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葉桑歪頭細(xì)想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孟’姓并不像‘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那樣常見,如果認(rèn)識的人中有這個姓的,多多少少會有一點點印象,但現(xiàn)在記憶分明是一點可循跡象都沒有。
“真的沒有?你再想一想,我曾經(jīng)是你的學(xué)長......”,見她搖頭,孟合的臉上流露出失望之色,語氣也變得有些失落。
明明當(dāng)年曾刻意出現(xiàn)在她面前那么多次,明明和她也有過交談,明明......她怎么能忘的這么徹底?
難道我曾經(jīng)的存在在她眼里不過是像那些數(shù)以萬計擦肩而過的陌生人一般,不值得記住。
見他十分在意自己是否記得他,葉桑只好再次搜尋回憶里出現(xiàn)過的那些人。
姓孟,聲音又如此沙啞具有辨識度。
腦海中真的沒有這樣的人......
“抱歉,我真的記不起來有認(rèn)識姓孟的,要不然你多給我一點提示?”葉桑在記憶中確認(rèn)多次后再次搖頭。
孟合苦笑了一下,也搖了搖頭:“記不起就算了,那......我現(xiàn)在再告訴你一遍我的名字,這一次你一定要記住,知道嗎?”。
“嗯......”,隔著面具,葉桑看不到他的苦笑,但卻能從他聲音中聽出失落和認(rèn)真。
聽到她答應(yīng),孟合輕扶了下面具的邊緣,緩緩開口:“我叫孟合,孔孟的孟,百年好合的合”。
說完,他一點點朝面前人逼近。
這是葉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仔細(xì)觀察他。
面具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部位全部做了鏤空設(shè)計。
透過那些空隙,可以看得出他應(yīng)該是雙眼皮、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快要越過空隙翹出面具外。
看不出鼻子的形狀,但能看到嘴唇屬于微厚,聽說嘴唇厚的人都比較深情。
擁有這樣五官的人,怎么也不會和‘丑’這個字扯上關(guān)系。
葉桑甚至猜想,他會不會擁有著絕世容顏。
可轉(zhuǎn)念一想,又并不合理,如果自己遇見過這樣的人,怎么可能一點也不記得?
想來想去,倒是越想越不明白了。
對這個面具男,也從一開始單純的恐懼抵觸變?yōu)槎嘣黾恿艘唤z好奇。
“你又發(fā)呆不回話!記住了嗎?”,眼看葉桑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知所想,孟合手下微微落力,在她腿上的摔傷處輕輕一拍。
“疼!你無緣無故拍我干什么?孟合,孟合,我記住了,孔孟的孟,百年好合的合……你這人是不是家教不太好,怎么總是未經(jīng)別人允許就動手動腳的……”,葉桑推開他的手,眉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悅。
但因為對他的神經(jīng)病特質(zhì)仍有所忌憚,所以并不敢全然表露。
她在不開心,可他卻因為自己的名字從她口中連說兩次而莫名的高興了起來。
“是啊,我家教不好,那又怎么樣?你覺得野生野長的孩子長大能有多好的教養(yǎng)?再說,我要不是有這份野心,此時你也不會在我眼前,讓我隨時伸手可觸”,孟合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邊說邊用手把葉桑的頭發(fā)揉的一團(tuán)糟。
顯然,此刻的他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樣。
但他口中“野生野長”這四個字卻直直的扎在葉桑心底。
顧不上滿頭亂發(fā)如草,她皺眉仰頭,一臉認(rèn)真的反問“你真的認(rèn)為野生野長的孩子長大就一定沒有教養(yǎng)嗎?你這是在搞群體歧視嗎?”。
“群體歧視?你是說我在歧視我自己?”,他十分認(rèn)真的反問。
房間里的溫度因為他的聲音好像突然降了好幾度。
葉桑別過臉去,沒有接話,突然覺得心口處堵得慌。
見她臉色不太好,孟合又打起了圓場:“好了好了,玩笑話而已,你總是那么較真,走吧,飯估計已經(jīng)涼透了”,他并不想和她為這點小事爭論。
“我不想吃了”。
“是想讓我抱你出去嗎?還是需要我把飯端來一口一口喂你?”
