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令人牙酸的聲音隨著綻放的火星驟然響起。
林恒弓腰,雙手抓著半截鐵鏈,卻是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擋住了自黑暗中襲來的惡鬼利爪!
“餓!吃!”
惡鬼王員外雙爪都被鐵鏈纏住,血盆大嘴裂開,臉上肥肉堆積,又一塊塊滴落在地。
“大旱乃天災(zāi),無可奈何,但致使餓殍遍野,人間慘劇,卻是你王地主一手炮制的人禍!”
林恒雙目如電,心頭怒意高漲,恐懼剛剛冒頭便被壓下。
他口中怒喝的同時(shí),抬腳便踹,狠狠踹在惡鬼肚皮之上,肥肉似水波蕩漾,緊跟著他的腳便被肥肉包裹,像是陷入了泥沼當(dāng)中。
這惡鬼渾身上下都是肥膩的肉,不僅令人惡心,卻也拳腳難傷!
“吼!”
惡鬼終于擺脫鎖鏈,利爪當(dāng)即朝林恒脖子抓來!
而林恒也并未閑著,用力拔出右腳,左腳后跟一旋,身體隨之轉(zhuǎn)動(dòng),借此抵消右腳從肥肉沼澤中拔出時(shí)的力道。
“斬!”
口中爆喝,手持長劍轉(zhuǎn)了一圈,畫出半月弧線,削下了大片大片的肥肉。
唰唰唰!
林恒后撤一步,旋即長劍起舞,劍勢如疾風(fēng)驟雨,劈砍撩刺,壓得惡鬼進(jìn)退失據(jù),肥肉、肥油猶如雨落,血盆大嘴不斷發(fā)出吼叫,卻也是徒勞。
尖銳利爪,始終摸不到林恒半片衣角。
“這鬼物,似乎并不難應(yīng)對(duì)?”
林恒攻勢越發(fā)凌厲,只覺惡鬼動(dòng)作笨拙,力量雖大,但以他的身手,也很容易躲避。
然而一波接一波的攻勢之后,惡鬼始終未顯露頹態(tài),而他卻體力消耗頗大,密不透風(fēng)的劍勢,難以維持太久。
正當(dāng)此時(shí),又是一陣陰風(fēng)襲來,卷起谷倉堆積的煙塵,使得林恒視線受阻,不過再也無法放大恐懼,因他心中,只剩怒意。
激戰(zhàn)半刻鐘,惡鬼節(jié)節(jié)敗退,身上肥肉四濺,已憑空縮小了一圈。
但林恒神情卻越發(fā)肅然凝重,他發(fā)現(xiàn)惡鬼并無致命弱點(diǎn),自己眼下只能將其壓制,卻無法將其滅殺。
“劍氣,還需劍氣相助!”
一念至此,林恒便放緩了攻勢,他要保存一定體力,用于斬出劍氣。
劍氣威力大,對(duì)體力消耗同樣也大,短時(shí)間內(nèi)只能斬出一次。
而由于是昨日才領(lǐng)悟習(xí)得,尚不熟練,還不能銜接進(jìn)眼下狂風(fēng)驟雨的攻勢中,需要一個(gè)更好地時(shí)機(jī)!
卻在此時(shí),惡鬼驟然發(fā)狂!
其體型在陰風(fēng)吹拂下不斷膨脹,嘴巴向兩側(cè)耳根裂開,血盆大口越張?jiān)酱螅p爪力道猛增,瘋狂亂揮,突然一把抓住長劍!
林恒瞳孔收縮,用力回抽,長劍卻紋絲不動(dòng),而惡鬼又用血盆大嘴朝他咬來!
他當(dāng)機(jī)立斷松開長劍,惡鬼血盆大口吐出惡臭腥風(fēng),相距脖子,只有數(shù)寸!
撕拉!
利齒啃噬血肉,劇痛難當(dāng)!
當(dāng)血盆大嘴堪堪擦著脖子咬空,林恒身子后翻,雖避開了致命一擊,可肩膀卻被利齒撕咬,一塊血淋淋的皮肉,落入了惡鬼口中。
“肉!吃!”
