扇回頭跟甄姬說道:“甄首領,既然我們今日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章公子看起來興致不高的樣子,我們還是不要在這里礙眼了。對了,咱們還要去看看石料呢?!?p>  朱雀氣得要吐血,但這是祁國國君都批準的事情也由不得她一個憤怒想踹人能解決了的,章韶光平日里主意那么多,現(xiàn)在不也是跟個霜打的茄子似的,提不起精神。

  似乎,祁國已經(jīng)拿呂國沒辦法了。

  所以朱雀只能暗自握著拳頭,沖著梅執(zhí)禮和甄姬的背影踹上一踹,突然梅執(zhí)禮回頭,沖她鬼魅般笑笑,看得她頭皮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衛(wèi)小姐,哦,應該叫皇妃娘娘娘的,娘娘今日穿的宮裝紗裙本來是很美的,但又多此一舉披上這么一件厚綢衣實在是多此一舉。娘娘以后總歸是要回京中伺候皇族的,”說到這里梅執(zhí)禮故意看了眼章韶光,又故意提高音調(diào)像是故意讓章韶光聽見似的:“即使是不做皇妃娘娘,以后也是要嫁給一手遮天的人,祁國大族貴婦人圈里最是流行這種低領宮裝,娘娘若是想以后在京城里吃得開,不如現(xiàn)在就習慣吧。大夏天的穿兩件衣服著實熱了些,你要是中暑了,有人會心疼的。”

  梅執(zhí)禮此時又看了眼章韶光,章韶光被他戳穿小心思臉色難看,只拱手作禮道:“已近晌午,韶光就不留太子殿下用飯了?!?p>  梅執(zhí)禮是個臉皮厚的人,見章韶光趕他,也不生氣,只意味深長看了朱雀一眼走出了正廳。

  甄姬追了上來:“殿下,你為何要暗示那位花神小姐是章韶光心上的人?!?p>  “章家那位公子和他那個一心想做皇帝的老爹不同,他老爹為了能坐上寶座什么下三濫賣國事情都做的出來,但章韶光這人不一樣,你沒看咱們把圖紙給他的時候,他臉上那副表情,比他死了親爹都難過,這個年輕人心懷家國,是斷然不會因為一己私利,做不利于祁國的事情。日后若是章騫那黑心鬼翹辮子了,我們?nèi)粼傧虢枵录胰酥挚刂破顕删碗y了。對于章韶光若不是戳中他的心窩子,拿他最重要的人來威脅他,他是不會乖乖就范的?!?p>  甄姬不明白,只是一個長得漂亮的女人而已,章韶光那樣一個品貌風姿皆出眾的京中貴族,想要什么樣的女人都是有的,一天換一個難度也不大,那樣一個女人怎么就是他心窩子里的人了呢?

  梅執(zhí)禮彷佛知道甄姬想要問什么:“你來淮南之前,我查了一些事情,那位衛(wèi)家小姐,是章韶光豁出命去都要保護的人,這次這般,難道還看不出來他對她用情之深?”

  這么一段含糊不明的話使得甄姬更加疑惑了:“殿下,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梅執(zhí)禮搖扇,回頭看著別苑正廳里亭亭玉立的翠衣美人搖搖頭:“不能告訴你,你那樣一個壞脾氣,要是知道這樣一個驚天大秘密,怕是以后那大美人就活不成了,我可不想讓她死?!?p>  甄姬頓時小女人般吃起醋來碾死了腳下一窩搬家的螞蟻:“殿下若是喜歡那女人,搶過來做個太子妃便可,左右太子妃的位置還空著呢?!?p>  梅執(zhí)禮望了夏日晌午的天空,熱浪翻滾似他心中起伏的波瀾:“舍了她可以做大事,就算我不能擁有她,多看她幾眼也是好的?!?p>  正廳里,朱雀坐在椅子上默默喝了杯茶。給章韶光端的那杯冰鎮(zhèn)酸梅湯,茶盞外壁已經(jīng)凝結(jié)一層水珠,章韶光還是沒喝一口,確切的來說,自從梅執(zhí)禮和甄姬他們走出院門后章韶光幾乎沒動彈一下,只是臉色難看盯著那張監(jiān)易司圖紙。

  “章公子,這杯酸梅湯你要再不喝可就不冰了?!?p>  朱雀往章韶光面前推了下茶盞,章韶光看了眼,端起來手指揩去外壁的水珠,開口道:”以前我以為,父親同呂國人相交求助于呂國并不是一件多壞的事情。不需要的時候,甩開就好,就像這杯壁上的珠子,揩去了就自然什么都不會留下。但事實并不是我想的那樣,呂國是披著羊皮的狼,他們的目的不只是為了幫助父親獲取些小恩小惠,他們原來是想得到整個祁國的天下,而我們章家自始至終都是一枚棋子,曾經(jīng)我也心懷天下,意氣風發(fā),但現(xiàn)在我才察覺,我只是賣國賊。小八姑娘,你說對嗎?”

  他那自責的樣子,朱雀看了有些不忍心,不禁安慰他道:“不是的,章公子,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有時候身不由己身處其中,其中的苦楚只有自己才清楚,你不要過分責備自己。放心吧!祁國會好起來的,總有一天,還會回到曾經(jīng)最頂峰的位置。你若真想心里好受些的話,自此以后,就做些和你父親不一樣的事吧!你雖然是他的兒子,身上流著他的血,但你若一輩子按照你父親的意思活著,最后你只是活的是章騫的兒子,而不是章韶光。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做你心里認為正確的事情?!?p>  可能是因為章韶光要走了,朱雀想給他點實用的人生建議,這才說了好長一段人話,長的讓章韶光有些不認識她了。

  “小八姑娘真這么覺得?”

  “對??!你本身并不是壞人,只不過跳不出那個束縛自己的圈子?!?p>  眼看著章韶光就要被朱雀洗腦成功了,他又搖搖頭:”不行我父親只有我這么一個兒子,我若不與他同心,怕是要寒他的心了?!?p>  嘖嘖嘖,小壞蛋就是小怪蛋,強勁洗腦這種事情就別指望能在他身上生效了。

  章韶光端起酸梅湯一飲而盡:“方才小八姑娘說找我有急事,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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