“……”
半分鐘的對峙后,葉桑妥協(xié)了。
身處這樣的境遇之中,不妥協(xié)又能怎么辦?
雖然妥協(xié)了,但葉桑不聽他的勸告,執(zhí)意要自己扶著墻一瘸一拐的走去客廳。
看著她咬著牙倒吸冷氣卻仍堅持前進(jìn)的樣子,孟合面具后的嘴角勾了起了淺淺的弧度。
但是沒等葉桑走幾步,他就實在忍不了她的龜速以及那種不自知的可憐模樣,又是未經(jīng)同意的一把將她摟起。
在葉桑還目瞪口呆的未完全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將她平穩(wěn)放置在舒適的沙發(fā)上。
“老老實實坐著別動,我把飯端來”,他轉(zhuǎn)身離開時以命令的口吻交代。
一分鐘過去。
葉桑眼看著他快步走進(jìn)開放式廚房,卻并沒有立刻將桌面上那碗飯端過來,而是長時間低著頭,看著那碗飯若有所思。
“怎么了?”,葉桑既好奇又不安,探著腦袋努力往廚房方向張望。
這古怪的男人該不會正在糾結(jié)要不要往碗里下毒吧......
應(yīng)該不是,他不是還等著我愛上他么,不是下毒,那碗里有什么?
聽到她的詢問,孟合有些慌張的回道:“沒事……只是飯有點涼了,我記得你剛剛說你不想吃?那就不吃了,晚上吃冷飯對胃也不好,不如就......洗洗直接休息吧?”,說完,他就要端起那碗飯往垃圾桶內(nèi)倒。
“你別倒!”,直覺告訴葉桑,那碗飯一定有問題。
靠著強(qiáng)大的好奇心做精神支撐,她竟然幾步?jīng)_到他身邊,全然不覺疼痛。
“你會凌波微步?”,他看著瞬間出現(xiàn)在眼前的‘傷殘’人士語氣驚訝的問。
“微什么步……你把飯給我,我看看怎么了”,葉桑邊說邊快速將他手中的飯碗搶到懷中。
孟合只顧著震驚她剛才的速度,全然忘了手中那碗即將倒進(jìn)垃圾桶的飯,反應(yīng)過來時,碗已經(jīng)到了葉桑手中。
“你別看!”,他急匆匆的想奪回時,已經(jīng)晚了。
“這是?你不會是做了一碗……那個什么吧……”,看清碗中物后,葉桑一臉嫌棄,緊皺著眉。
本想說是一碗嘔吐物,但想了想,不能激怒他。
“你!什么那個什么吧!別瞎說,把碗給我,去睡覺去!”,受到打擊,孟合瞬間不開心,用力拿回她手里的碗。
碗中物因為猛然受力,差點晃蕩出來。
葉桑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挪身子。
孟合被她這舉動惹得更加生氣。
他就算再笨也知道她那句‘那個什么吧’不會是什么好詞。
雖然剛才他自己看到這碗飯時也有點震驚,甚至腦海中冒出了一個非常影響食欲的字,那就是,翔。
但這碗飯對他來說有某種意義的飯又是他認(rèn)真做的,所以這時的心情就非常復(fù)雜。
想吼這個不珍惜他勞動成果的女人,可又千萬個舍不得。
窩火,憋屈。
感受到他渾身散發(fā)出的不開心氣息,葉桑決定還是識趣的先逃離這里,哦了一聲后,一步三緩的挪到了沙發(fā)。
孟合深呼吸了兩口,壓了壓郁悶的火氣,連碗帶飯一起扔進(jìn)垃圾桶后又快步走到她面前。
“你干什么……”,葉桑剛坐穩(wěn),見他疾步朝自己走來,不自覺后傾了身子。
“要不然我再給你重做一碗?”
“……”
“你為什么又不說話?”,剛才的火氣還沒全然消退,此時又見她顯露出害怕自己的樣子,孟合又氣又無奈,握緊的雙手不自覺便發(fā)出骨骼相抵的聲音。
“沒有沒有……我是真的不餓,要不然,還是別做了吧……”,聽這那噼噼啪啪的聲音,葉桑緩緩?fù)塘送炭谒?,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生怕那堅硬的拳頭下一秒就揮在自己身上。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容易生氣了,而且生氣的緣由又很奇怪。
“那你知道我剛才做的是什么飯嗎?”,孟合仍舊緊攥著拳頭,努力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些。
“咖喱面?”,葉桑尷尬的笑了笑。
事實上那碗飯,實在讓人猜不出來是什么東西。
“明明是南瓜肉沫紅豆面”,孟合公布了它的真實身份。
葉桑‘?。俊艘宦暫罅ⅠR又‘嗯!’了一聲。
南瓜?肉沫?紅豆?面?
