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云鬢
看得出來，高谷子在給朱雀掩飾什么，莊燁便就知道了，朱雀的身份秘密作為師傅的高谷子也應(yīng)該是知道的。只不過，聽起來，高谷子在朱雀小時候就應(yīng)該同朱雀認(rèn)識了，在這期間高谷子有沒有從京都城里便開始教朱雀武功，當(dāng)她的師傅，莊燁還看不出來。
但是有一點(diǎn)可以清楚，朱雀之前在侯府的那段過往，高谷子是知道的，且十分警覺有人問起這件事情來，所以同莊燁說的每一句話都經(jīng)過了深深的考量，莊燁可以十分肯定，畢竟在江湖上行走這么些年，他養(yǎng)成了連老莊主都要夸贊的直覺。
朱雀在前面帶路，領(lǐng)著莊燁去吃上次的餛飩攤，今日的京都城雖然下了一層霜，也冷的很，但街上的小攤吃食卻是越來越多，似乎天氣越冷，外出買熱騰騰飯食的人就越多。這讓朱雀十分喜歡，她最是喜歡人間煙火氣，也是最喜歡看人間煙火氣中的笑臉，所以當(dāng)這兩者都一同擺在她眼前的時候，朱雀便覺得世間很美好。
今日的人們都穿上了厚綢布衣裳，誰也想不到在快到中秋節(jié)的時候能有這么一場霜下來，朱雀走了一路，便聽了不少好的壞的消息，有人說這一場霜下來，前幾日的暑熱殘留瞬間便退下去了，變得十分涼爽愜意，想必今年一定是個潤雪兆豐年的好年份，但有的人說這霜下的太早，樹上的桂花都不香了，桂花的價格又貴了。
京都城里的百姓都喜歡桂花釀的酒，桂花釀的甜釀，所以一旦有關(guān)于桂花的消息，通常是會掛在嘴邊的，這跟問候今日的天氣差不多，已經(jīng)成了京都百姓們，時常掛在嘴邊常念叨的事。
朱雀在京都的時候，去買過桂花醬，那個時候還是夏天不到秋天的時候，那個時候也是因為天氣干旱桂花漲價了，朱雀買的時候，還遇到了章韶光，那個時候，朱雀承認(rèn)還是對他很有好感的，畢竟那天在鋪子里出來，遇上了難民入城，朱雀險些丟掉性命，是章韶光折回救了自己。
從那時候起，她和章韶光之間的關(guān)系便拎不清了，她知道章韶光很喜歡自己，但是那個時候衛(wèi)鞅便一直說不能與章家人來往，朱雀便下意識拉遠(yuǎn)同他之間的距離，也漸漸在心里筑起高墻，所以到現(xiàn)在，朱雀有時候還會再想，如果當(dāng)時她不是侯府的小姐，或者干脆，侯府同章府沒有什么過節(jié)，那么她同章韶光的關(guān)系也不會鬧得這樣僵。
如果，如果……
莊燁看見朱雀在想事情，眼神中似乎有藏不住的憂傷，便知道她在因為某些事情傷神，便開口問道：“衛(wèi)姑娘看起來十分不開心的樣子，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事情煩心呢……”
朱雀這才回過神來，見高谷子同莊燁都那樣看著自己，便說道，：“沒什么，是在想之前的事情，你不知道，我這一想起事情來，就跟個傻子似的，那臉就跟苦瓜臉差不多，莊大哥不必?fù)?dān)心，”隨后朱雀一指，“瞧，餛飩攤這不就在眼前了嗎，走了這一路想事情不知不覺走的時間都能忘記了，都不覺得的時間長了。”
高谷子早就習(xí)慣了朱雀這個樣子，他陪著朱雀那么些年，自然知道朱雀的心性，也知道，雖然她每天都在笑，可是自從十年前的那場變故之后，她的笑看起來就不那么純粹了，這也是高谷子為什么久久拖著時間，不肯把真實的久遠(yuǎn)過往講給朱雀聽，那樣殘酷的事情，高谷子怕，朱雀聽了之后就不會笑了，雖然現(xiàn)在她笑得不輕松，不純真，但起碼那些悲慘過往不是直接落在自己身上的，起碼還能用世事無常來安慰自己，但是如果高谷子把二十年前的事情告訴朱雀時候，那就不一樣了，那是直接的發(fā)生在朱雀身上的事，很多悲慘的事情