惡鬼大口咀嚼林恒的皮肉,同時(shí)又飛撲上前。
強(qiáng)忍肩膀傳來的劇痛,林恒急忙側(cè)身躲過,同時(shí)單手在地上一撐,扭腰踢出一腳,深陷肥肉大肚之中。
惡鬼將長劍扔了,利爪泛光,又朝他脖子掐來!
林恒拔不出腳,似是陷入必死危局,但眼中卻極為冷靜。
他用左腳腳勾起地上鐵鏈,雙手再撐地,又借助惡鬼前撲的力道,以陷入肥肉當(dāng)中的右腳為支點(diǎn),宛如耍雜技般身子蕩起,巧巧躲過利爪,趁勢拿到鐵鏈將其纏繞,連同惡鬼的腦袋,捆在一起!
惡鬼被鐵鏈纏繞,想揮舞利爪,又想用血盆大嘴啃噬,卻失去平衡,轟然倒地,身上肥肉蕩漾,林恒當(dāng)即被甩了出去,好在落入谷堆,并未受傷。
他起身用力抹了把眼睛,立刻跑去將長劍撿起,喘息了兩下,見惡鬼也爬了起來,當(dāng)即持劍奮力揮出:“給我死來!”
長劍狠狠劈砍在惡鬼脖子上,油花四濺,肥肉被均勻切開,但又頃刻合攏,惡鬼血盆大嘴裂開,似發(fā)出猙獰冷笑。
林恒雙眼微微瞇起,卻突然舍了長劍抽身后撤,下一瞬,無形劍氣就在惡鬼體內(nèi)炸開!
一時(shí)間,漫天都是肥肉肥油,林恒縱然躲避及時(shí),也難免沾染一些,連忙捂住了口鼻,空氣中惡臭彌漫。
劍氣果然威力不俗,惡鬼自脖子向下,半邊身子都被均勻切開,一分為二。兩瓣尸身流出肥油,眨眼便消融不見。
直到此時(shí),林恒略松口氣,也不顧臟污,直接跌坐在地。
“惡鬼,被我給一劍斬殺了?”
稍作休息,林恒起身去將九淵長劍自一灘惡臭肥油中撿起,頗為心疼,脫了衣袍擦拭長劍上的污跡。
卻在這時(shí),耳聽一陣腳步聲。
林恒立刻持劍轉(zhuǎn)身:“誰?”
“少俠!”吳明捂著口鼻踏入谷倉,臉上皺成一團(tuán),“某在外等候多時(shí),遲遲不見你出來,擔(dān)心發(fā)生意外,便來看看?!?p> 他打眼一瞧,見林恒半邊身子都被血液染紅,趕忙從褡褳兜中取出瓶瓶罐罐,“少俠,某這有藥!”
林恒自是記得,他曾服藥止血,藥效神奇,但也取材古怪,什么僵尸心頭血,只聽了便覺得嚇人。
“閣下可有尋常止血藥?”林恒推辭不用,又問了一句。
同時(shí)撕開衣袍,簡單包扎了肩膀上的傷口。
他被那惡鬼撕咬了一塊血肉,傷口血流不止,疼痛難耐,但林恒更為擔(dān)心,自己會(huì)不會(huì)受到感染或邪祟侵襲入體。
畢竟原主便是因此而亡,心里是有陰影的。
吳明勸道:“惡鬼僵尸皆為怨氣所化,尋常藥物不大頂用,更無法祛除體內(nèi)怨氣邪祟?!?p> 林恒聞言,便接過了小藥罐,扒開瓶塞,一股刺鼻怪味兒飄出,卻連谷倉中的惡臭都遮掩不住。
“這藥能喝嗎?”
他略作遲疑,在吳明坦然的眼神下,咬牙倒入嘴中。
藥水極為難聞,味道卻比預(yù)想中的……更難喝!
