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魂魄歸一,有魚伸手去把婢女脈,婢女脈象穩(wěn)定,已無大礙,只需調(diào)養(yǎng)幾日便能恢復(fù)。
二夫人見事情敗露,趁有魚不注意,拾起地上的匕首抹向自己的脖子。鴟鸮一直盯著二夫人,見她想自盡,急忙沖過去啄落她手中的匕首。
有魚聽到動靜,收起匕首對二夫人道:“既然我?guī)煾竵淼侥赂?,那水鬼又傷害了嫣然,神仙居必會管到底。?p> “嫣然?那丫頭怎么了?”二夫人聽到嫣然被水鬼所傷,很想了解情況。
“這事你不必過問。二夫人,你有這樣一位為你舍生的婢女,應(yīng)該好好珍惜?!庇恤~將婢女交還二夫人,出門去找?guī)煾干塘客砩献焦硎乱恕?p> 有魚路過湖邊,看到?jīng)鐾だ镏耧L(fēng)正摟著嫣然觀賞風(fēng)景,與那些來提親的青年才俊相比,竹風(fēng)跟嫣然更相配,這對璧人成了炎炎夏日中一道美麗的風(fēng)景。
蘇醒過來的嫣然沉默寡言,不茍言笑,竹風(fēng)使出渾身解數(shù)逗嫣然千金一笑。有魚望著這一幕,心中有說不出的感覺,是羨慕?是嫉妒?還是欣然?
玄真冷不防出現(xiàn),站在有魚身后道:“魚兒,交代你的事情是否辦妥?”
有魚猛然回過神,向玄真稟報:“師父,二夫人的婢女已經(jīng)被我救活,徒兒還得知了穆府的一個秘密?!?p> “哦?你說來聽聽?!毙娴?。
有魚一五一十將二夫人說過的話都悉數(shù)說給玄真聽,玄真也納悶二夫人跟水鬼的關(guān)系,水鬼生前必然與二夫人有些糾葛,不然她不會煞費苦心想除去水鬼。
“二夫人還有嫣然的事,你暫時不要跟其他人提起,包括竹風(fēng)?!毙嫣嵝延恤~。
“師父,嫣然體內(nèi)的水鬼還是下不去手嗎?”有魚擔(dān)憂嫣然。
“水鬼霸占了嫣然身體,貿(mào)然出手損壞的只會是嫣然的身體。今天是朔月之夜,是陰人修煉飛升的絕佳時機,料那水鬼會出竅修煉,你去通知佟奇他們今夜準(zhǔn)備捉鬼?!毙娣愿老氯ァ?p> 有魚領(lǐng)命去喊佟奇他們。
鴟鸮一直跟在有魚旁邊偷聽,等到有魚閑下來以后,就鉆出來透氣,對有魚道:“今夜水鬼法力大增,你可不要聽你師父說的去送死。”
“我是修道者,降妖除魔是我的天職,我難辭其咎。”有魚道。
“你真要去的話可以,不過你必須聽從我的,我還能助你法力飛升一個境界?!兵|鸮得意道。
有魚不屑地看著鴟鸮,它除了說大話一無是處,笑鴟鸮道:“我與水鬼交過手,她有多大能耐我還是清楚的,師父,師兄弟們,再加上我,對付她綽綽有余。我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是嫣然,嫣然不知能否順利復(fù)生。”
“嫣然死了你不就可以重新喜歡你大師兄了,老實說,你跟天竺寺那個什么秀的一點都不合適?!兵|鸮評頭論足道。
有魚聽不下去,揪住鴟鸮,警告它:“你再亂點鴛鴦譜的話我就拔了你的毛!”
鴟鸮用翅膀捂住嘴,乖乖地點點頭,有魚提起劍去外面熱身。
夜已深,無風(fēng)也無月,天地間籠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仿佛九天之上的仙女撒落人間的輕紗。萬籟俱寂,只有草叢里偶爾傳出幾聲蛐蛐的叫聲,好像在訴說一個不能道破的秘密。
玄真帶領(lǐng)幾名徒弟已經(jīng)在湖泊周圍布置好了法陣,準(zhǔn)備好了法器,等待水鬼自投羅網(wǎng)。
此次捉鬼唯獨不見嫣然,佟奇心生端倪,向有魚開玩笑道:“有魚,嫣然是不是睡覺去了,怎么不見她來捉鬼?”
“嫣然白天落水身體有些疲憊,不方便出來跟我們一塊捉鬼。”竹風(fēng)替有魚回答。
“哦,原來是這樣,現(xiàn)在大師兄比有魚還要了解嫣然,有魚,你這個小仙女的閨蜜馬上就沒什么用武之地了?!辟∑孢有χ耧L(fēng)、有魚、嫣然這段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
竹風(fēng)倒不介意,有魚心里十分不快,她之前是夾在竹風(fēng)、嫣然之間偷偷暗戀過竹風(fēng),可她退出后,卻還是被其他人當(dāng)做飯后談資。
就在佟奇笑得合不攏嘴時,啪嗒一滴液體落到佟奇臉上,佟奇不假思索道:“下雨了。”
“天上萬里無云,一片晴朗,看上去不像要下雨的樣子?!敝耧L(fēng)道。
佟奇一摸臉上,借著微弱的螢光看了看,落在臉上的根本不是什么雨滴,而是鳥屎。他摘下旁邊幾片草葉,心虛地擦了擦,不敢再說一句話。
有魚知道是鴟鸮搗的鬼,捂住嘴巴輕聲笑。
“都什么時候了,莫要分心?!毙媛牭降紫碌茏渔倚β?,過來教訓(xùn)插科打諢的徒弟們。
徒弟們都打起精神來,全神貫注對付水鬼。
湖中起風(fēng),草叢里發(fā)出沙沙沙的聲音,像是有人疾奔而過,到了湖邊,又響起噗通巨響,遙遙望去,湖邊草叢倒下一大片。
玄真?zhèn)榷鷥A聽,懷疑水鬼已經(jīng)脫離嫣然身體遁入水中修煉,想先去探個究竟,臨走前命令徒弟們:“快就位啟陣!”