這到底是什么鬼組合,煮的面目全非的狀況下,能叫出對的名字才真是見了鬼……
葉桑很想吐槽,但還是生生忍了下來。
能感覺出來,這個奇怪的‘南瓜肉沫紅豆面’對他有特別的意義。
“可能是我洗澡和摔倒耽擱了太久,所以飯放的時間久了泡發(fā)后不那么好看了,不是你的問題,你早點去休息吧”,葉桑裝作很理解的樣子。
“你真這么想的?那改天我再做一份新鮮的你嘗嘗,很好吃的”,孟合語氣輕快了一些,往前走了兩步。
葉桑一面假笑一面點頭,心中想的卻是我信了你的邪,南瓜肉沫紅豆面……
“時間不早了,睡覺去吧”,走到她身旁后,孟合便抬手要拉她。
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閃倒在沙發(fā)上,葉桑聲音微抖的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說呢?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猜會發(fā)生些什么?”,孟合本來只是想扶她進(jìn)房間,但見她這小兔子般驚慌的樣子后又起了玩心,故意裝作不懷好意的樣子朝她一點點逼近。
俯下身子時,面具幾乎要觸碰到葉桑的鼻尖。
葉桑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連睫毛都不敢動一下。
想要逃離,但雙手立刻被他壓制,腿部也被他用腿死死控制住。
因為摔倒而受到傷此刻稍一掙扎便鉆心的疼。
“你別碰我,你如果敢……那我就死給你看”,感受到他的體溫,葉桑紅著臉氣急敗壞的警告,盡可能的將臉遠(yuǎn)離他的面具。
因為距離太近,她也能清楚感受到他鼻腔中噴發(fā)出的溫?zé)釟庀?,這讓她汗毛根根豎立。
“32歲的貞潔烈女?”,他輕笑一聲,一把松開對她的壓制。
站起身,接著開口:“起來吧,你放心,只要你不同意,我是不會強(qiáng)迫你做那事的。
但你仍得和我同床,因為我想抱著你睡,在這里,規(guī)矩是我定的,你沒有說不的資格,時間不早,我明天還要上班,你別鬧了”。
又是命令的口吻。
“上班!我明天也得上班??!”,葉桑腦子一下子清醒。
這幾個小時過的像提線木偶一般,差點忘了自己現(xiàn)實中扮演的角色。
“你的工作幾個小時前我已經(jīng)幫你辭了,你就老實待在這里,愛上我之前,不要想著能出去”。
“你幫我辭了?你知道我在哪里上班嗎就騙我,如果我明天不去上班,公司一定會給我打電話,如果我不接電話,他們會報警找我的。
還有,我明天就該交房租了,如果錢不到賬又聯(lián)系不上我,房東也會報警的,而且我爸爸媽媽如果聯(lián)系不上我,也會報警的,你還是盡早把我放了吧……
我可以當(dāng)今晚的事沒有發(fā)生過……真的,我不騙你”,葉桑連哄帶騙,想要抓住一切可能的機(jī)會離開這個定時炸彈身邊。
“邏輯是不錯,信任警察叔叔也沒錯,但你為什么總是低估我的能力?
你的工作是我?guī)湍阏业?,你們歐總是我老朋友,你的房東也是我,你還不知道吧?
要不然你去哪能找到那么物美價廉地段又好的房子,并且房東還從不上門打擾。
還有,你爸爸媽媽應(yīng)該有半年沒聯(lián)系過你吧?上一次給你打電話還是因為去年年底你妹妹結(jié)婚,逼你回家陪她們演了一場家族美滿的戲,我說的都對嗎?
我說過,不要試圖掙扎,不要試圖掙扎,葉桑,你為什么總是不聽話?”。
因為她的試圖逃離,他又恢復(fù)了那種冰冷而不滿的語氣。