難以形容的怪味兒,林恒捏著鼻子,咬緊牙關(guān),這才忍住沒吐出來,而當(dāng)藥水入喉,便有一股辛辣自喉嚨往上涌,真如烈酒那般痛快。
渾身上下皆是感到一股炙熱暖流,體驗(yàn)奇特,尤其是肩膀傷口處,炙熱更甚,旋即酥酥麻麻,血液很快止住。
林恒抹了把嘴,贊道:“真是好酒!”
吳明也笑道:“某乃嗜酒之人,所以特地按照烈酒配置此藥,少俠感覺如何?”
“不錯(cuò),著實(shí)不錯(cuò)!”林恒拋開偏見,仔細(xì)感受,這藥水確實(shí)神奇非常,可謂立竿見影。
不僅令傷口止血,而且體力都恢復(fù)了不少,有點(diǎn)類似于前世注射腎上腺素。
吳明這時(shí)卻又道:“此藥副作用頗大,不過少俠乃修行中人,身懷偉力,當(dāng)真不俗!若是凡人喝光一瓶,眼下怕昏睡不醒了。”
林恒臉上微笑定格,到嘴的夸贊之語,也不知該說不該說。
正當(dāng)他尷尬之時(shí),吳明忽然臉色驟變,抽出桃木劍,口中喝道:“躲開!”
幾乎下意識(shí)的,林恒側(cè)身一滾,而吳明卻挺劍向前,緊接著便發(fā)出一聲痛呼慘叫。
林恒定睛一看,便見一顆肥頭大耳的頭顱,張開血盆大口,將吳明的胳膊連同桃木劍一同吞入嘴中。
利齒開合間,咀嚼聲急促又刺耳。
“該死!”
林恒目眥欲裂,長劍前刺奮力一挑,卻是毫無阻礙的穿過了這顆肥頭大耳的惡鬼頭顱。
惡鬼只有這么一顆頭顱,并無身軀四肢,漂浮在半空中,完全無視了林恒的利劍,繼續(xù)啃噬血肉。
吳明掙扎不脫,眼睜睜看著惡鬼啃噬自己的胳膊,口中凄厲吼道:“快把某家的手砍了!快?。 ?p> 林恒又嘗試出劍劈砍,卻都是直接穿透惡鬼頭顱,他怒急之下,甚至斬出一道劍氣,但同樣無法造成任何傷害。
而吳明半條胳膊都被吃完了,待整條手臂被吞食,接下來就是他的腦袋了,額頭滿是冷汗,嘴里急切狂吼道:“砍手,砍手!”
林恒只得將他的胳膊齊根斬?cái)啵瑓敲飨蚝蟮藗€(gè)跟頭,爬起來便大聲喊道:“快走,被這鬼物纏上,你我便死定了!”
深深看了眼那還在啃噬胳膊的惡鬼頭顱,林恒護(hù)著吳明撤出谷倉。
二人腳下不停,直到翻墻離開莊園,吳明這才虛脫般癱在地上,用僅剩的左手,顫巍巍拿出藥瓶,灌入嘴中。
如此,右臂方才止血,他漲紅著臉,長出一口氣,問道:“你先前在這莊園之中,將豬鬼給打殺了?”
林恒頷首,面露不解:“剛剛那惡鬼頭顱怎么回事?我為何無法傷到?”
“真沒想到,你居然能在惡鬼老巢,直接打殺豬鬼?!眳敲鞲锌艘宦暎唇忉尩溃骸肮砦锓譃橛行?、無形?!?p> “有形之鬼,顧名思義擁有形體,外物可傷,譬如豬鬼。而無形之鬼則是單純鬼魂,外物根本無法碰觸,便如剛剛那惡鬼頭顱。”
林恒皺眉:“依你所說,莊園中除了豬鬼這有形之鬼外,還有一只無形之鬼躲藏暗中?可我看那惡鬼頭顱,分明就是豬鬼的腦袋!”
“二者同為一體!那豬鬼被你打殺,但在這莊園之中,有怨氣相助,便可化作無形之鬼,先是頭顱,再逐漸生出軀干!所幸只有頭顱,其行動(dòng)不便,否則我們根本逃不出來!”吳明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