竹風(fēng)、佟奇,還有其他幾位弟子站到各自位置,念咒開啟陣法,湖畔四周豎起一圈銀光,將水鬼圍在了陣法內(nèi)。
玄真趕緊將鎖魂殼交給有魚,命有魚趕緊去草叢倒下處尋找嫣然,救治嫣然,他去湖中央對付下水的水鬼。
有魚來到嫣然身邊,準(zhǔn)備打開鎖魂殼,躺在草叢里的嫣然突然睜開眼睛,從地上跳起來朝有魚打去一掌,有魚迅速躲閃,肩上還是被嫣然打出一個紅印。
鎖魂殼還沒打開,嫣然魂魄還沒出來,眼前的嫣然突然攻擊,讓有魚聯(lián)想到了最壞的結(jié)果——水鬼根本沒在湖里,她依然霸占著嫣然身體!
“師——”有魚還沒說出口,水鬼伸出手又去掐有魚脖子,有魚為自保,只好拔劍對抗。
竹風(fēng)遠(yuǎn)遠(yuǎn)望到有魚跟其他人打了起來,怕有魚有危險,就脫離陣眼去助有魚。
來到有魚地方,竹風(fēng)這才發(fā)現(xiàn)跟有魚打斗的人是嫣然,看到兩個感情要好的師妹刀劍相向,竹風(fēng)有點難以置信,心里犯了難。
有魚看到竹風(fēng)過來,想拉竹風(fēng)一同對付水鬼,對竹風(fēng)道:“大師兄,她不是嫣然,她是水鬼!”
“竹風(fēng),有魚才被水鬼上了身,她想殺我?!彼矸匆б豢?。
“我手上有鎖魂殼,嫣然的魂魄還在里面?!庇恤~亮出鎖魂殼,來證明眼前的人不是嫣然。
“她要不是水鬼怎么會有鎖魂殼?”水鬼反問。
竹風(fēng)不知道玄真先前從湖底取出了鎖魂殼,更不知道嫣然魂魄被鎖在鎖魂殼一事,竹風(fēng)顯而更信水鬼的話。
“你別信她,等師父回來就真相大白了。”有魚跑向湖邊,去喊玄真。
“竹風(fēng),不要放過水鬼,她要去害師父了。”水鬼慫恿竹風(fēng)。
兩人當(dāng)中只能信任一個,深愛嫣然的竹風(fēng)也被感情蒙蔽了眼睛,做出了錯誤的判斷,他拔出劍攔住有魚去路。
“大師兄,得罪了?!庇恤~心寒又心痛,也揮劍與竹風(fēng)打斗起來。
水鬼趁亂破除陣法,又趁玄真沒回來之前,殺幾個神仙居弟子助自己提升功力。
水鬼盯上了有魚,有魚跟她結(jié)下的梁子最深,就先拿她開刀。
有魚與竹風(fēng)交手中,被水鬼襲來的水柱擊中,整個人被彈到了湖里。
有魚嗆了幾口水,朝湖中大喊“師父”,一聲剛叫完,水鬼游到了她腳下,拼命將她拉下水。
湖中沒有可以抓住的東西,有魚不停在水中撲騰,被水鬼這樣拖下去,她再好的水性都會溺水。
“快抓住我!”鴟鸮不知何時飛到有魚頭上。
生死一刻,有魚也不顧鴟鸮靠不靠得住,就胡亂抓住了鴟鸮一只翅膀。鴟鸮翅膀一收,懸在半空失去了飛行能力,被有魚一同拉下水。
“哎,真是蠢女人,你抓住了我翅膀我還怎么飛起來?”鴟鸮氣憤罵有魚。
有魚沒入湖中屏住呼吸,睜開眼睛看見鴟鸮跟著她一塊沉入湖底,趕緊松手讓鴟鸮浮上去,她不能自私拉著鴟鸮一塊死。
鴟鸮在水中見到有魚可憐的眼神,心像被針扎了一下,好多次它被類似的噩夢纏身,夢中的那雙眼睛同樣可憐巴巴地望著它,是絕望,是不舍,更是依戀。
鴟鸮與有魚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一旦身份道破,他們連做朋友都不可能,可鴟鸮望著有魚落難會擔(dān)心,會心痛,會奮不顧身,它也不知這是怎樣一種感覺,簡直荒唐極了。
“她要是死了,就無人帶我去蓬萊島了,她不能死,就算延遲恢復(fù)時間又算得了什么。”鴟鸮給自己暗示救有魚的理由,集結(jié)好不容易積攢的法力,化成人形游向有魚。
終于,有魚屏不住氣,湖水源源不斷涌入口鼻。她閉上眼睛,漸漸失去了意識,全身如飄蕩的水草,一點點往湖底下墜。
湖底上方晃悠悠地有人影向有魚游來,像落入湖中的一道白月光,明媚了灰暗蕭瑟的湖底,溫暖了絕望之人冰冷的心。
逃不出的命,躲不過的緣。千歲光陰情已陌,不識夢里相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