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人就無法用世事無常來安慰自己，來接受現(xiàn)狀了，而是會不斷懷疑自己，不斷質(zhì)疑老天，這樣的事情為什么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如果有可能的話，高谷子就打算永遠(yuǎn)這么瞞著朱雀，不想她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高谷子在后面想，朱雀便同莊燁在前面走著說笑。
朱雀問道：“莊大哥，你從南楚來，那里可有什么稀罕事情，或者有哪些和我們呂國不一樣的風(fēng)俗……”
莊燁見朱雀難得問起南楚，心里十分高興，畢竟那里是朱雀的故國，如果沒有那些悲慘的事，那會是朱雀生活的最開心的地方。如果沒有哪寫慘絕人寰的變故，朱雀將會是南楚最開心的公主。
莊燁便笑著說道：“南楚同祁國在很多方面有所不同，比如南楚在最南邊，比淮南的位置還要往南，這就造成它常年四季如春，我們南楚那邊冬天不會下雪，有很多人為了看雪會特地來祁國這邊看雪，還有我們南楚的女人出門的時候習(xí)慣蒙上一層面紗，一方面可以遮擋陽光，另一方面也可做事方便，不會被別人看去容貌去。”
戴面紗的這個習(xí)慣朱雀是知道的，因為在淮南的時候，高谷子就給自己從南楚經(jīng)常買些面紗回來，就是為了遮擋自己的臉，現(xiàn)在來到了京都城里，朱雀便不帶了。因為在京都城里沒有戴面紗這樣的風(fēng)俗，在淮南的時候，有些女人還會受南楚人的影響帶上面紗遮擋陽光，但是京都靠北，并沒有受影響，如果朱雀戴了面紗出門，反而會吸引一大堆人的眼光朝她這看，這樣一來倒顯得十分扎眼，也違背了初衷，所以朱雀便不選擇戴面紗了。
“我聽說原先南楚的皇帝并不是現(xiàn)在的皇帝，現(xiàn)在的皇帝是通過兵變謀反殺了先皇一家，才有的現(xiàn)在的榮華富貴，可是真的有這樣殘忍的事情嗎？”
朱雀問了這么一句，莊燁和高谷子都傻了，誰也不知道她從什么地方聽到這樣的過往，這樣的悲慘往事本來他們都想瞞著朱雀瞞的好好的，高谷子打算瞞一輩子，而莊燁也選擇現(xiàn)在不說，以后挑個合適的時間再說，但是朱雀卻自己問起來這件事了。
高谷子先發(fā)話了，說道：‘你是從什么地方得知這件事的？是誰告訴你的?！?p> 朱雀眨巴眨巴眼，仔細(xì)回想一下，這件事情最早開始的時候還是在侯府的時候，那個時候似乎是中秋節(jié)那日，那天阮沐來給他們送中秋節(jié)節(jié)禮。衛(wèi)鞅剛從皇宮里回來，那日便是朱雀初次聽這故事的時候，她記得她聽的時候只覺得十分殘忍，似乎那些殺人的場景就那樣平鋪在自己的眼前，似乎那樣悲慘的故事就這般直接發(fā)生在自己的身上，那個時候她十分害怕，她覺得衛(wèi)鞅為了給自己報仇，還踢了阮沐一腳。
再后來，離開了京都城，朱雀跟著衛(wèi)鞅去學(xué)功夫，下了峨山之后又跟著衛(wèi)鞅去闖蕩江湖，江湖上人多口雜，在加上淮南地處南方，離著南楚非常近，那些曾經(jīng)發(fā)生在南楚的事情朱雀便可以聽見有南楚的人在旁邊說，聽的多了，也就不覺得害怕了。
“我以前在江湖上的經(jīng)常會聽到關(guān)于南楚那段悲慘的過往，怎么，高大叔你沒有聽說過嗎？”朱雀反問了高谷子一句，高谷子便說：“我自己闖蕩江湖，自然也是聽說過的，只不過覺得那件事情呢太過于悲慘，你個小女子還是不要知道的為好?！?p> 莊燁沒說話，沉默了一會子，而后緩緩說道：“既然是衛(wèi)姑娘想知道的，那告訴你也沒有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