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簽訂契約，成為魔鬼吧！”一只成人巴掌大小的黑貓蹲坐在黑色的筆記本上，發(fā)出可愛少女的聲音。
林默揉著額角整理思路，他在家門口撿到了一個黑色筆記本，翻了兩下發(fā)現(xiàn)里面一片空白，就隨手放在了茶幾上。
沖杯咖啡的功夫，筆記本上多了一只會說話的貓。
林默放下咖啡杯，抽出后腰別著的游標卡尺在身后握緊，“可以詳細解釋一下嗎？”
黑貓歪頭，“我是魔鬼來著，穿越過來失去了力量，想要回去需要本地人幫忙?！?p> 林默點點頭，“所謂的幫忙就是簽訂契約？”
“沒錯，和我簽訂契約成為本土魔鬼，然后和其他人簽訂契約獲得靈魂，收集足夠的靈魂我就可以回去了?！焙谪堧p眼瞇起，嘴角上揚，“根據(jù)靈魂的質(zhì)量，我還會幫你獲得相應的報酬?！?p> 林默提出疑問，“為什么找上我？”他不認為黑色筆記本出現(xiàn)在他家門口會是巧合。
黑貓口吐芬芳，仿佛小嘴恰了蜜，“因為你腦子有病。”
林默把游標卡尺重新別好，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
他腦子確實有病，間歇性頭痛，也不頻繁，一周疼七次，一次疼一天。
腦子的問題是高三出現(xiàn)的，當時以為是過度勞累，沒有在意。
上大學之后越來越嚴重，頭痛總是在林默開始習慣的時候加劇。
檢查了很多次也沒查出問題在哪兒，主治醫(yī)生推薦他去看心理醫(yī)生。
心理醫(yī)生推薦他看生理醫(yī)生。
前后多次治療，在心理醫(yī)生和生理醫(yī)生一致決定用林默的名字命名他的病的時候，林默徹底放棄了治療。
林默盯著黑貓，“和你簽訂契約能治好我的?。俊?p> “需要你和其他人簽訂契約獲得靈魂。”黑貓?zhí)蝮氯鈮|，“沒有靈魂我就沒有力量，沒有力量就沒法幫你治病?！?p> “和你簽訂契約，成為魔鬼，再和其他人簽訂契約，得到他們的靈魂，用靈魂和你做交易，就能讓我痊愈?！绷帜苿友坨R，鏡片閃過一絲亮光，“這樣理解沒錯吧？”
黑貓眨眼，圓圓的眼睛亮晶晶，“就這這樣喵~只要把血滴在筆記本上，契約就簽訂完成……”
黑貓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到林默平靜的聲音，“但是我拒絕?！?p> “你就是一個魔鬼……唉？”黑貓炸毛，“為什么要拒絕啊，完全找不到拒絕的必要好吧！”
林默喝著咖啡，黑色粗框眼鏡的鏡片上凝出薄薄的一層霧氣，“理由的話……我懶?！?p> 用別人的生命延長自己的生命，這種事情太麻煩了。
黑貓一臉懷疑，小腦袋左歪右歪，仔細打量林默的表情，直到看得林默耳垂通紅才恍然大悟，“你以為用契約獲得人類的靈魂，人類會因為失去靈魂而死亡，所以才不想簽訂契約？”
“并不是?！绷帜卮?，“是單純的懶?！?p> “你說的那種契約已經(jīng)是老古董了，現(xiàn)在魔鬼都講究可持續(xù)性發(fā)展?！焙谪埿Σ[瞇地解釋，“現(xiàn)在的契約獲得靈魂而不傷害靈魂，要求既能滿足當代魔鬼的需要，又不對后代魔鬼滿足其需要的能力構(gòu)成危害?！?p> 林默聽這話有點兒耳熟，重復其中無法理解的語句，“獲得靈魂而不傷害靈魂？”
“就像這樣?！焙谪埻蝗粨湎蛄帜?，從他頭頂掠過，伸爪帶走幾根頭發(fā)。
“靈魂也有類似頭發(fā)一樣的部分，現(xiàn)在的契約獲得的就是這一部分，以后……”黑貓忽然住嘴，目光落在嵌進沙發(fā)的游標卡尺上。
剛剛黑貓撲向林默的瞬間，林默抽出后腰的游標卡尺果斷砸下。
若不是黑貓速度驚人，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游標卡尺的外測量爪命中。
林默若無其事地把游標卡尺插回后腰，“剛剛說道哪兒了？”
“什么剛剛說道哪兒了！”黑貓炸毛，“你那‘大家當無事發(fā)生過’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對這么可愛的小貓下手，你是魔鬼嗎！？”
“你才是魔鬼。”林默解釋道，“我認為當身份不明物種不明自稱魔鬼的生物撲向自己，產(chǎn)生測量對方長度的想法是很合情合理的?！?p> 黑貓伸爪拍打沙發(fā)上的破洞，“你自己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你管這叫測量？！”
“我不會讓你賠的?！绷帜每繅|遮住破洞，“我大致明白了你的意思：現(xiàn)在的契約不會對人類的靈魂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傷?？晌覍δ闳狈π湃?。”
“看出來了?！焙谪埧粗谧∑贫吹目繅|，“這一條會寫進契約里。魔鬼尊重契約和自由的意志，我不會強迫你簽訂契約，也不會違背契約?！?p> 林默盯著黑貓，“如果我不和你簽訂契約呢？”
“不解決你腦子的問題你會死?！焙谪埡土帜瑢σ?，“而我有方法解決你腦子的問題?！?p> 黑貓翻開黑色筆記本，暗紅的字符在白紙上顯現(xiàn)。
除去部分描述內(nèi)容，和黑貓說的基本一致。
黑貓給林默魔鬼的基本能力，林默和其他人類簽訂契約，利用契約獲得靈魂碎片——靈魂的碎片類似人體的指甲和頭發(fā)。
林默將靈魂碎片交給黑貓，黑貓解決林默腦子的病，并根據(jù)靈魂碎片的質(zhì)量給他相應的報酬。
另外還有不可互相傷害和惡意欺騙的條款。
黑貓伸爪在黑色筆記本上印下小梅花，一臉期待地看著林默，“現(xiàn)在輪到你了?！?p> 和魔鬼簽訂契約……聽起來就不是什么好事。
但林默真的受夠了，他曾向人提起過自己的頭痛，但沒人知道原因。
周邊人的態(tài)度很快從關切變成了厭惡，認為他在用這種方式吸引注意力。人們討厭他不分場合的痛苦表情，討厭他時常發(fā)出的痛苦聲音。
他慢慢學會控制表情，笑不出來的話，起碼能忍住不哭。無法發(fā)出開懷的笑聲，至少能保持沉默。
相比日復一日的痛苦，和魔鬼簽訂契約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難道還會更糟嗎？
如果會，林默還真想見識一下。
游標卡尺外測量爪劃過指尖，林默染血的手指按在了黑色筆記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